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宮解除后,葛溫頓家的大書庫入口也原原本本地顯現(xiàn)在幾人面前。
說是入口……不如將那稱為一個傳送陣會比較好。
“聽說葛溫頓家的大書庫是個改造于某個古老王國深埋在地下的巨型遺跡,看來這個傳言是真的了?!?p> 夜千辰摸著下巴說。
“嗯,傳送陣另一頭應(yīng)該就是大書庫,我們走吧?!?p> 為了打消其他人的顧慮,小愛一馬當(dāng)先站在傳送陣上,催發(fā)魔力激活這座古老的咒陣。幽藍色的微光下,小愛的身影很快虛化。
第二個站上去的是白謙之。
與上一次在拜尼亞倫的短距離轉(zhuǎn)換法陣不同,有種身軀緩緩被浸泡在水中的奇妙體感。要說的話那種感覺并不難受,只是會由于身軀的反應(yīng)變得遲鈍而心悸。
回過神來時,白謙之已經(jīng)站在某個燈火通明的密閉建筑當(dāng)中了。
——好大……咦?
原本已經(jīng)做好見識比啞肯和安戈班的大書庫加起來還要更大的空間的心理準(zhǔn)備,結(jié)果白謙之發(fā)現(xiàn)自己所處的地方壓根就只是一個正常圖書館的大小。
這里,是葛溫頓家的大書庫嗎?
不,光看內(nèi)部華麗的裝飾和某種高級紅木制作的書架,恐怕那一點是沒有多少懷疑空間的。
“我看看……”
白謙之隨手從書架上拿下一本魔法典籍。
「幽夜的主人」——這本書似乎是記錄著某種歷史。
沒錯了。是葛溫頓家的書庫。白謙之關(guān)上書,確信了自己所處的地方。
那么現(xiàn)在,要考慮另一個問題。
其他人呢?
“喂,小丫頭!”
白謙之首先呼喚的是第一個站上傳送陣的小愛。
「好煩耶你!」——并沒有這樣不耐煩的回覆傳回。
先前站立的點上也沒有出現(xiàn)另外四人。
傳送陣的運作規(guī)則是怎樣暫且不想,白謙之現(xiàn)下能確定的事起碼有且只有一件。
自己和其他人的落點不一樣。
“哎,又要找人了。”
白謙之發(fā)著牢騷,穿越密集的書架來到另一頭,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處于這座圖書室的二樓。一樓有門,外面應(yīng)該還有空間。
順著樓梯下到一樓,輕易打開沒有上鎖的門,白謙之來到外面的大廳。
這里的空間就比門內(nèi)要大得多了。并且雖然他沒有找到通風(fēng)口,空氣卻并不稀薄或是渾濁。大廳的地面鋪滿了精致的地毯且沒有落灰,四面都是千篇一律的房門,讓人看得腦袋發(fā)暈。
并且,矗立在盡頭的大門背后應(yīng)該還有路。
“小丫頭!公主!白衣!夜千辰!凌落曦!”
白謙之的呼喊聲在空曠的大廳中持續(xù)回蕩。
“嘖……沒人嗎?!?p> 直到白謙之喊得嗓子干了,打算離開大廳往更外面走時,才注意到某道邊緣處的大門在「咚——咚——咚——」地作響。
響聲并不大,或許是隔音太好加上門對面的人有氣無力的緣故。
“喂?你們在對面嗎?”
“我……門!……出不來……”
大門緊鎖,對面的聲音十分小,白謙之把耳朵貼上去也沒能聽清在說什么。
不過,他聽出了那是小愛的聲音。
“站遠點!我砍開門!”
那樣囑咐一聲后,白謙之抽劍對準(zhǔn)大門——
“喝!”
「鐺!」
一劍下去,門鎖立刻壞掉了。
“小丫頭,公主他們和你在一起嗎?”
