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行（十七）

　　后又兩日，薊縣周邊傳來了好消息。

　　據(jù)說、疫癥前期，有家快要倒閉的藥鋪，鋪?zhàn)永习逶谶@次疫情里身先士卒，多次以身試藥，終在近日配制出了能解疫癥的良藥，當(dāng)?shù)刂@此消息大喜，將其名字添至奏折里，說要論功行賞，讓其后人受庇佑三代。

　　可鋪?zhàn)永习鍏s明言不奢求榮耀庇佑，只討了份銀錢便要隱退，究其原因、竟是祖上世代為醫(yī)，可到自己兒子這一代已經(jīng)傳承不下去了，在問也只道是其后人沒了行醫(yī)的天賦，連草藥也是分不清的。

　　世人雖覺詫異，倒也覺情理之中，畢竟他那藥鋪都快倒閉了。

　　出了能對(duì)抗疫癥的良藥，本是好事，可黃縣令卻有些焦頭爛額。

　　北邊那處屋子里關(guān)著的染疾之人，若是隨便一張嘴開了口，無需添油加醋，只消將那處地方的狀況隨便往外透露一二，那他頭上這帽子不但保不住，就連頭，也得另覓新家。

　　余氏聽了此事，也知曉關(guān)系重大，便出了主意，讓黃縣令集結(jié)了幾個(gè)有些醫(yī)術(shù)在身的大夫，按著那配方添添減減，配了反藥，反藥只需一口，即可讓人快速病發(fā)，回天乏術(shù)，不止如此，余氏還提醒黃縣令去北方那處，從那群得病之人中尋摸了幾個(gè)能行收買的人，花了重金，封了幾人的口，只教他們對(duì)北方那處的弊行守口如瓶，逢人問起，便夸贊黃縣令的應(yīng)疫之道即可。

　　如此一來，這事看著也就成了。

　　可事與愿違，黃縣令那要命的湯藥還沒送出去，十安就帶著小股兵力回了薊縣，同行的還有王府老人，子午。

　　見著子午，商衡總算松了口氣，立馬一甩先前的窩囊模樣，著手處理起這件事來。

　　這時(shí)候，他身上那股紈绔子弟的氣息，開始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也虧了這股紈绔氣，這事處理起來倒是特別順暢，畢竟身份在那兒，查起什么來，即便無從著手，他也能硬生生將那些守口如瓶的嘴撕開條縫來。

　　事情處理得麻利，事畢后、商衡又在薊縣逗留了些天數(shù)，一是監(jiān)督這些雜事的后續(xù)，二是短暫游玩。

　　薊縣雖剛歷疫情，但山水風(fēng)光卻實(shí)在是好，冬日的晴天也察覺不出分毫蕭條。

　　商衡行逛了一整日，腳掌酸疼無力，他正坐在床弦上抱怨腳累，就見十安端了木盆進(jìn)屋，盆里有繚繚白霧，隔老遠(yuǎn)都隱約流露著一股溫暖的氣息。

　　“嘶”熱水沒過腳背，商衡舒服得出了聲，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足，左右腳輪番的互搓著，待到水溫逐漸轉(zhuǎn)涼時(shí)，便抬了抬腳。

　　腳剛離水，一條有些粗糙的巾子便覆了上來，是子衍在細(xì)心的給他擦拭著雙腳，十安則將盆子撤了出去。

　　“往后出行，還是得帶個(gè)侍女才行”商衡將雙腳放進(jìn)被窩，暖洋洋的氣息灌流全身，他愜意得很，“男子近身伺候，總是有些別扭”

　　“那你可能要失望些日子了”子衍在床邊坐下，瞧著進(jìn)屋的十安笑道：“我聽我爹說，世子前腳剛走，王府那堆果子就被胡媽媽全部處理了”

　　十安有些訝異，面露憂色的看向商衡，商衡倒是全然不在意的模樣，只問道：“那燕姨娘可安置妥當(dāng)了”

　　“世子放心”十安回道：“給足了燕姨娘銀錢，即使后半生她揮霍無度也是夠的”

　　“她可還帶走了什么東西？”

　　十安沉思，補(bǔ)充道：“祖宗牌位，再無其他，她的去向也未透露，不過我著人跟了后頭去，一是保她平安，二是知道她的落腳點(diǎn)，好讓世子安心”

　　商衡點(diǎn)頭，顯然的對(duì)他辦的這事十分滿意。

　　“這黃祁冉可也有些意思”子衍嘴上沒了遮攔，“他迫害了人一家，還以為人能真心待他，可真夠笨的，說起來，這像不像...”

　　商衡偏頭看他，又撐起上半身來，示意他繼續(xù)。

　　“這像不像住弦月閣那位”

　　商衡有些蹙眉，這話一開頭可就是在談?wù)撍募沂铝耍灸艿挠行┗乇?，卻又對(duì)全府上下緘默的弦月閣有些好奇。

　　“我聽過一些小道消息，說是弦月閣那位也是這么蠱惑王爺?shù)?，最后跑了?p>　　“具體些呢？”出聲的是十安。

　　“不清不楚”子衍搖頭，“這些事已經(jīng)十多年沒人提了，府中伺候的人都換了好幾波，我若不是念著此地隔著長安甚遠(yuǎn)，那也是不敢開口的，王爺聽不得人說這個(gè)，聽了可是要活活打死人的”

　　商衡點(diǎn)頭，隱約想起有那么個(gè)談?wù)撨@事被打死的丫頭，便也沒了追問的興致，催促著二人回屋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