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落座后,白謙之很快了解到了今天是怎么回事。
“敬之,你不是約好今天和同學(xué)出門玩嗎,怎么來這里了?!?p> “嗯。是……”
“對啊,是我約他出來的啊?!?p> 林佳葉理所當(dāng)然地搶著回答。
“沒問你,小鬼頭。而且你們也沒在外面玩。”
“哼,玩什么又不是你定的。再說我姐都能辦學(xué)習(xí)會,我怎么就不能辦了。就是沒想到她這么不爭氣,帶回來的人居然是你?!?p> “我家敬之不是你用來和你姐姐爭風(fēng)吃醋的工具。還有——對我客氣點。”
白謙之伸手在林佳葉額頭彈了一下。
“好痛!道歉,不道歉我要哭了喔!”
“演技真好,我根本就沒用力?!?p> “我不管,反正就是痛!我真要哭了,嗚嗚嗚嗚……”
“好好好!敗給你了。你騙敬之出來這事我可以不追究,但下不為例。”
“嘻嘻?!?p> 看到這丫頭得意的笑容,白謙之再次回想起了曾經(jīng)被她支配的心理陰影。
假如說林佳郁給他的第一印象是脆弱的動物幼崽,那林佳葉就是純粹的小惡魔。
利用小女孩人畜無害的可愛得寸進尺,偏偏在這種人身上還找不出什么破綻。即使想對她發(fā)火,一旦對上那雙狡黠的眼睛也熄了個七七八八。上一秒還在威逼利誘,下一秒就可以變成全天下最乖巧的孩子……對付這種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別扯上關(guān)系,這是白謙之總結(jié)出的經(jīng)驗。
結(jié)果,原本的三人學(xué)習(xí)會就這樣變成了五人學(xué)習(xí)會。林家的餐桌上也難得同時出現(xiàn)了六個人。
“今天真熱鬧!哎呀,說起來還真有緣分。以前只是經(jīng)常聽佳郁說班里有個叫白謙之的男生人挺好的,沒想到是佳葉經(jīng)常提起的白敬之的哥哥,我就說名字怎么那么像嘛!”
“媽媽!我也就很少很少的提起了幾次而已!”
林佳郁紅著臉反駁,不知在和什么對抗。
“哎呀,有什么差嘛。小白,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呀?”
林佳郁的媽媽正在興頭上,問的也都是一般家長會問的家庭話題。但是,家庭話題落在白謙之身上,就沉重太多了。
“那個,阿謙他家……”
樹在桌子下找到白謙之的手,兩個男孩的手握住互相捏了一下。
樹悄悄投來擔(dān)憂的目光,白謙之則用眼神回覆他不必太在意。
樹,不必擔(dān)心我。
你還是我記憶中的樣子。
而我……已經(jīng)往前走了太多了。
“我家爸爸是生產(chǎn)機器人的,在KK上班。”
白謙之淡定回答。
“啊,我知道那家公司!很出名的呢。你爸爸這么能干呀,怪不得你們兄弟倆都這么優(yōu)秀?!?p> “嗯。不過他很忙,一年到頭都回不來幾次。”
“那你家媽媽呢?她好像也很忙,我聽佳葉說你弟弟的家長會好幾次都是你去。真不容易呀,這么小就這么懂事。佳郁佳葉,多向人家學(xué)學(xué)呀!”
“好好,知道了?!绷旨讶~敷衍地回答。
而林佳郁就只是眼神飄忽地偷瞄白謙之,搞得像她才是客人一樣。
白謙之和林家媽媽的話題還在繼續(xù)。
“我家媽媽……以前是挺忙的,不過現(xiàn)在好一點了?!?p> “這樣噢。哎,當(dāng)父母的也都不容易。要掙錢養(yǎng)家,把孩子丟下也不放心……哈哈,阿姨說這些你們年輕人肯定不愛聽,總之謝謝你們來輔導(dǎo)佳郁和佳葉!小笠也是,不要拘謹!我知道你家的,你爸爸是開了一家表店吧?我老公和你爸爸還認識呢。”
“嗯嗯,我們都不拘謹?shù)?。而且也是一起學(xué)習(xí),談不上輔導(dǎo)的?!?p> “哈哈哈,小笠還真謙虛??斐钥斐裕 ?p> 午餐過后,林家媽媽很快就出門了。用她的話來說,是給年輕人們騰位置。
“從數(shù)學(xué)開始。把我圈出來的這些重點題解了。不懂問我。”
五人并沒有分開而是拼桌在一起,這是白謙之的主張。想法是可以順帶輔導(dǎo)一下白敬之。雖然白敬之是被林佳葉騙出來的,但自從來到這個夢境起,白謙之幾乎沒有像曾經(jīng)那樣輔導(dǎo)過白敬之的功課。
對于他來說,態(tài)度這種事無論怎樣都沒什么差。但對于這個夢中的白敬之就不一樣了。
即使只是一瞬間的泡影,白謙之也不想白敬之對「哥哥」這個詞失望。
白謙之認為只是這樣想,還并不算動搖。
“什么,一上來就是地獄難度嗎!”
“已經(jīng)很簡單了?!?p> “我放棄,我全都看不懂!”
“我麻煩你好歹先努力一下再說這種話?!?p> 無視掉林佳郁,白謙之轉(zhuǎn)頭去看白敬之那邊。
“敬之,在學(xué)哪部分?”
“黃牌警告!”
不等白敬之回答,林佳葉就從中間將他們兄弟二人分開。
“你是那邊的,只管教我家的笨蛋姐姐就好。不許管我們這邊的事。”
“真的?你有自信比我教得更好?”
“沒有?!?p> “那不就對了。”
“但是我們兩個人一起努力,總比讓白敬之什么事都依賴你這個哥哥要好??偸且蕾嚹愕脑?,白敬之以后就會變成笨蛋。我才不和笨蛋一起玩?!?p> 白謙之無言以對。
保護弟弟,珍惜弟弟。這從一開始對白謙之而言就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隆?p> 因為他是哥哥,所以白敬之的日常生活,事無巨細都由他說了算?;旧?,白敬之只需要按照他說的做就行。過去的白敬之還算被他保護得好,那點曾是他所自滿的。白敬之也從沒有對此表現(xiàn)出過抗拒或壓抑的情緒,他就認為對于白敬之來說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被理解和接受著的。
盡管是這樣處心積慮地給予保護,白敬之還是死了。這已經(jīng)成為了無法更改的事實。
而讓白謙之無言以對的并不是白敬之還是死了。而是忽然意識到直到弟弟死去為止,白謙之居然都沒有問過弟弟的想法。沒有問過白敬之是否有更想做的事,而不是一直遷就著偏執(zhí)的他,扮演兄弟相依為命的家庭游戲。
“說得也有道理?!?p> 白謙之點點頭,他的復(fù)雜心情當(dāng)然被白敬之察覺到了。
“不,哥哥……我其實也有很多搞不懂的題想問你?!?p> 白敬之也當(dāng)然不明白。他越是這樣懂事,如今的白謙之心中的刺就越是攪得發(fā)痛。
“你們兩個先學(xué)吧,同齡人之間學(xué)起來確實更有氣氛些。之后有搞不懂的回家再問我。”
白謙之對他露出笑容,轉(zhuǎn)回林佳郁和樹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