朱亞飛怒道：“你還是不是我的兄弟！我認識的汪淼，可不會因為一點困難就退縮！我告訴你，你不準死！你要死了，那以后誰替老子出主意！”
汪淼苦笑道：“這是一點困難嗎？好，退一萬步講，我就算能夠熬過第一階段的感染，但接下來呢？我的基因會慢慢受到污染，我會漸漸變成水魔的。”
朱亞飛用力一拍胸口道：“那又怎么樣！你還有我，我告訴你。只要老子有一口氣在，就有你汪淼一口吃的，你還怕活不了嗎？再說了，你不是還要找自己的親生父母。你要死了，老子可不幫你找！”
汪淼眼神一動，不由摸了摸胸口那條項鏈上的銅劍。手指摩挲著銅劍，本來赴死的心意，悄然有些動搖了。
朱亞飛跟他打小一塊長大，見他眼神有異，立刻猜到他心中所想，當下雙手扶著汪淼的肩膀道：“兄弟，沒到最后一刻，不要輕易放棄！”
汪淼抬起頭，然后嘆了口氣道：“朱亞飛，有時候你可真煩啊。去打水吧?！?p> 朱亞飛不解道：“打水干什么？”
汪淼坐直一些道：“第一階段病毒感染時，我會出現(xiàn)高燒，甚至昏迷的情況。單靠我自己不知道能不能熬過來，所以你要替我持續(xù)降溫。還有，找些布團什么的，等我昏迷的時候。把我的手腳綁住，把布團塞我嘴里，免得無意識下我自行了斷?！?p> 朱亞飛點頭道：“行，你休息下，我立刻去準備這些東西?！?p> 他站了起來，在停車場里找到了一只鐵桶，一些布團以及一捆繩子。朱亞飛用鐵桶打了些水，再把布團丟進水里泡濕，然后朝汪淼看去。
汪淼已經(jīng)開始喘氣了，臉上也浮現(xiàn)顆顆汗珠，他舔了舔嘴唇道：“開始了，來吧，先我的手跟腳給綁了?！?p> 朱亞飛伸手在他額頭上一探，果然很燙。再看手臂上那些藍色脈絡(luò)，已經(jīng)擴散到整條手臂，并朝著肩膀和胸口的方向延伸。他不敢怠慢，先是把一塊浸濕的布團敷在汪淼的額頭上，然后用繩子將他的手腳綁好。
最后，朱亞飛卷起一塊布團塞到汪淼的嘴里。
汪淼的眼神已經(jīng)有些恍惚，朱亞飛拍了拍他的臉，叫道：“挺下去，阿淼，你可以的！”
汪淼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忽然從嘴里發(fā)出嗚的一聲。牙關(guān)驀然緊咬，整個人用力弓了起來，接著又忽的放松。朱亞飛連忙扶他躺到地上，然后替他更換額頭上的濕布。
此刻，汪淼臉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痛苦的表情。他只覺有人把一塊塊燒紅的木炭塞進自己的身體里般，內(nèi)臟和神經(jīng)直接放在了炭火上烤，那種痛苦已經(jīng)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這一秒鐘，他無比想念那把手槍，以及彈匣里的那顆子彈。
啊啊啊——
停車場里，連接響起沉悶的慘叫，叫聲斷斷續(xù)續(xù)，持續(xù)了個來鐘頭之后，才漸漸消失。
汪淼幸福地痛暈過去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仿佛給打得粉碎的意識，才漸漸重新粘連起來。當一塊意識的拼圖恢復(fù)完整之后，汪淼艱難地張開眼睛。
他只能張開一條縫隙，起初什么也看不到，只有一片漆黑。過得片刻，才漸漸看到了光芒。
橘紅色的，不斷躍動，似是火光。
接著嘴唇感覺無比干裂，仿佛已經(jīng)幾天沒喝水似的，是以他虛弱地叫了聲：“水?！?p> 片刻后，有人喂了他喝了口水，他貪婪地喝了幾口后，又沉沉睡去。
汪淼做了個夢。
夢境里，他在一片泥沼里跋涉著，每走一步，都要費上很大的功夫?？稍谒那胺?，卻有兩道人影快步而行，他看不清那兩人的長相，卻知道那是自己的父母。
“等等我，等等我！”
