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林佳郁剛走沒一會兒,醫(yī)務(wù)室的門被輕輕叩響。
“喲。沒有大礙吧?”
來人是老毛。
“托你的福,得瘸著走半個月?!?p> “哈哈哈。這可不像是和幫你搬了材料的人說話的語氣?!?p> “原來她找的是你嗎……”白謙之微微嘆氣。
“所以呢,你不去看著他們的情況來這里干什么?”
“當然是來看看我中意的學(xué)生傷勢如何啊?!?p> 老毛理所當然地在辦公桌后坐下,順勢喝起了醫(yī)務(wù)室老師的茶。
看來這家伙一時半會兒是不打算走了。隨他吧。白謙之拉上簾子,閉上眼打算趁這機會休息休息。
“白謙之?!?p> 不知道過去多久,老毛冷不丁地說。
“嗯?”
“你似乎總是很抗拒得到別人的幫助啊?!?p> “有那回事嗎?!?p> “跟我你還要模糊其詞嗎?!?p> “……就算是又怎么樣呢?!?p> “和別人扯上關(guān)系,就讓你這么痛苦嗎?!?p> 兩人隔著簾子,只能憑語氣猜想對方的表情和心理。
“誰知道。你就這么愛操心別人的心理健康嗎。明明是個不靠譜的數(shù)學(xué)老師。”
白謙之用那種話去敷衍他。
“作為朋友說這些顯得有些偽善,所以我自認為是站在前輩和老師的立場上對你說這些話。我想讓你盡量合群地活著,去接受愿意接受你的那些人。這么說,不是為了讓你對得起誰?!?p> 老毛那邊停頓了很久,白謙之聽到椅子挪動聲和腳步聲。
“只是我不能接受你把「不想牽扯他人」這種話,當作你自我毀滅的借口?!?p> 隔著簾子,白謙之無聲地笑了。
但他最終還是沒有再對老毛說些什么,任由那道聲音走遠。
——
「白謙之……」
「約定,你還記得嗎?」
「我……還可以期待你來守護我嗎?」
咚!
某一時刻,白謙之從床上重重摔了下來。
“呃……該死。”
平復(fù)著雜亂的心跳,白謙之扯著嘴角重新坐到床上。
在夢里做了噩夢,還真是有夠夸張。
為什么會突然夢見她呢。
她應(yīng)該沒那么需要我才對。
啊——對了。我答應(yīng)過她要守護她。但好像沒辦到這件事。
我從她身邊離開了。
并且打算要離開那個世界。
所以,只是負罪感在作祟而已。
我沒能守住和她的約定。
就像沒能守住和敬之的約定一樣。
我……早就守不住任何約定了。
白謙之捂著頭,臉色難看。
“木簽子?你在嗎?”
哎,訪客真是一個接一個。你們就不知道來來回回地跑會影響到傷員的休息嗎。
“你是什么情況。”
白謙之拉開簾子對站在門口的女孩盤問。
“噫,表情好可怕。我沒有哪里惹到你哦……應(yīng)該沒有?”
“你不是要參演嗎?”
“我的角色只是一個端茶送水的女仆啦。被謀殺后很快就下場了?!?p> 這群人到底在辦什么話劇……
“好點了嗎?”
林佳郁毫不客氣地坐到了床邊,檢查起白謙之的傷勢。
“怎么可能好這么快。你沒其他事要做?”
“非要讓我想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事必須要做呢。而且怎么回事呢?總覺得把你一個人丟在這里自己去玩,做些什么都會良心不安?!?p> “我受傷又不是你的錯?!?p> “哼,女孩子的心思你少管?!?p> 對話短暫拉斷,林佳郁的目光一直在門口飄忽不定。
“那個,老師呢?”
“還沒回來?!?p> “嗯……他什么時候回來?”
“誰知道?!?p> “你喔?!?p> 林佳郁站起身來,輕輕把醫(yī)務(wù)室的大門關(guān)上,然后背靠著門看向這邊。
“木簽子,你沒有喜歡的人吧?”
