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謝謝你了，哈哈利爾先生。每次來村子里都為我們的瑣事忙前忙后。還有這位先生……”
“白謙之，隨處可見的冒險者而已?！?p> “您謙虛了?？茨臍赓|(zhì)就知道身手不凡。”
看上去像是村長的中年人從人群的反方向擠出來，對一人一鷹致謝。
“舉手之勞。村子里突然開始伐木，是收獲宴要到了吧？”
哈哈利爾笑著擺擺手，站在原地熟絡(luò)地和他聊起天來。
“是啊，就這幾天了。今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作物收成都很好。家畜也長得健壯，所以大家都很有干勁。怎么樣，你這次也會留下來參加吧？你的傷溫娜婆婆怎么說？”
“蓮女士叫我再多待一段時間，試試新藥。能參加當(dāng)然是最好了，想在外面找這么熱鬧的聚會可是很難得的！”
村長和哈哈利爾的交談中，似乎冒出了跟某種節(jié)日或慶典有關(guān)的字眼。白謙之原本打算先行離開讓他們慢慢說下去，結(jié)果沒走兩步就被村長給叫住。
“哎，冒險者先生！雖然算不上什么好酬謝，不介意的話，你們兩個要不要一起來我家吃頓飯？”
哎……蹭飯嗎。熱騰騰的飯菜確實是比烤魚或者肉干湯要好得多。一碼歸一碼——白謙之總有種答應(yīng)了要去之后事情就會像玩游戲的時候在路邊順手接了個支線任務(wù)，結(jié)果流程變得越發(fā)冗長的感覺。
“不錯。沒有你搭把手的話也不會那么順利，只有我一個人被感謝的話也會良心不安啊。”
沒想到哈哈利爾也開始幫起腔來了。嘛……只是蹭頓飯的話也沒什么大不了。白謙之撓著后腦點點頭。
“行。剛好我也餓了?！?p> 爾后——
“哇！是爸爸每晚都跟我講的故事里的那只大鷹耶！”
三人抵達的時機正好，飯菜剛端上桌。為了迎合哈哈利爾的高大體型，白謙之和村長合力把餐桌搬到了開闊的后院里。村長家的孩子大概是第一次見哈哈利爾，全程都吵吵鬧鬧地圍著他問東問西，還差點絆倒。村長瞪了他一眼，孩子立刻安靜下來。
“沒關(guān)系！有活力是健康的證明！”
“哈哈，也對?！?p> 村長看著躲在哈哈利爾腿邊的孩子，露出懷念神色。
“哈哈利爾先生上次來我家，現(xiàn)在想想已經(jīng)是快四十年前的事了啊。當(dāng)初我圍著你玩鬧被父親訓(xùn)斥的時候，你好像也說過這樣的話?！?p> “嗯，是有那回事。沒想到再見面的時候你的孩子都已經(jīng)這么大了?！?p> “呵呵，人族的一生確實很短暫。有時候想起來，也難免會覺得傷感。但再想想的話，又會覺得生命并不漫長的我們是幸福的。”
在后續(xù)的餐桌上白謙之才知道，原來哈哈利爾曾是村長父親的酒友。不僅如此，就連村長的祖父也是哈哈利爾的酒友。鷹人的壽命似乎在六百到八百歲左右，加上他是溫娜蓮的?？瓦@一點，能夠推斷出哈哈利爾最少已經(jīng)有一百多歲了。
假如溫娜蓮在漫無止盡的人生中所做的事就是一直陪伴著這個小村莊，那么哈哈利爾過去的百年間又在做什么？白謙之第二次開始對這只大鷹的過去感到好奇。
“對了，這次的收獲宴務(wù)必也讓我?guī)兔Α！?p> 吃飽喝足，哈哈利爾提出要給宴會幫忙。哎，就知道會變成這樣。
“這怎么好……”
“蓮女士從沒收過我診費，不再為村子做點什么的話就過意不去了。而且親自參與進去也是享受節(jié)日的一環(huán)，有什么我能做的事盡管告訴我！”
“也加我一個吧?！?p> 白謙之舉手插話。
“溫娜蓮也沒說要收我診費。我應(yīng)該不會再來這里第二次了，不太想欠她人情?！?p> “兩位都愿意幫忙的話……啊哈哈哈，那這次的收獲宴一定會比去年還熱鬧！”
