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洞中避雨

　　江頤正準(zhǔn)備隨行，被李敬福攔住了，“前面危險，老奴已經(jīng)派人前去救駕，江大人就不要去了?！?p>　　“我只跟在他們后面，會小心的?！彪S后江頤輕鞭馬臀，小步地跟緊侍衛(wèi)身后。

　　“哎?！崩罹锤Ｖ罃r不住江頤，輕嘆一口氣，只好隨她去了。

　　“吼！”

　　越是臨近樹林，聲音越是震耳欲聾，馬也知道前方有危險，于是不愿意再前行。

　　侍衛(wèi)們卻并不能知險而退，陛下身處險境，即便前面是火海他們也不得不去。他們幾人并排，握緊手中兵器小心靠近。

　　“咻”

　　突然一聲宛若劃破天際般破空聲不知從何傳來，然后就是一聲擊中肉體的沉悶聲。

　　熊的痛苦之吼，令聞?wù)邌誓憽?p>　　即便是江頤未曾見過熊，也知道此刻它被激怒了，她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江頤顧不上其它，只想上前一探究竟，可無論如何揮鞭，她的馬都不肯前行半步，江頤只好棄馬步行。

　　待江頤趕到時，只見眾人都圍成一個圈，一匹體型碩大的大熊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主子？”秦展看見江頤出現(xiàn)在這里，不禁有些驚訝?！斑@里危險，你怎可過來？”

　　“阿展，剛剛都發(fā)生了什么？”江頤注意到眾人除了圍在熊的四周，有一人在人群中似乎極為矚目，“他是誰？”

　　秦展瞥了他一眼，答道：“他是刑罰屬的侍衛(wèi)之首，叫白靖煒，剛才就是他射中這頭熊的左眼，才令我們能夠擊殺這頭熊?！?p>　　“怎么我從未見過他？”

　　“他是新上任的，上一任侍衛(wèi)之首跟他比武輸?shù)袅吮荣悾蔀樗南聦??！?p>　　刑罰屬的規(guī)定江頤倒是知道一些，每三年刑罰屬進(jìn)行一次比武，所有刑罰屬的下屬都可以向侍衛(wèi)之首進(jìn)行比武挑戰(zhàn)，若是贏了，則代替他上位，反之，則要受到二百棍棒之刑，以懲不敬之罪。

　　“那阿展你和這個白靖煒，誰更厲害些？”

　　“主子不要打趣屬下了，屬下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刑罰屬了，怎么妄言?！?p>　　“阿展你就不要謙虛了，我知道你以前也是刑罰屬侍衛(wèi)之首，只不過沒有機會，我知道其實你是很想和他切磋比試一下的吧？”

　　聽完江頤的話，秦展倒是認(rèn)真想了一會兒，分析道：“屬下認(rèn)為，此人的騎射之術(shù)了得，能在五十步之外射中熊眼并且入箭很深，說明他的臂力驚人以及內(nèi)力雄厚；而屬下雖然爆發(fā)力不如他，但遇到難對付的對手，倒是更擅長與之纏斗。如果屬下與他切磋的話，也許會輸，若是拼命的話未可知?！?p>　　白靖煒耳力極佳，遠(yuǎn)遠(yuǎn)便聽到秦展對他自己和他的評價，于是走了過來。

　　“秦侍衛(wèi)的話頗為中肯，白某也覺得確實如此。眼下便有個比試的機會，不知秦侍衛(wèi)可否愿意？”雖然白靖煒問的是問句，但臉上卻滿是篤定秦展不會拒絕的表情。

　　果然秦展沒有拒絕，他問道：“比什么？”

　　白靖煒大笑，“就比今日狩獵誰的獵物最多，質(zhì)量最好，如何？”

　　“今日狩獵的目的左不過比的就是這個，那就看誰的排名高誰就是勝者?！?p>　　“好，那就這么說定了?！卑拙笩樲D(zhuǎn)身，走向他的馬，“輸者就將他的所獲的獵物以及獎賞都一并奉上?！彪S后他迅速翻身上馬，盯著秦展。

　　“阿展?！苯U面露擔(dān)心，雖然輸贏的獎勵并不算什么，但輸?shù)袅双C物，卻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主子不必?fù)?dān)心?！鼻卣箮洑獾厣像R，朝著江頤笑了笑，“雖然他很強，但屬下未必會輸?！?p>　　“那好，那我就祝你勝利歸來！”

　　秦展與白靖煒二人的馬朝不同的方向狂奔，隨即消失在眼前的一片林中。

　　這時十幾名侍衛(wèi)已經(jīng)將那頭大熊搬走，雖然白靖煒最先射中熊眼，但是更加激怒了熊，是沈澈和他手下的另一名軍官二人一并用劍砍了數(shù)十處，最后才成功將熊擊殺，因此這熊算是他們二人的功勞。

