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xiāng)下 (1)
如果說城市的時間快的像坐過山車，那鄉(xiāng)下生活的慢節(jié)奏就是在蹬腳踏車了。慢悠悠地騎行，享受沿途的所有自然風(fēng)光，在林蔭大道下自由呼吸，一切都變得緩慢……
農(nóng)村的清晨云霧繚繞，不像城里從早到晚的熱，這里早上霧氣朦朧，地里玉米桿的葉子上還掛滿了露珠，這種涼爽是空調(diào)房比擬不了的。
圈里的公雞叫的很早，如果此時起床還能看見日出。雖然地里的莊稼活已經(jīng)忙完，可兩位老人還是起的很早，開始忙活起家禽牲口的吃食。就算兩鬢斑白，身體瘦小，提半桶沉甸甸的豬食依舊不在話下。
“我來幫您吧！”
起很早的冬梔看著在菜地里用扁擔(dān)挑著兩桶水身體有些搖晃的大爺爺，有些擔(dān)心老人家的身子。
見他躍躍欲試，大爺爺吸了口叼在嘴邊的煙，瞇起了有些渾濁的眼睛，笑著說道：
“小伙子你怕是用不來扁擔(dān)吧？”
“沒用過，不過想試試！”
拗不過少年的執(zhí)意嘗試，老人把扁擔(dān)取了下來，放到了冬梔的肩膀上。
聽完動作要領(lǐng)后，冬梔便彎下腰把兩邊的鐵鉤掛到了桶把手上，一只手扶著扁擔(dān)學(xué)的也是有模有樣。只是沒有想的那般簡單，使勁站起來時肩上的扁擔(dān)就要往下滑，磨得肩膀生疼，兩邊的水桶也因為晃動蕩出了不少水。
見水被自己浪費不少，冬梔趕緊放下了扁擔(dān)，沒有放棄，而是又重新調(diào)整著姿勢。幾次下來，忍耐了肩上的疼痛，受得了水的重量，就是走不出幾步，扁擔(dān)就不聽話的移了位置。
在他的反復(fù)嘗試后，大爺爺扔掉了手里的煙頭，小麥色的臉上露出了和藹地笑容，勸說道：
“這個扁擔(dān)啊要肩膀厚實就好挑些，而且要巧勁才能掌握平衡，讀書的孩子學(xué)這些也沒什么用，有這個心就很難得啦！”
聽了這番話，冬梔交出了扁擔(dān)使用權(quán)后，就乖乖站在地邊看著老人嫻熟地灌溉著每一棵還沒包心的卷心菜。等太陽完全從對面山頭躍上天空后，透過淡薄的云層毫不吝嗇的普照大地。
老人的影子在土地上拉的很長，頭上漸漸冒出細(xì)小的汗珠，可他干瘦滿是褶皺的手并沒有停止動作，身上洗了太多次有些發(fā)黃的白色汗衫背心位置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
冬梔見那挑了兩桶水在地里深一腳淺一腳的背影，心里默默怪著自己太笨，幫不上忙。
“小北，你這同學(xué)長得夠帥啊，你對他真沒想法？”
二樓窗簾后面，剛起床的段雪就注意到站在菜園里的宋冬梔，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床上的爾北把蓋在身上的被單緊了緊，背對著她說道：
“有沒有都不重要，反正我也配不上他！”
聽到妹妹這樣消極的話，言情小說專業(yè)戶的段雪不認(rèn)同了！她又趴到了涼席上，在爾北旁邊雙手撐著下巴，噘著嘴，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
“你這話我不同意??！現(xiàn)在帥哥找的多半是普通女生，有句話叫什么來著？……太完美的結(jié)合都是不完美的，所以，我看好你們喲！”
