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還是有力氣挪到時令身邊,挨著他窩在沙發(fā)里,盯著電視屏幕,看著讓人厭倦的新聞聯(lián)播。
今天下了雨,淅淅瀝瀝的雨點打在玻璃窗上,拍打出一陣嘩嘩聲。K 市的氣溫便就驟然降下了,素來挨不住凍的我此時此刻正裹著一床薄被,時令見著忍不住伸手揉我頭發(fā)笑到:“不消沉了?”
他這一揉讓我頭疼得快裂開了,忙伸手打開他的爪子:“把你的爪子挪開,我頭疼得快死了?!?p> 時令笑了一下,將我額頭上的退熱貼撕下,換上新的。一股屬于男子特有的陽光氣息隨著的他衣袖得動作飄到我鼻間里。
有那么一瞬的時間,竟又讓我想起同蘇十年在一起時的那些日子,他舉手投足間便有著這樣相同的味道,他們也都這樣溫柔,只是不同的是,一個陽光如長不大的孩子,一個卻是成熟穩(wěn)重的男性,會在不經(jīng)意間讓人覺得自己是個小孩。
隨后他起身去拿一袋子藥出來,將沖劑沖開,再把膠囊和顆粒藥都剝出來遞給我:“也是到時候吃藥了?!?p> 我接過藥吃了,他就坐回到我身邊,拿著遙控切換著頻道,窗外的雨聲淅淅瀝瀝的響,混合著電視不大不小的聲音,我側(cè)頭看他的側(cè)臉。不是很迷人的輪廓,側(cè)面的他臉顯得有些寬和有些長,像是一輪月牙兒,只是比月牙兒更豐滿些。
“我媽她去哪兒了?”見他不和我說話,又想起昨天夜里那件事情讓我自己心情很不好,也讓他們擔(dān)心了好一宿,不免有些愧疚。
“出去買菜了?!?p> “哦。”
看他盯著電視屏幕不想說話的樣子,我也沒再有說話的興致,同他靜靜盯著電視屏幕。
“很難過是嗎?”
不知過了多久,在我快要因藥力睡著的時候,他突然開了口。
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側(cè)頭看向他問:“什么?”
“蘇十年快要結(jié)婚了的事?!?p> 我一下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我好不容易將心情平復(fù)下來,他卻突然問我這樣的問題。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從我收到蘇十年請柬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看得一清二楚了,現(xiàn)下來問我這樣的問題,就好似在我傷口撒鹽。
不由冷笑:“時令,你現(xiàn)在來問我這個問題,有意思嗎?”
時令總算回過頭來看我,眼里是那種讓我厭煩的“我是在幫你”的眼神。
“為什么談及蘇十年你就炸毛?”
“不晚,人要往前看,不要老沉浸在過去里出不來,蘇十年都要結(jié)婚了,你還惦念他什么?難道你還想破壞他的婚姻不成?”
“行了!”我猛地站起來,將手中的陶瓷杯扔了出去,動作幅度太大,頭因此劇烈地疼了起來。
“你一個也從過去感情中走不出來的人,有什么資格來批評我?”說完我大步走回到自己房間里,將門嘭的聲關(guān)上。
可是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我卻有些后悔了,再怎么說時令是我家的客人,又在生活中如此的幫助我,我怎么能這樣對待他呢?說出去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沒有回收的余地,也無法抹平那一刻對被人造成的傷。
躺回到床上,我一邊內(nèi)疚著一邊罵著自己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不久后聽到母親回來的聲音,叫著時令到廚房里去,兩人有說有笑的洗菜做飯,仿佛之前發(fā)生的不愉快并不存在般,時令還是溫柔快樂的一口一個阿姨叫著我母親。
松了口氣,藥力上來,我閉上眼睛,沒多久就睡著了。
醒來時已是深夜,身子軟得像橡皮筋,并且口干舌燥,艱難的打開燈出門找水喝。
“不晚,你怎么起來了?”
剛走到客廳,就聽到時令的聲音。
我詫異地朝他看去,明明母親給他布了客房,他怎么會睡在客廳里?
“我要喝水?!蔽疑硢≈曇粽f到。
他立刻起身去幫我倒了杯水,我接過水后,大口灌了進(jìn)去,一杯水喝完,頓時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你怎么睡客廳里?”我在他的攙扶下坐到沙發(fā)上休息,已整日的高燒讓我柔軟無力,加之扁桃體炎,喉嚨火燒火燎般疼得我難受。
“我怕你夜里起來時會餓,就睡客廳了?!闭f著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還是很燙啊,這樣下去可不好,還是去醫(yī)院掛個水吧?!?p> 我搖頭說不,他無奈的嘆氣,起身到廚房給我熱粥。
秋日的頭場雨很是綿長,到夜里還是淅淅瀝瀝地拍打著窗,我靠在時令躺過的沙發(fā)上,疊著他的體溫,一時覺得心里有些暖,又被窗外的雨弄得有些惆悵。
不多會兒時令從廚房里出來,端著溫柔的粥,小心翼翼地放到我面前:“來來來,趁熱喝,你都一整天沒吃東西了。”
粥是小米熬的,黃澄澄的一碗,和著我最愛的玉米粒。
可是生病的人胃口怎么也好不起來,吃了兩口,就再也吃不下了。我放下勺子,躺到沙發(fā)上:“不吃了不吃了,我的喉嚨痛到要死。”
時令在一旁偷笑,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端起碗來坐到我面前,舀了一勺粥喂到我嘴邊:“再吃點,生病不吃東西更加好不了。”
我將頭扭到一邊:“不吃!”
“乖啦!這可是阿姨特地給你熬的粥,她說你最愛吃小米玉米粥了。”他揚(yáng)起笑來哄我。
我皺起眉頭看著那碗香噴噴的粥怎么也不想張嘴,一想到每吃一口,喉嚨就像被上一場極刑,就渾身都不舒服。
“快點,你再鬧阿姨可就要醒了?!睍r令笑得更深了。
一時我不吃也是不行了,萬一真把母親吵醒也不知道要被笑話成什么樣,不情不愿的張嘴,讓他以口以口喂我,直把那碗粥吃完才罷休。
看著他滿臉疲憊,不想再霸占沙發(fā),起身回到自己房里。
卻是睡不著的,翻來覆去,慢慢長夜只有雨聲淅瀝地響,高燒帶來的頭痛和喉嚨痛就顯得特別清晰,哪怕吃了藥也無法減輕那些疼痛。
無所事事地拿出手機(jī),赫然看到手機(jī)屏幕上有條備注「蘇王子」的短信,驚得我差點沒拿穩(wěn)手機(jī)。匆匆點開短信,看到短信內(nèi)容后,我一顆心瞬時跌入無底深淵。
「不晚,可以讓你做我伴娘嗎?」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可眼眶里的淚怎么也攔不住,嘩嘩地往下掉。
「蘇十年,你怎么可以這么殘忍?」
在手機(jī)里編輯好了這條短信,最終還是沒有發(fā)出去,只匆匆回復(fù)了個好,把手機(jī)關(guān)機(jī)掉。
之后躺在床上,任由淚水將自己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