“???”
非要問那種問題的話——
“哎,肯定沒有啦。你這家伙怎么可能有喜歡的人呢。被你喜歡上一定是一場災(zāi)難。”
林佳郁擅自給白謙之的人生下了個黑暗的結(jié)論。不過她說得好像也沒錯,被白謙之喜歡的人一定不會幸福。
就比如……
“噯。木簽子……你下周有空嗎?”
“還好。”
“那,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
“啊?”
“那個,是指帶上弟弟妹妹們一起出去喔!你別多想!就是說,好像好久都沒有四個人一起出去玩了,最近我妹妹也一直在提,所以……所以說……”
“行。下周嗎?”
確實來這里后也沒有帶上敬之一起出門過。因此白謙之答得干脆。
“嗯呢。”
林佳郁似乎有些扭捏,不知該怎么把話題繼續(xù)接下去。就在這時候,大門又被叩響。
“阿謙,在里面嗎?”
“啊,在,在喔?!?p> 林佳郁趕緊從門口離開。
“樹?你怎么也來了。”
“聽林佳郁說你摔傷了,就一直很擔(dān)心。原本想立刻趕過來,結(jié)果我那個角色戲份還滿多的……你怎么樣?傷得重嗎?”
“唉,你們啊?!?p> 白謙之心情雜亂地揉了把頭發(fā)。
“那要回家嗎?毛老師說可以讓我們兩個先帶你回家。”
“算了吧。難得的校慶,你們倆還沒怎么放松就送我回家挺不好的?!?p> “那要我扶著你一起參加嗎?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我可不想吸引全部人的目光。你們?nèi)ネ姘?,我在這里等老師回來換藥?!?p> “嗯,好吧?!?p> 樹點點頭,打消其他的想法。
“我們先走吧?讓阿謙好好休息?!?p> “欸?噢……那木簽子你要好好休息喔?!?p> 兩人離開醫(yī)務(wù)室后,林佳郁才又悄悄問樹:“我們不管他了嗎?”
“阿謙原本就不喜歡參與這種活動,現(xiàn)在受了傷,勉強他和我們一起也不好?!?p> “可是……”
“你有沒有覺得,阿謙很不對勁?”
“欸?好像是……但說不出哪里不對勁。”
“起碼我能看出最近他一直沒有休息好。他一定有心事,只是還不愿意和我們說。如果他和你說了,能麻煩你也告訴我嗎?”
“這話應(yīng)該我說才對耶。木簽子幾乎只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才在笑。我們現(xiàn)在去做什么?”
“去買點阿謙喜歡吃的東西再回去吧。只是什么也不做地陪著他會讓他覺得占用了我們的時間,這樣做他會好受一些。”
“笠樹你真懂他呢。”
林佳郁小小地感嘆。
“果然還是只有你才懂他。啊,怎么有種居然輸給男人了的挫敗感!”
“我嗎?我認為自己不太懂阿謙?!?p> 樹靦腆地微笑。
“不過,因為大家好像都覺得只有我才懂他,所以我也會想,要是能更多地理解他,或許他就不會那么寂寞了。”
“笠樹你人真好耶。難怪會被木簽子需要。”
“是我需要他更多?!?p> 樹的微笑中帶有少許的無力感。
“小時候,我讀到過一句話?!柑热粢粋€人無法活下去,就去尋找能將自己牽絆住的事物;倘若發(fā)現(xiàn)某個人無法獨自活下去,那就去成為他的牽絆。」這句話給過我很大的感觸,但那時的我不是太能理解。直到遇見阿謙后,我忽然就理解了這句話,所以就憑著一股氣勢去嘗試和他并肩。有時候,我也會擔(dān)心阿謙會不會開始嫌我煩?!?p> 短暫過后,兩人異口同聲地發(fā)出感嘆:
“真是拿他沒辦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