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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后土

【004】麻雀變鳳凰

天命后土 紅豆八寶飯 2084 2020-05-28 15:10:38

  太陽徹底地沉落了,月亮星辰還沒有升起來。

  街市的燈就亮了,放眼看去宛若天上的明星,薛城用華然綻放的萬家燈火迎接夜色的蒞臨,使它有種有別于白日的妖媚。

  香糯的熱粥吃到肚里的感覺,比捧在掌中的要好,朱珠沉默地看著它變少,忽然,覺得浪費了。

  “有沒有人說你的眼睛很漂亮?”

  “有,我姥姥,不過她不在了。”她情緒一直很低落。

  “對不起,”牧野凝燁看了過來,語氣半開玩笑半認真,“你在這里也沒有親人了,不如和我回帝都吧?”

  “我的王子在這里了?!敝熘樾α诵?,婉拒道,“所以,心領(lǐng)了。”

  “真是有些遺憾,要是早點遇見就好了?!蹦烈澳裏畹?,“我還沒有女朋友了?!?p>  她抬起頭,一時愣在了那里。

  那么一束純潔的百合花擁入她的懷中,他順勢吻了吻她的面頰,低低道,“第一眼就覺得你很特別?!?p>  沉默良久,朱珠再次抬起頭來,牧野凝燁一直含笑看著她,“我可以等?!?p>  空氣中有著龍涎香優(yōu)雅的香味,悠遠而綿長。有那么一刻,朱珠忽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這感覺和著春夜的柔風(fēng)激蕩出她骨子里輕微的騷動。牧野凝燁今天沒有戴眼鏡,所以,他看起來像換了一個人。

  他窘黑的眼睛讓朱珠有了某一個瞬間的錯覺。她怔怔地看著他,眼神里有什么一閃而過,她抬手輕觸額頭,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感覺像在做夢,麻雀變鳳凰的那種?!?p>  他的笑容里忽然就有了難以言說地寂寞與傷感,縹緲恍若院外池塘上的霧,他說,“我曾經(jīng)也喜歡做夢了?!?p>  牧野凝燁自稱有一顆漂泊的心。

  他酷愛旅行,這十年,他走過了很多地方,所以他的故事也很多,很有趣,他開玩笑地說,他的故事如果每天晚上只說一個,可以講一千零一個夜晚。

  這樣明白的暗示,朱珠佯裝沒聽出來。

  這時,墻上的鐘旁若無人地響了起來,連敲了八下。

  “這時候呢?”朱珠趁勢站了起來,“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蹦烈澳裏罱涌诘?,“很快,我就要回帝都了,順路?!敝熘楸銢]有堅持了,他的瞳仁是純正的黑,名貴猶如上好的黑寶石,朱珠不太敢和他對視太久,在那樣清明的目光下,撒謊是愚蠢的。

  同車回去的這一路,牧野凝燁繼續(xù)著他未完的故事。

  “多可憐?!敝熘檎f,“你為什么還要揭穿他呢?”

  “那是我的工作啊,”他笑著接口道,“難得我現(xiàn)在有時間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了,大概是小時候看多了偵探故事,我從小就對那些復(fù)雜難解的案件情有獨鐘?!?p>  朱珠還是搖了搖頭,“你判斷正誤的標準是什么?”

  “這個世界通行的法則吧?!彼肓讼?,正告道,“我這人不愛做離經(jīng)叛道的事情,就像……”后面的兩句話,他是用蘭都方言說的,那是童謠《夜鶯之死》中的兩句,朱珠聽得一怔,隨即笑著以同樣的方言續(xù)道,“是誰殺死了夜鶯?院里的花兒說,是風(fēng)。是誰抓住了犯人?某人笑著說,是我?!?p>  《夜鶯之死》是蘭都流傳甚廣的一首童謠,全文是:

  是誰偷吃了餅干?弟弟說,不是我。

  是誰打破了碗?姐姐說,不是我。

  是誰弄壞了媽媽的項鏈?貓咪不認錯。

  是誰偷走了爸爸的錢包?狗狗去了屋外。

  是誰殺死了夜鶯?院里的花兒說,是風(fēng)。

  是誰抓住了犯人?某人笑著說,是我。

  牧野凝燁含笑看住她,“你也聽說過?”

  朱珠“嗯”了一聲,“這首童謠很出名,我還會唱帝都的民謠,不過我知道得最多的還是薛城的民間故事?!?p>  牧野凝燁顯然有了興趣,朱珠便也和他說了一個薛城流傳最廣的鬼故事——鳳氏血咒。這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車中僅有的那一絲曖昧都被那凄冷陰郁的氛圍沖淡了,朱珠笑瞇瞇地說,“我忘了說,我知道得最多的便是薛城的民間鬼故事,鳳氏血咒不同于一般的鬼故事,它標志著皇權(quán)漸失民心和女性自我意識的覺醒吧?!?p>  牧野凝燁是帝家皇族之后,他靜靜地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方才確信她不是故意來嘲弄他的,不過,繼續(xù)說下去也確實沒了心情,他便撥通了她的手機,“我問人要了你的電話號碼,以后有什么煩心事,都可以和我說的?!?p>  朱珠“哦”了一聲,“謝謝。”

  “你的手有些涼,如果不舒服就不要化妝了?!彼χf,“我以為你是和我客氣?!?p>  “那種蘭花用來熬粥,你有很多么?”朱珠看向自己的手,細膩白嫩,一點傷痕也沒留下,她徐徐道,“殤蘭,帝都稱之為白玉墨蘭?”

  “是的,存世不多,可是那花不易保存,干花用來食療就只有熬粥最好了?!蹦烈澳裏畹溃拔乙郧笆占?,剛剛?cè)罅??!?p>  她看了他一眼,眼波流轉(zhuǎn)現(xiàn)天真,“那種蘭花聽說對女子美容有奇效,也許有人愿意千金買你一株蘭草了?!?p>  “你已經(jīng)很美了,不需要了。”他搖了搖頭,笑著說,“我也不需要?!?p>  “你真的種呢?”朱珠側(cè)著頭,有幾分孩子氣地看著他。

  “在帝都的家里,”牧野凝燁柔聲道,“白玉墨蘭很嬌貴的,不方便帶出來,你要來了帝都,我就帶你去看?!?p>  朱珠還真認真在思考了,良久,方抬起頭,“一言為定?!彼斐鍪?,與他擊了一掌。

  車速并不快,可是,“忘憂草”花店還是在望了。

  巷子很窄,狹長,青灰色磚砌成的墻,這是一條古巷,所以,車停了下來,那一段路,是牧野凝燁陪她走的。

  淡黃色的路燈柔和了他側(cè)面的輪廓,夜風(fēng)中,他俯下來,親吻了朱珠的眉心,“回頭見,豬豬?!彼Φ糜行櫮?,那神情似乎很早就與她熟識了,他柔聲道,“有空來帝都發(fā)展吧。”

  “再見。”她走出幾步,又轉(zhuǎn)過身來,瀟灑地揮了揮手。

  牧野凝燁一直在笑,她低下頭,懷中的百合花親吻上她的臉頰,她索性將臉埋了進去。靜默良久,她抬起頭來,他已經(jīng)走了,街道的兩側(cè)植了郁郁的樹木,遠遠傳來敲鐘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說著:“回來吧,回來?!?p>  她不由得咬住嘴唇笑了一笑,然后,邁開步子往家中走去。樓西角那株繁茂的銀杏樹被月光投映在了腳下,剪影一如白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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