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在在三小花園般幽靜的校園里,地上投射出一片片斑駁的樹影。
暮雪接到蕭寒的電話匆匆的從對面一棟教學(xué)樓內(nèi)走了出來。
“二位警官,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嗎?”暮雪鈴般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的就在風(fēng)中自由回蕩。
“暮雪,不要這么客氣,叫名字就好!”杜若笑著回答。
“暮雪,我們確實有點事情想找你了解一下,不耽誤你工作吧?”蕭寒開門見山的說。
“沒事,我上午的課已上完了,其他的工作托付其他老師代一下就行。你們,有什么事?我們是在這兒說還是另找一個地方?”暮雪善解人意的看著眼前的兩位。
“沒事,這兒環(huán)境不錯,就這兒就行!”蕭寒看了下四周說。
“那好吧!那邊有地方,我們坐下說吧!”暮雪說完前面引路。
“你和中心醫(yī)院的那個醫(yī)生易風(fēng)很熟嗎?”三人剛在石凳上坐下,蕭寒的話讓暮雪和杜若二人都感到有些意外。
“是??!我們認(rèn)識很久了,”暮雪如實回答,“三年前市里組織一個志愿者服務(wù)團(tuán)隊,我也報了名,我們就是在那個活動上認(rèn)識的。后來隨團(tuán)隊一起參加各種志愿者服務(wù)活動,就相互熟悉了,對了,除了易風(fēng),江城建工的少當(dāng)家鐘文軒也是志愿者團(tuán)隊中的一員?!?p> “他也是?就是現(xiàn)在躺在醫(yī)院的那個鐘文軒嗎?”蕭寒確認(rèn)道。
“是的,只是那場車禍出的,唉!都說好人有好報,可世事更難料??!”暮雪感慨道。
“好人?”蕭寒像是在問暮雪,又像是在問自己。
“是??!在志愿者活動中,大家是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只有鐘文軒是既出錢又出力,一點也不像一個公司老總的樣子?!蹦貉┏两谝郧暗幕貞浿校笆捑?,這有什么問題嗎?”
杜若也以同樣的目光看著蕭寒。
“沒有,我只是隨便問問!”
“哦,如果蕭警官和杜若有興趣,也可以參加我們的志愿者團(tuán)隊,”說起志愿者活動,暮雪有些莫名的小興奮。
“我們也可以?”杜若問道。
“當(dāng)然可以啊,活動很簡單,就是參加一些集體活動,幫助孤寡老人、孩子什么的,對于我們只是犧牲一個周末時間,只是舉手之勞的一些小事,但對于他們卻是莫大的幫助,二位可以考慮下!”暮雪順便為她的團(tuán)隊做起了宣傳。
“暮雪,你說的這個是好事,我們不用考慮,我和杜若都加入,以后有什么活動,你提前通知我們,只要我們有時間一定參加!”蕭寒過平靜的說,“我們這次來另外還有一些事情想找你了解一下,是關(guān)于你的一些事情!”
“關(guān)于我的?”暮雪有些狐疑地扭頭看著杜若。
“嗯”,杜若一邊輕輕的點頭回應(yīng)一邊思索著該如何開口。在路上蕭寒就與她說好了,今天的談話由她來開頭。
“暮雪,我們想了解一些你小時候的事情!”杜若用盡量委婉的語氣說。
“我小時候?”暮雪本來陽光燦爛的臉上瞬間閃過一絲陰霾,但在下一個瞬間又被燦爛的陽光悄無聲息覆蓋了,“我小時候的經(jīng)歷特簡單,在外婆家生活,讀書,長大。然后就到江城來工作了,就這些了。特平淡,并沒有什么精彩可言,可能要讓你們二位失望哦!”
蕭寒一直盯著暮雪,那一絲轉(zhuǎn)瞬即逝的陰霾并沒能逃過他的眼睛,“暮雪,你知道我們想了解的并不是這些!”
