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清晨，雪白的大地，熟悉的房子，如以前許多次午夜夢回一樣，蕭寒又來到了這里，只是這一次他看到的是一個發(fā)光的背影，雖然那只是個模糊的背影，但他心里明白就是那個人，他想起身去追，但無論如何的追，就是追不上，也不知道追了多遠，一路上兩過都是一片的漆黑，只有前面那個背影發(fā)著耀眼的光，漸漸的那光越來越強烈，刺得人睜不開眼，最后那背影就在一片火一樣的光華中消失了。
蕭寒猛的驚醒，才發(fā)現(xiàn)太陽早已升起，陽光透過車前的擋風(fēng)玻璃直接照在他的臉上，剛才夢中刺眼的就是那陽光。自己竟然在車上睡了一夜，扭頭一看，杜若在旁邊抱著肩頭睡得正香，她那件外套卻蓋在自己的身上。
蕭寒從半躺的座椅上輕輕的坐起，但這輕微的動作還是驚醒了身邊人。
“你醒了！”杜若睜開惺忪的雙眼，像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昨晚回來的路上看你睡的沉，就沒有叫醒你，想著讓你多睡會兒，睡醒了再回去，沒想到我也睡著了，一覺就天亮了?！?p> “你不也在車上睡了一宿嗎？”
蕭寒的問話杜若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也沒有回答他。
“你有夢到過自己的母親嗎？”蕭寒又問。
“沒有！我家就在省內(nèi)，回去也不遠，想她了就可以回去，經(jīng)常也電話聯(lián)系，真是從來沒有夢見過她！”杜若話一出口就后悔了，自己是不是睡糊涂了還是壓根就沒有睡醒啊。
“對不起，我……”
“沒事，我，也就是隨便問問，”蕭寒?dāng)[擺手
“你夢見你母親了？”杜若輕輕的問，但話一出口她就又后悔了。
“不知道，也就一個發(fā)光的人影，臉都看不清楚，但心里感覺就是那個人，追了好遠，始終也追不上……”蕭寒像是在自言自語。
跟在他身過很久了，平時只看到他生活中的飛揚跋扈，工作中的果斷殺伐，卻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杜若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么，或者是不開口更好。
“好了，這里離局里就幾步路了，你把車給我，你回去忙你的吧！”果然如杜若所料，蕭寒轉(zhuǎn)眼間就又恢復(fù)了常態(tài)，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
既然是不容置疑，那自己也就只有照辦的份了，杜若乖乖的下了車，身旁的車就如同離弦的箭一般“嗖”的刺破晨曦，轉(zhuǎn)眼消失不見。
杜若怔怔的望著車子消失的方向，半晌才惘然若失的往回走。
還沒有到上班的高峰，路上人少車稀，蕭寒將油門轟到底，如果身后真的有一雙眼睛，那么，他能追得上自己車速嗎？除了自己，連杜若都不知道自己下一站去哪里，那雙眼能看這么遠嗎？蕭寒臉上閃過一絲凌厲的笑，既然有人布局，那總得有人破局。
反正時間還早，蕭寒特意的繞了一大個圈才在市防疫站門口把車停下?？纯磿r間，剛剛好。
莫到君行早，更有早行人。讓蕭寒想不到的是有人比他更早的等在了這里，而且是他現(xiàn)在最不想看到的人。
“嗨，蕭警官，早！”打招呼的聲音讓人聽著有種欠揍的感覺。
“怎么哪兒都有你啊？”蕭寒冷冷的斜了一眼面前的人，不知為什么，聽到那欠揍的聲音，他本能的就有種想揍人的沖動。
“警官，你這話可就不對了，這里可是政府部門，人人都可以來。你能來，我為什么就不能來呢？”易風(fēng)抱著手盯著蕭寒，眉眼里充滿了挑釁。