　　云軒墨大失所望，剛才他離熊的位置甚遠(yuǎn)，他趕到的時候，熊已經(jīng)倒地了。

　　江頤看到云軒墨看到自己后，連忙行禮，“陛下。”

　　“你怎么過來了？你的馬呢？”

　　云軒墨的馬輕踏蹄子，狠狠地跺了跺腳下的泥土，它鼻孔呼出氣息，有些趾高氣昂地看著江頤。

　　“臣在場外聽到林中出了狀況，但馬受了驚在林外不肯走，于是臣就下馬步行了?！?p>　　“你膽子還不小，馬都不敢進(jìn)來，你敢闖?！痹栖幠艘谎劢U，“上馬。”

　　“陛下？”

　　“上馬，我?guī)闳フ夷愕鸟R?！?p>　　江頤面露遲疑道：“恐怕有些于禮不合?！?p>　　“無妨，其他人現(xiàn)在都去繼續(xù)狩獵了，沒人會議論的?！?p>　　云軒墨都這樣說了，江頤也不好違抗，很干脆地上了馬。

　　云軒墨驅(qū)馬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江頤離他身后還有些距離，“你不抓住我，是想一會兒從馬上摔下來嗎？”

　　江頤面頰一熱，應(yīng)道，“是?！比缓笏碾p手分別抓住云軒墨的一角，顯得十分拘謹(jǐn)。

　　云軒墨輕笑，感受到身后江頤身姿僵硬，他不再理會，只抽動手中韁繩在林中急行。

　　林中的枝杈是不是蹭過江頤的身側(cè)，江頤卻不怎么敢亂動，過了一會兒，才感覺馬的速度放緩，然后停了下來。

　　未待云軒墨告訴她，江頤便急忙自己下了馬，朝著自己的馬走去。

　　只見她的這匹馬已經(jīng)優(yōu)哉游哉地吃上了樹葉子，毫不關(guān)心周圍發(fā)生了什么，見到江頤走來，也不停下咀嚼。

　　江頤輕輕撫摸馬頭，暗罵它沒有良心，剛才遇到危險不肯走，這會兒倒還吃上了。

　　云軒墨輕笑出聲，“上馬，跟我一起去狩獵去?！?p>　　江頤雖然踩上腳蹬上了馬，臉上卻有些不好意思道：“臣雖然配備精良，但是那些都是表面功夫，臣真正并不會狩獵?！?p>　　“這我知道，我教你便是?！?p>　　“是?！?p>　　江頤跟著云軒墨一路騎行，并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只知道在林中穿梭。

　　突然云軒墨自身后掏出一支箭矢，對準(zhǔn)一個方向拉弓便射，一只灰棕色的野兔立即倒了地一命嗚呼。

　　“好！”江頤出聲贊嘆。

　　云軒墨倒是毫不意外，聽到江頤的夸贊并沒有多在意，，“不過一只野兔罷了，你也可以試試。”于是他指了指那只兔子，讓她嘗試。

　　“陛下？”江頤有些疑惑，狩獵不都是獵的活物，哪有死物的？

　　可憐的兔子被人一箭射死了還不算，身上還要再添一箭。

　　云軒墨點頭。

　　江頤只好學(xué)著剛才云軒墨的樣子，握緊手中的弓柄，自身后箭筒中取出一支箭來，閉上一只眼睛，用另一只眼瞄好獵物的位置，拉弓便準(zhǔn)備射出去，被云軒墨攔下了。

　　“不行，你這樣不要說射中獵物，連箭你都無法發(fā)出去。”云軒墨皺了皺眉，指出江頤的問題所在，“你的坐的姿態(tài)不夠端正，身體扭曲了，本來你的力氣便不足，這樣便更加會導(dǎo)致你手上發(fā)力不夠，剛才你拉弓的姿勢不對以及幅度還不夠大。最后，眼睛要時刻緊盯獵物，不能放松懈怠，箭鏃與直線重合，憑直覺在察覺獵物即將要動的前一秒，松開手中緊拉的弓方能一擊即中。”

　　江頤一邊按照云軒墨的指導(dǎo)，一邊改正自己的錯誤。她將微微斜著的身子擺正，展開手臂將弓拉滿，將箭頭與要射中的目標(biāo)點相合，暗暗屏住呼吸，隨后松開手中的弦將箭射了出去。

　　箭在離兔子的前方落下，深埋進(jìn)土，江頤見未中，面上有些失望，同時心里又有些開心。

　　“第一次這樣已是不錯了?！痹栖幠o江頤投去一絲贊許的目光，“只是，最后在松弦前你要想好，勝敗在此一舉，不能有任何遲疑。否則便會蓄力不足，狩獵活物更需如此，要勤加練習(xí)。”

　　“臣多謝陛下教導(dǎo)，臣這就去將那只兔子撿來，這畢竟也算是陛下狩到的獵物。”說完便將自己未曾射中的箭矢拔出來依舊放進(jìn)箭筒中，并那只野兔撿起交給云軒墨。