“那是……”
“我們想知道你在去你外婆家之前的一些事情!”蕭寒直接切入了主題。
杜若幽怨的看了一眼蕭寒,又轉(zhuǎn)頭關(guān)切的看著暮雪,“暮雪,我們……”
“你們這是在調(diào)查我嗎?”暮雪打斷了杜若的話,看著眼前的二人,雙眼閃著盈盈的波光,如同快溢出水來的井。
“暮雪,你相信你父親是自殺身亡嗎?”蕭寒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我們努力的想查出真相,想從暮隊的一些過往中查出一些蛛絲馬跡,所以我們調(diào)查出了一些事情,想向你了解一下!”
“這和我有關(guān)系嗎?父親!他是不是自殺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你們不是想知道我去外婆家之前的事情嗎?我告訴你們,那一年我父母雙亡,我成了孤兒,才不得不去了外婆家。這個結(jié)果你們還滿意嗎?”暮雪雙眼的盈盈波光瞬間退得無影無蹤,如同兩口干澀的枯井,空洞、深邃,暗淡得看不到一絲光亮。
“父母雙亡?可以告訴我們她們的死亡原因嗎?”蕭寒假裝看不見杜若的眼色,順著暮雪的思路往下問。
“你們不是在調(diào)查嗎?不是已經(jīng)查到了嗎?還來問我干什么?”暮雪扭頭盯著蕭寒,空洞的眼睛像是要吞噬掉眼前這個人。
“是??!”蕭寒點點頭,“但我們想了解的是我們查不到而你知道的事情!”蕭寒盯著那空洞的眼神,想要看清那空洞最深處的秘密。
“我什么都不知道!”晚春的暖陽下,暮雪的臉上卻罩著一層厚厚的寒霜,她眼神渙散,扭頭看向遠(yuǎn)處卻又似什么都沒有看,只是將臉扭到一邊。
“暮雪……”杜若欲言又止。
“你們都不要再說了,你們有什資格有什么權(quán)利讓我再痛一次?”暮雪空洞的眼中出現(xiàn)了一種詭異的色彩,血一樣的色彩。
“暮雪!”三人都沉默了片刻,蕭寒還是開口了,“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痛,但人生很短,我們不能守著這些痛過一生。我們今天來不是為了讓你再痛一次,而是想讓你從那些痛苦的記憶中走出來,你明白嗎?”
暮雪對蕭寒的話充耳不聞,依然看著遠(yuǎn)方沉默不語。
“如果你覺得我們是來勾起你的痛苦記憶的話,那么這樣,我用我的記憶來交換你的記憶,你認(rèn)為公平嗎?”蕭寒鄭重的說。
杜若看了蕭寒一眼,她從來沒有見過蕭寒如此認(rèn)真慎重的說一件事情,但她知道,他一旦說出口,那便是認(rèn)真的。不知為什么,心中有種莫名的隱痛,“我先去醫(yī)院現(xiàn)場那邊看一下現(xiàn)場清理的進(jìn)度,你們談吧!”
“不用,你也留下來聽聽吧!那邊我們待會一起過去!”蕭寒抬手制止住剛要起身的杜若,眼神語氣都不容反駁。
“我先說吧!從我小時候說起,你們知道嗎?我本名不叫蕭寒,而是叫小寒,至于這個名字,是我長大了點懂事后自己起的?!?p> 看到暮雪的眼中有了那么一絲絲的光,蕭寒繼續(xù)說,“因為在農(nóng)歷十二節(jié)氣的小寒這一天,我來到了這個人世間,但同樣是在這一天的清晨,我被人僅用一件單衣包裹著放在了福利院的大門口,因為這一天是小寒,所以福利院的工作人員就給我取名‘小寒’!”
蕭寒平靜的講著自己的往事,平靜的就如同在講述一段小說情節(jié)或者說是一段影視劇情節(jié),總之平靜的仿佛與自己無關(guān)一樣。
眼前的兩個聽他講述的人卻沒有他那樣的平靜。
杜若滿臉的淚花,如同清晨花瓣上的露珠,渾圓飽滿、晶瑩剔透。
暮雪空洞的眸子中漸漸出現(xiàn)了越來越亮的光,如同枯井中漸漸蓄上來的井水。終于,清澈的.井水滿了、漫了,溢出了井沿,并一發(fā)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