對于對方挑釁，蕭寒是不屑一顧的，他都懶得和對方說話，白了他一眼，側(cè)身而過，徑直朝防疫站的辦公樓內(nèi)走去。留下易風(fēng)一個人在晨風(fēng)中凌亂，風(fēng)刮亂了他的留海遮住了大半臉龐，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嘴角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度。
對于易風(fēng)的出現(xiàn)，蕭寒是沒有預(yù)想到的，他不想知道他來這里做什么，想知道也不難。但更多的是他不想讓易風(fēng)知道他來干什么，背后的這個與自己同齡的醫(yī)生，他曾經(jīng)救過自己，但卻怎么也談不上對他有什么好感，他明白對方也一樣，有時他自己也奇怪，對于他們這樣的兩個人，到底是什么原因讓他們在這個小城碰到了一起。蕭寒收起與外面的晨風(fēng)一般凌亂的思緒，該做事情了。
防疫部門的同事剛上班，在亮明身份后，實際上這一步程序也不需要的，他的那張臉就是他身份的證明。他幾乎不費什么周折就找到了那個在防疫部門工作十幾年的老同事。
“你參加了十多年前在平湖大道上滅殺蝴蝶的那次行動嗎？”
在一間只有兩個人的小辦公室內(nèi)，蕭寒掃視了眼前這個中年人一眼，沒有等對方作出回答又接著說：“我想知道當(dāng)天你所看到詳細情形！”
眼前的人一陣短暫的愕然，然低下頭望著自己的腳尖。他心中自然是知道面前這個年輕的警察所說的是什么事情。但是讓他不明白的是事隔多年，這個人突然闖入他們面前，突然再次提及十多年前的陳年舊事，究竟是為什么？
所以，只有沉默不語，現(xiàn)場一片死寂。靜的能聽到自己沉重的心跳，能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
蕭寒沒有再急著說什么，只是用他那一貫的凌厲眼神一遍又一遍的掃視著眼前這個人，就如同一臺掃描機器一樣想要通過掃描透視出所有表面看不到東西?，F(xiàn)場的空氣仿佛一下子就凝固了一般。初夏的早晨氣候還很涼爽，但在他的目光注視下對方額頭上漸漸沁出細密的汗珠。
“很熱嗎？“良久，蕭寒收回目光靜靜的問。
“沒……沒有！“有聲音結(jié)結(jié)巴巴的回答，對于他來說，剛才的短短的一瞬卻像是過了十年，確切的說是時光倒轉(zhuǎn)了十年，生生的將他們又拉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場捕殺，但那又確確實實的只是一瞬間。
“我的問題很難回答嗎？“蕭寒又回到了正題。
“沒……沒有“仍是結(jié)結(jié)巴巴的聲音，“警官，這事情都過去十多年了，你這怎么突然又想起來問這個事情？“
“昨天中心醫(yī)院捕殺蝴蝶的行動你有去嗎？“蕭寒并沒有直接回答對1方的問題。
“有，有去！“
“那好，昨天現(xiàn)場的情況我都了解；我想知道十幾年前你們那次捕殺行動的詳細情況，越詳細越好，你可以慢慢想著說，不要漏掉就好！“蕭寒在得到對方肯定的答復(fù)后說。
“這，這當(dāng)時的情況你們那里應(yīng)該有檔案記錄的，事情過去太多年，我也記不太清了！“
“如果我只想看那些卷宗的記錄，我今天就不會來你們這里了，我只想聽你嘴里說的。我剛才已經(jīng)說過了，你可以慢慢想，想清楚了再說，我不急，有的是時間。“蕭寒說完，拖了張椅子坐下，并示意對方也坐下。
“唉！“一聲重重的嘆息，“那是一場惡夢，一場永遠也無去醒來的惡夢！“
聽到這里，蕭寒知道自己來對了，昨天在案發(fā)現(xiàn)場時就聽說有一位防疫部門的同事在到達現(xiàn)場見到現(xiàn)場情形時就癱在當(dāng)場，今天，他找到了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