白謙之收起劍,推門的同時朝里面問。
“沒有。”
門另一頭同樣是圖書室,而小愛正面色蒼白地扶著書架回答他。
“喂,你沒事吧?這種程度的門按理說你隨便一個火球術(shù)就打開了吧。”
“只是解除幻境時受了點傷,暫時沒法用魔法而已?!?p> 小愛咬牙回覆,這種時候仍在要強地維持著自尊心。
“哎,隨你吧,公主他們呢?我們怎么會不在一個落點?”
“誰知道。傳送陣應(yīng)該是太久沒人維護,加上我解除幻境時太過蠻干,落點位置出了錯。他們總之會在大書庫里,在哪一層我就不知道了。”
“哪一層?那是什么意思?”
“這座大書庫一共有二十層。呃……我們往下或者往上走,遲早會遇見他們?!?p> 小愛解釋著想從書架旁邊離開,一旦挪動原本蒼白的臉色就更加扭曲起來,不曉得到底承受著怎樣的痛苦。
“你果然是有事吧。再怎么亂來也別到這種要別人為你擔(dān)心的程度啊。”
白謙之嘆著氣走過去扶起小愛,她已經(jīng)連甩開他的手都做不到了。
“這是我必須要做的事。就算死了也是我的命?!?p> 小愛放棄似地說著喪氣話。
“公主可不會認可你這話。”
“白謙之,你只會拿公主來壓我。”
“不然呢,你只在乎公主不是嗎?!?p> 白謙之把小愛扶到圖書室內(nèi)的書桌前坐下,皺著眉頭問:“你家書庫里都是這種圖書室嗎?有沒有放生活物資的地方?”
“不知道……你問這個做什么?!?p> 小愛或許是懶得再繼續(xù)偽裝下去,又或許是真的疼得受不了了,氣力不足地搖搖頭。
“給你找點東西吃啊,就算喝點水也好。包裹在白衣那邊,我身上什么也沒有。”
“你是笨蛋嗎……嗯……這種傷不是吃點東西就能好的?!?p> 小愛盡力壓制著從喉嚨深處冒出的痛苦呻吟,額頭上泌出一層細細的汗珠。
“那我總不可能看著你這樣子什么也不做吧。”
“有什么關(guān)系,反正你都是人渣……”
“都這樣了,就省點嘴上功夫吧。”
白謙之待在原地反復(fù)看著小愛,最終還是無法安靜下來。
沒辦法,就算有并不被面前這個小丫頭待見的自覺,也知道現(xiàn)在就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也幫不上什么忙,白謙之到底還是沒法說服自己對脆弱的女孩子坐視不管。白謙之就是這樣的人,從一開始就是并且從未改變過,當(dāng)然也早就做好了被人罵成濫好人或偽君子的覺悟。
“我去大廳里找找有沒有能用的東西,你在這里等我?!?p> “你有必要插手我的事嗎……你對我再好,我也只會覺得惡心?!?p> “是沒有那種必要。”
白謙之的背影在門口稍微停頓。
“我只擅長對付脆弱的家伙,你就當(dāng)我是想在自己唯一擅長的領(lǐng)域里做點努力吧?!?p> 之后,他踏著重而緊密的步伐離開了。
小愛無心也無力再挖苦他,現(xiàn)下只能趴在書桌上忍耐著因蠻干而魔力失控的劇痛。
意識游離于現(xiàn)實與虛無的邊界線,好比茫然于半空的蜉蝣。上下左右都是相同的風(fēng)景,因此不知該往何處動身。小愛在那種微妙的失衡感中漂浮著,直到腳步聲再一次響起。
她抬起昏沉的頭,視線另一端的人是——
“小丫頭,我找到吃的了。咦,我走之前關(guān)門了嗎……”
白謙之捧著一些風(fēng)干食品和水,推開半掩的門。
「嘩啦——」
手中的食品散落一地。
“斐亞?!?p> 白謙之把手放在劍柄上,盯著在書桌旁站立著的幾人其中之一,咬出兩個字眼。
“又見面了?!?p> 已經(jīng)將小愛控制起來,正指揮著手下在地面上畫著某種法陣的斐亞把目光接過來,對白謙之露出微笑。
“我們,還真是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