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xiāng)下(3)
夜色降臨，銀白色似勾狀的月亮爬上樹梢，漆黑的夜空中，它圣潔遙遠(yuǎn)，令人心生向往。
二樓客廳里，段雪正跟著電視劇片頭曲一個人唱的正嗨。對她來說給臺能通電的電視（當(dāng)然，有電腦最好）她就可以一個人度過整個暑假，只要看入神就再也不關(guān)心外面的世界，就像要融入電視里跌宕起伏的劇情。
就如此時，爾北看著專心致志的堂姐，在三次試圖跟她聊天失敗后，輕嘆著氣去到了三樓陽臺。
雖說段雪父母都是在外地務(wù)工，爺爺奶奶在家務(wù)農(nóng)。可一家人也省吃儉用在老家修了這么一處小洋樓，模仿城里房子的樣式，也算個簡易小別墅。記得這棟房子剛修好時，可是讓村里好些人羨慕。
三樓是個空中花園，葡萄架上綠葉藤蔓中藏著用紙包著的快要成熟的果實。架子下的木質(zhì)茶桌中心放有一盆翠綠文竹，靠邊的石槽里帶刺藤本小粉花纏繞在欄桿上，長勢喜人，看得出平時主人的細(xì)心照料。是個賞月喝茶、放松身心的好地方。
躺坐在藤椅上的爾北脫了鞋子，雙腿盤坐，仰望欣賞著頭頂?shù)臐M天繁星，試圖在千萬星光中找到那顆最特別的北極星。
看累了，她一手揉著腳踝，雙眼望向遠(yuǎn)方，沒有光，只能看見樹的剪影。想到冬梔明天就要離開，心里充滿了不舍，她多希望，他能一直在自己身邊。
甚至幻想過，只要能跟他一起，就算不上大學(xué)就留在這方純凈土地上，過著閑云野鶴的生活，到地老天荒。不過這一切，只是想象罷了，真的那樣她又怎么舍得讓心中的白月光種地干活呢……
“看來腳恢復(fù)的不錯啊，還能爬到三樓來！”
冬梔語氣輕松，脖子上搭著毛巾，頂著頭還沒干的頭發(fā)坐到了地上的草墊上，笑起來微露牙齒，難得看到他心情那么好。
跟著，爾北的心情也放松了些，回答道：
“有冰消腫后好多了，今天多虧了你，謝謝了！”
“沒什么，我只是做了個正常人應(yīng)該做的事?！?p> 不管他怎么說，爾北心里依舊是感激的，她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身旁的少年也只是抬頭看向天空，滿天星河倒映在他的眼眸，如在眼中撒下一把細(xì)碎鉆石。深深地呼吸著沁人心脾的空氣，面帶微笑，左邊的小虎牙微微露出，青澀可愛。
良久，冬梔低頭看向遠(yuǎn)處的山頭，他說：
“有時候，我會想能不能離開城市的喧囂，帶上喜愛的東西，隱居山林，你看！真正的農(nóng)村也沒城里人說的那么糟??！你覺得呢？”
說完，他轉(zhuǎn)頭看向爾北，想知道她的看法。稍想了一下，她緩緩開口說道：
“我也這么想過，不過這個社會可能不缺少這樣想法的人，少的是能真正下決心放棄所有，大隱于市的人吧！”
這些話，似乎擊中了冬梔的內(nèi)心，他沉默了一會，稍稍點(diǎn)頭說著“確實”。
確實，這個世界更多的是追求真正金錢物質(zhì)自由的人，他們被很多千絲萬縷的事情牽絆著，真正能放下所有羈絆，回歸鄉(xiāng)野的人又能有多少？不過都只是無聊閑暇時的假想罷了。
隨著時間推移，夜色漸漸轉(zhuǎn)涼，互道晚安后，爾北扶著樓梯慢慢走回了二樓臥室。在奶奶的教督促下，還沒看過癮的段雪心懷不滿的勉強(qiáng)關(guān)了電視。
涼席上，爾北和段雪洗漱完之后并排躺在了一起，一天的爬山下河，在床上后才真切地感受到疲勞。調(diào)整好睡姿的爾北睡眼惺忪，和堂姐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
突然，段雪一個激靈爬了起來，搖著爾北的手臂，語氣有些激動地提議道：
“明天我們?nèi)ペs集吧！正好你也可以送送你的冬梔??！”
被突然叫醒，爾北有些惱火，翻了個身，她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得到滿意答案后，段雪也安靜下來。清冷的月光透過紗窗照在床上，兩個女生沉沉睡去，各自進(jìn)入夢鄉(xiāng)。
早上天邊泛起魚肚白，晨霧漫漫。冬梔依舊起的很早，他喜歡泡一杯清茶，一個人靠在椅子上靜靜地看日出。那種如老年人一般的生活，他卻樂此不疲。
早上得空，大爺爺清閑地坐到了冬梔身邊，從煙盒里抖出了一根香煙，他問道：
“冬梔啊，不再多玩兩天？是不是玩的不開心??？”
冬梔聽到自己一向尊重的老人說出這番話，趕緊擺手否決，客氣著：
“這兩天我玩的挺開心的，只是家里人打電話了，下次有機(jī)會我再來看您！”
這番話，讓老人臉上樂開了花。露出因常年抽煙根部有些發(fā)黑的牙齒，親切地般拍了拍少年的背，說著邀請他下次再來玩的客氣話。
相處時間雖然很短，可兩個老人對冬梔的印象都很好，打心里喜歡，也都默認(rèn)了這個侄孫女婿人選。
記得那次從冬梔離開后，他們不止一次催著段雪找男朋友。弄得她心里連連叫苦，有了宋冬梔那該死的范本，誰又能入兩個老人的法眼？
聽到樓下奶奶的叫喊聲，段雪懷揣著對趕集的期待，果斷地從床上爬了起來。她搖了搖身邊的爾北，叫道：
“起床了，起床了！”
只是床上熟睡的人兒還是一動不動，她著急地直接扯開爾北身上的被單，提醒著她
“反正冬梔今天就走了，你不起來錯過了趕集的面包車，就看不見他咯！”
果然，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爾北想起即將離開的冬梔，從床上爬了起來，沒睡夠的她渾身酸軟沒勁，在床上坐了好一會才清醒。
從家里出發(fā)趕集要走十幾分鐘山路，得提前到水泥路上等面包車。
知道兩個女生都要趕集后，好客大方的大奶奶把段雪叫到了一邊，從褲子口袋里拿出了一百塊錢，小聲吩咐她上街有花銷要主動結(jié)賬。對花錢在行的段雪這次倒是很懂事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保證道：“放心吧，絕對不丟您的臉！”
幾人離開時，大爺爺拿著剛從樹上摘下來的一小袋棗子塞給了冬梔，盛情難卻，他只好乖乖地把棗子裝到書包里。
“路上注意安全?。 ?p> 前進(jìn)的三人后面，兩位老人站在路口，眼神滿是擔(dān)憂，總?cè)滩蛔聨拙?，直到路上再看不見他們的背影才肯回屋?p> 隨著成長，不管年齡再怎么增加，在長輩眼里，都依然是需要呵護(hù)陪伴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