這話傳到還睡意朦朧的爾北耳朵里，她只是睜眼看著身邊正在異想天開的大齡少女，隨后又閉上了眼睛，嘴里呢喃著“白日做夢呢……”。
這幾個字說出來還沒有五秒鐘，就受到了段雪的枕頭攻擊，引來爾北的一陣哀嚎，見床上嗜睡的懶豬還不起來，她關(guān)了風(fēng)扇后又把窗戶給打開了，任陽光照在床上。
聽見段雪下樓的聲音后，床上還想睡個回籠覺的少女松了口氣，心想終于可以消停會了。還沒等睡著，爾北的大腿就被太陽曬的發(fā)熱，瞬間沒有了睡意，只是坐在床邊發(fā)狂的抓著被汗水打濕的頭發(fā)。
聽見樓下的說笑聲，剛走出二樓客廳房門的爾北和來人撞了個滿懷。看清是冬梔后，她趕緊躲到了房間里，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眼睛還掛著眼屎的糟糕樣子。
她靠在門后，聽著外面的腳步聲，等沒了動靜后，才微微打開了房門，透過門縫觀察著冬梔有沒有離開。
注意力高度集中時，被靠在門框靜靜看著她的少年嚇了一跳，又試圖躲回門里，可門被一只手阻攔著，一時半會也關(guān)不上。
算了算了，既然看到了，還不如大大方方的呢！爾北心里這樣想著，她清了清嗓子，問著
“你找我有事啊？”
“上來叫你吃飯，你藏什么？”
“沒……沒有??！”
注意到爾北滑落出的內(nèi)衣肩帶，冬梔不自然起來，眼睛移到了別處，說了句“快點”就匆匆下樓了。
換完衣服的爾北來到樓下時，圍坐在桌邊的四人正聊的火熱，都顧不得吃碗里的稀飯。平時不善言辭的冬梔和兩位老人倒聊的挺歡，對村里的事情也有濃厚興趣。
剛坐下的爾北也加入其中，三個年輕人認(rèn)真的聽著長輩說著以前大集體生產(chǎn)隊的生活，大爺爺眼睛如漫漫長河閃爍著回憶的粼粼波光，回憶講述著那久遠(yuǎn)的過往。
在他口中，那時候一家人只有過年才能吃肉，生產(chǎn)隊殺豬得按家里人口分肉，一頭牛還得輪著借來耕地，日子過得相當(dāng)不容易。大爺爺作為家中老大，也是擔(dān)負(fù)起照顧其他弟妹的重任，計劃生育還沒普及時，家家戶戶都是四五個孩子。大人沒時間照顧，都是大的拖小的，那么拉扯大的。
雖然早就知道以前日子不好過，可真正聽到過來人的訴說，才會明白那時候到底有多苦！和以前相比，現(xiàn)在的孩子好過太多了。
“所以啊，你們這些孩子就要懂得甘貴，尤其是段雪，一個月要用近一千生活費！都不知道為你爸媽節(jié)約點！”
一改剛剛的和藹，大爺爺轉(zhuǎn)頭就開始批評起聽故事聽地正起勁的段雪，讓她一臉掃興，不滿地嚷嚷道：
“哎呀，正聽故事呢，您說我干嘛?。 ?p> “你不聽話還不讓說了？！”
“好啦好啦，都快吃飯吧，不然這早飯要成午飯了！”
看爺孫兩人又要開始犟嘴，大奶奶趕緊打著圓場，以免兩個都不服輸?shù)娜司局@個話題不放。
吃完飯收拾碗筷時，大奶奶盯著冬梔幫忙擦桌子的手，笑著夸道：
“一個男孩子的手生得這么好看，家里都是城里人吧？”
見冬梔笑著點了點頭，大奶奶笑容里更多了些欣賞的意味，這個城里來的白嫩少年沒有一點架子，很得老人長輩喜歡！
等桌子收拾干凈后，受爺爺奶奶吩咐的段雪走在最前面，領(lǐng)著身后一高一矮兩人到山下的小溪抓螃蟹玩。
走的山間小路，從山坡上蜿蜒向下，山不高，也不算陡。坡上茂密的松柏完全擋住了烈日，路邊有許多長滿青苔的巨石，一股山泉水順著石縫流出，淌在長年累月沖刷出的小溝渠里，不知最后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