　　云軒墨將它隨手扔在馬背上綁著的，專門用來裝獵物的袋子中，“走，我們到其他地方找獵物。”

　　江頤緊隨其后，忽然不遠(yuǎn)處的一處樹叢傳出沙沙輕響。云軒墨用眼神示意江頤，江頤心領(lǐng)神會用剛才那只箭，拉弓朝著那個方向，靜待獵物出現(xiàn)。

　　一只迷了路的小鹿自叢中竄出，江頤瞄準(zhǔn)著鹿之后松了手中的弦，箭矢擦著鹿身被小鹿靈巧地躲過。

　　未待江頤反應(yīng)，又一支箭向小鹿襲來，只差分毫便會射中，小鹿又一次躲過，驚慌失措地跑進(jìn)旁邊的叢中，溜掉了。

　　江頤看向云軒墨，不明白剛剛他明明可以殺死那頭小鹿，為何沒有射中。

　　云軒墨向江頤解釋道：“既然剛才那頭小鹿是你的獵物，便由你來決定它的生死，既然被它逃了去便罷了?！?p>　　江頤輕輕點頭表示明白，去撿她和云軒墨二人的箭。

　　隨后二人又在林中幾只野雞和野兔，沒有再遇上小鹿，江頤有些灰心，今天什么都沒有獵到，白白跑了一趟。

　　云軒墨知道江頤心里有些郁悶，于是打趣她，說要給她幾只獵物。

　　“陛下不要打趣臣了，誰都知道臣并不會狩獵，這憑空多了幾只，別人還指不定怎么笑話臣呢。能力不夠也就罷了，還要弄虛作假自欺欺人?！?p>　　“他們又不知道這獵物是誰打到的，又怎么笑話你呢？”云軒墨嘴唇微抿，極力忍住笑。

　　江頤睨了一眼云軒墨袋中的獵物，氣餒道，“陛下的獵物袋子少了，臣的袋子倒是多了幾只，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么。”

　　云軒墨倒是很少見江頤這副氣鼓鼓的樣子，頓時再也忍耐不住笑了出聲。

　　“陛下笑什么？”江頤頓覺丟臉，于是未待云軒墨回答便催馬向前跑。

　　未曾想，前一刻還明朗的天空，這一會兒忽然暗了下來，烏云漸漸聚攏，看樣子不久便要下雨。

　　江頤這時不跑了，顧不上剛才的羞愧，轉(zhuǎn)頭問追趕上來的云軒墨，“陛下，看這天快要下雨了，回去已經(jīng)來不及了，我們找個地方躲躲吧？”

　　思路僅僅一瞬，云軒墨忽然扯出一絲篤信的笑，“跟我走?！?p>　　二人在林中策馬狂奔，總算是趕在大雨前趕到一處山洞。他們將馬帶進(jìn)洞中，洞中還算寬敞，足夠容納。

　　江頤心中忽然一動。

　　“陛下還記得這里？”江頤打量洞中的石壁，摸了摸有些冰涼的巖石，熟悉感油然而生。

　　“嗯，在我還是皇子時便知道此處?！痹栖幠送赐獾挠?，越下越大，顯然一時半會兒出不去，“這會兒他們都不在，無法找些木頭來，我們?nèi)デ业却麄冋业轿覀??！?p>　　“是?！苯U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

　　兩匹馬都不愿意離洞口太遠(yuǎn)，因此江頤往里面走了些距離準(zhǔn)備，突然不知道什么東西跑到她的腳面上，江頤頓時大駭，尖叫出聲，“??！”

　　“何事？”云軒墨出聲詢問道，剛才他一直看洞外的雨，未曾注意江頤的動作，聽到江頤的叫聲，連忙轉(zhuǎn)身。

　　“吱吱吱”

　　老鼠似乎也沒有想到何時洞中出現(xiàn)的“不速之客”，被江頤的聲音嚇到后，它連忙向洞深處的黑暗逃竄。

　　江頤喘了幾口氣，才稍稍鎮(zhèn)定下來，“無事，只是一只老鼠。臣剛才不知道看不清是何物，突然出現(xiàn)著實嚇了一跳?！?p>　　云軒墨向洞中瞧了瞧，因為沒有火光，因而也看不清洞中黑暗深處，于是提醒江頤小心點，不要離洞口太遠(yuǎn)。

　　洞外漫天瓢潑大雨，陣陣涼風(fēng)不時地吹進(jìn)洞中，帶走最后一股暖意，江頤雙臂抱緊了自己的身子，雙手搓搓手臂想要取暖。

　　一旁的云軒墨看出江頤有些冷，皺緊眉頭，“我去外面找些能生火的樹枝，你在這里待著，不要亂走?！?p>　　“可是......外面雨下得這么大，陛下怎可出去？”

　　雖然云軒墨很討厭穿潮濕的衣服，但是此刻卻也顧不了那么多了，于是干脆脫了身上的外衣，跑出了洞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