村長后續(xù)給兩人安排了一些適合他們?nèi)プ龅墓ぷ?。說到底——就是一些獵殺大型野獸和搬運重物的活。放在普通村人身上毋庸置疑是容易受傷的困苦工作，對他們而言則不痛不癢了。
首先是獵殺一頭「苔蜂熊」。
村落所在的這片山谷遍布密林。植物種類繁多，動物當(dāng)然也多。由于村子人口近兩百年來幾乎都只保持著八十來人不上不下的數(shù)量，即便每天狩獵也對生態(tài)種群造成不了什么威脅。結(jié)果就是小動物越來越多，吸引來中型動物。中型動物又吸引來大型掠食者，大型動物又吸引來更加兇惡的魔物……
嘛，既然已經(jīng)離開了學(xué)者書院還是少像學(xué)者一樣對任何事情都非得探究到底吧。總而言之僅僅只是想找苔蜂熊是很簡單的。這群體型快比得上地球最大的陸生動物大象的巨熊會和一種特別的苔蘚共生，苔蘚又和一種寄生野花共生。偏偏又有種被命名為「苔熊蜂」的小型蜜蜂對這種野花情有獨鐘，最后就導(dǎo)致這幾種生物老是糾纏不清地混在一起行動。
通常來講只要在森林里看到顏色顯眼的苔熊蜂，那苔蜂熊也就不會遠了。難點也在此處。苔熊蜂的毒性有著和它們嬌小的體型完全不同的可怕之處，且含有微量魔力。被蟄到最輕都會產(chǎn)生幻覺，要是同時被一群圍攻，死相會相當(dāng)凄慘。
不過嘛——它們討厭有刺激氣味的東西。重口味的香料也好；難聞的藥材也好；火把燃燒產(chǎn)生的煙霧也好，這些都能讓它們短暫失去行動能力。所以狩獵苔蜂熊之前獵人們通常會佩戴上特別的香囊或者在狩獵地點周圍點燃香薰，接下來才能取得與失去強力盟友的巨熊正面交鋒的資格。
到了這一步，戰(zhàn)斗才正式開始。
然而，對白謙之和哈哈利爾而言。到了這一步，戰(zhàn)斗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轟——
巨大的身軀在林中轟然倒塌，激起一陣落葉與塵土。
“哇，剛才那一劍真嚇人。我都沒看清楚你的動作?！?p> 站在遠處的哈哈利爾拍著手走近的同時沒有絲毫吝嗇對白謙之的贊美之詞。
“哈哈，要是我中了那一招，大概也就和這頭熊是一個下場了?！?p> “一個一直在旁邊拉滿比我人還高的弓瞄準(zhǔn)的家伙，也好意思裝謙虛嗎?！?p> 白謙之用手帕擦干劍上的血跡，對哈哈利爾口頭反擊。
起碼就他目前的個人估算而言，要比拼純粹的力量，他對上哈哈利爾是完全沒有勝算的。人族這種短命又不在體型上占優(yōu)勢的羸弱種族，要想在囚籠贏過各種天生就有所長的其他智慧種族，只得拼了命地在身體機能衰退之前去鍛煉各種與強者相搏的技巧，從無數(shù)次的生死間隙當(dāng)中帶回成果。
換言之，這也是人族的足跡能夠遍布大陸，在各個國家、勢力間都擁有相當(dāng)量話語權(quán)的原因。感受不到生存壓力的種族是絕對無法變強的。
這頭苔蜂熊的巢穴離河岸不遠，是他們精挑細選后才定下的目標(biāo)。一人一鷹合力把遺體抬到水邊，處理過后簡單分割成上下兩半，然后由哈哈利爾分兩次運送回去，白謙之則負責(zé)看守。
“腥味可能會引來其他魔物，你一個人要多加注意?！?p> “嗯?！?p> “那么，我去去就回?！?p> 哈哈利爾展開他那對寬大得讓人傻掉的藍色背翼，用雙足抓牢獵物朝村子方向飛走。振翅時產(chǎn)生的風(fēng)吹得白謙之差點沒站穩(wěn)。
“哎，在地面上還沒覺得……這家伙真是頭大得了不得的鷹啊?！?p> 望著天上的哈哈利爾，白謙之不禁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