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在笑,他伸手出黑漆漆的手來往我臉上抹了一把,把我精心畫好的妝容弄花不說,還弄得我的臉也黑漆漆的了。
我一時來氣,追著他打,沒跑多遠(yuǎn),他突然站住,轉(zhuǎn)身過來將飛奔過來的我一把摟住。
“雪天路滑,你可別再跑了?!?p> 隨即聽到他這樣說,嘴角帶著淺淺笑意。
我給他扮了個鬼臉,聽話的在他身側(cè)站好,等待出租車來后,一起回家。
“今天想吃什么?”
上了車后他這樣問,認(rèn)真思考了下,想不出來自己要吃些什么,時令是和我在一起之后,才開始學(xué)做飯的,他的廚藝還真不怎么樣,目前為止還沒有什么拿手菜是可以征服我的胃的。
“我可不敢跟你點菜,怕吃了中毒!”我調(diào)侃他到。
他隨即在我腦門彈了一下:“膽子肥了是不?竟敢調(diào)侃我了!”
我反手去撓他,兩個人在出租車?yán)飦y成一團(tuán)。
回到家時,我的手機(jī)響了,是錢永志的來電,我忙摁下接聽鍵,瞬時聽到一陣嘈雜的聲音。
“晚晚嗎?”
“是的?!?p> “這幾天我一直很忙,沒有來得及回復(fù)你的來電,還有今天公司有急事要我立刻回去,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那個,永志哥……”
“抱歉晚晚,這邊要過安檢,不能給你打電話了!”
可還來不及讓我把話說完,那邊匆匆便將電話掛了。
我一頭霧水的盯著手機(jī),時令好奇的湊過來看:“怎么了?”
“是這樣的,錢越叔叔給了媽媽好大一筆錢,這筆錢數(shù)目大得有點駭人,所以我打算把它還給永志哥去,可是他的電話一直在忙線中,今天好不容易等來他的電話,他卻因為趕飛機(jī)沒等我把話說完就掛了?!?p> “哦,沒關(guān)系,回頭再聯(lián)系唄?!睍r令在我臉上啄了一口,回到廚房做飯去。
我跟在他身側(cè)給他打下手,忽聽門鈴響了起來,我擦了擦手,跑去開門,是對門的張伯,最近他們兩老被自家女兒帶到海南住了一段時間,已有好些日子沒見了。
“張伯啊,你怎么來了!”
“小春啊,我和你伯母剛從海南回來,帶了些土特產(chǎn),想你們應(yīng)該還沒有吃飯呢,所以特地過來叫你們?!睆埐吞@的笑著說到。
原本還想推托,誰想時令過來湊熱鬧,聽到張伯讓去吃飯,一口答應(yīng)了下來,當(dāng)即撒著拖鞋就過去。
伯母已經(jīng)做好了菜,就等我們來。
這座小房子不大,單單他們兩老便顯得寂寞了,忽然就想起母親在世時也是這番模樣,孤零零的一個人,每日上班下班,回來家里空蕩蕩的,應(yīng)該很寂寞吧,所以我們的到來,才會讓張伯兩老如此開心。
“哎呀,阿姨,做了這么多好吃的!辛苦您啦!”
進(jìn)門后時令湊到阿姨身邊打下手,又是端碗又是端菜的,好不勤奮。
“小時啊,我們兩個整一口?”
張伯拿了酒來樂呵呵地沖時令到。
“行啊,張伯,您老還有這么好的酒!”看到張伯手中的酒瓶子,時令的眼睛一下就亮了,立刻奔到廚房拿了杯子坐下。
“這段時間去海南,倒是遇上了許多新鮮事兒?!弊聛?,張伯便開始講起了他們的海南之旅。
話還沒有說完,張阿姨插口到:“說起來我到有件事要跟你說說,還是跟你張伯有關(guān)的。”
“你張伯好歹一把年紀(jì)的了,去到那海邊特意捧了捧水償了下味道,還說海水哪里是咸的,分明是苦的!哎喲!那表情啊,可快把我笑死了!”
說著還學(xué)著那副模樣給我們看,一時幾人被她逗得直發(fā)笑!
“還有還有,當(dāng)初讓他去學(xué)游泳他非不去,一上海邊啊,水才到膝蓋就往岸上沖,說那水太深了,差點把他淹死!”
我們已經(jīng)笑得合不攏嘴了,張伯一邊紅著臉一邊樂呵呵笑著,絲毫不為張姨揭自己的短而生氣。
給時令到了酒,逼著他干了這一杯。時令不許我喝酒,便只能同張阿姨和果汁。
張阿姨給我夾了只巨大的大閘蟹:“小春啊,這些日子不見,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樣了,多吃一點,早點啊,給時令生個胖娃娃,到時候經(jīng)常領(lǐng)來給我們兩老做做伴!”
“謝謝阿姨?!蔽液呛切χ?,不敢去接她的話,這些日子里發(fā)生太多事,我和時令都沒有把心思放到孩子身上去。
“你圓圓姐也是生了孩子后我們才過去,生的是女兒,又白又胖,眼睛又大,別提有多可愛了!只可惜她嫁到那么遠(yuǎn)的地方,我們又不能時常過去照顧,要不然家里有個孩子多熱鬧啊?!睆埌⒁汤^續(xù)說:
“還好有小春在,像是自家女兒似的,你們以后得多來阿姨家坐坐才是?!?p> 我和時令一致點頭說好。
“你呀,孩子都來了,還說這些做什么,來來來,小時我們喝酒。”
張伯舉起了酒杯,時令忙端起酒杯去碰,在皺著眉頭將酒一飲而盡。
那張白皙的臉?biāo)矔r泛起了工作,在燈光的映照下,像是熟透的水蜜桃。
一杯又一杯的酒喝下去,時令和張伯已然醉倒了,話也說不明白,只一味咯咯咯的笑。
我和阿姨看著,心照不宣的都沒有去阻止,一個老頭兒,難得有人陪他喝得那么盡興,我們又怎么忍心去打擾。
最后張先醉倒了,趴在沙發(fā)上任阿姨怎么喊也不起來。
時令歪歪倒倒的將人扶到房間里睡下,又陪著我和阿姨把家里收拾好,這才在我的攙扶下歪歪倒倒的回家。
到了門口,阿姨突然叫住了我,我回頭看她,她穿著粉色的毛衣,帶著黑色的圍裙,立在燈光里,眼里漾著一灣水。
“小春啊,以后有什么事,記得跟阿姨說。”
她這副模樣,讓我想起了母親,一時眼眶熱了起來,我沒敢說話,用力點了點頭。
從小到大,母親對我嚴(yán)厲多過溫柔,讓我一度差點抑郁成疾,直到后來我才明白,她的內(nèi)心早已千穿百孔,對我的嚴(yán)厲,是忍了諸多爆發(fā)后的溫柔,是她最后的溫柔。
現(xiàn)在她走了,在她最愛的人懷中離去,真正的,將我一個人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