汪淼大叫著，但那兩道身影卻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為什么，你們?yōu)槭裁匆酉挛?！?p> 汪淼追不上他們，只能大聲責問。
那兩人停了下來，然后回過頭，有光落在他們的臉上，讓汪淼看不清他們的容貌，只能夠依稀看到，那是一男一女兩人。
那個女人輕柔道：“有一天，你會明白的?！?p> “不，我不明白！”汪淼大叫。
“我不明白！”
他猛的坐了起來，神情有那么一兩秒的恍惚，然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停車場里。
停車場外，夜色已經(jīng)降臨了。
汪淼坐在空地上，四周被廢棄的汽車圍成一圈。中間處生了堆火，火上架了個鍋，鍋里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那是水或者湯已經(jīng)煮滾發(fā)出的響聲。
火光后面有兩道人影，有那么一瞬間，汪淼還以為自己在夢里。
但隨著清醒過來，他立刻伸手朝腰間摸去，可不管是高壓汽銃還是自動手槍，早已不在身上。甚至那個動力臂套，也給脫了下來，有人正擺弄著它。
那人就在火堆旁邊，火光淹沒了他大半邊身體，汪淼沒認出是誰。
不過另一道身影倒是看得清楚，那是朱亞飛。他靠著一輛汽車而坐，腦袋聳搭在胸口，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單靠一些亂七八糟的零件和裝置，居然可以造出這樣的輔助工具來，看來你除了是個向?qū)?，還有精工師的天賦嘛?！蹦莻€在火堆邊的人笑了聲，隨后把動力臂套扔到了地上。
然后他站了起來，火光下，一張臉上有著偌大刀疤的臉出現(xiàn)在汪淼的視線里。
老馮！
汪淼身體一震，夢蝶手下那個六級武者非但沒死，還找到這里來，怎么可能！
老馮微微一笑，似乎對汪淼此刻震驚的表情感到滿意，他朝火堆另一邊的朱亞飛看去道：“你們這兩個小鬼確實有一手，不過騙得過夢蝶，卻騙不了我。打從你們那天晚上鬧掰，我就知道，你們在演戲?！?p> 汪淼哦了聲，強自鎮(zhèn)定道：“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老馮把自己慣用的長劍拎在手里，拿出一塊布團，擦著劍上的血跡。
“我看不出來，可在黑水臺那會，我見過你們兄弟是怎么收拾那叫瘋狗的家伙?！崩像T抬起劍，指著汪淼道，“你這個小子，行事果斷，手段狠辣。像你這樣的人，又怎么會讓夢蝶和澎?；拙?，就乖乖妥協(xié)了。所以你們一吵架，我就知道你們在演戲。”
汪淼道：“可你沒有提醒夢蝶?！?p> 老馮點頭：“對，我沒有跟那個婊子說。她又不是我老板，我只是奉命保護她罷了，犯不著什么都要跟她說?？墒俏覜]想到，你們兩個小子居然引來了大群魚魔，這點確實挺叫人意外的?！?p> “現(xiàn)在好了，夢蝶死了，白啟這大少爺也死了。好好一支隊伍，如今只剩下我一個?；厝ツ?，我估計生不如死。與其如此，倒不如碰碰運氣。所以你們兩個，明天一早，帶我去Ａ級區(qū)。我不是跟你們商量，這是命令?！?p> 汪淼微微瞇眼道：“你們到底要去Ａ級區(qū)干什么？”
老馮笑了起來，他從懷里掏出個錫鐵酒壺，擰開喝了口才道：“夢蝶雖然是個婊子，不過她是個尋跡師。她自打懂事開始，就在研究圣跡。她相信，你們這個廢水區(qū)的Ａ級區(qū)里，有一處圣跡！”
汪淼全身劇震，這個答案，委實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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