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茶室安安靜靜,那茶杯中的清香裊裊繞繞,張元靖不曾想,剛剛見到謝雨柔的那些深情濃意竟被這一席話擊打的零零碎碎。正在這時,門外一聲叩門聲,隨著那聲音,陳毓秀懷抱娃娃款款走進來。二人站起身來,謝雨柔叫了一聲“嫂嫂?!?p> 那陳毓秀作了個揖,對謝雨柔說:“妹妹,我這孩子是妹妹所救,這次出來,還望妹妹給他起個名字。這也是我們一家人的希望?!?p> “這------”謝雨柔覺得有些不妥。
張元洲這時也走了進來,“還望妹妹答應(yīng)了吧,都知妹妹可是都梁城里有名的才女,這詩書讀的比我們都多?!?p> 謝雨柔看著那襁褓中粉嫩粉嫩的一個小團子。那小寶貝看著她,沖她嘿嘿一樂。謝雨柔頓時心都被融化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想一個?!彼屑氉聊チ艘幌?。然后轉(zhuǎn)身對張元洲說,“我記得有一首塞外詩,兒時的時候張伯伯曾經(jīng)給我讀過,曉戰(zhàn)隨金鼓,宵眠抱玉鞍,不如就叫張曉鞍吧?!?p> 提起父親,張元洲不覺目光瑩瑩,那李太仙的詩當(dāng)年是父親的極愛,父親也常常在他兒時為他吟誦。謝雨柔以父親最愛的詩為孩子起名,張元洲連呼三聲“妙,妙,妙”,高興地拍手稱贊?!熬徒袕垥园?。”四人均開心地笑起來。
看著懷中的孩子,張元洲內(nèi)心佩服,那謝雨柔無論為人還是處世均是極好,與那養(yǎng)在閨房中的千金到并不一樣,真不愧是相國之女,倘若真是自己的弟媳那該多好啊,身為兄長,這么多年弟弟的心他怎能不知道。雖已嫁人,看他與秦昭此番情況,定是互不相認(rèn),未曾相識,再看自己的弟弟,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倘若有機會,定然為弟弟促成這一段姻緣,想了想,心下已定。
這時,那門外的一個小廝輕輕敲了幾下門,那張元洲聽到聲音,知是要催自己回去了。于是對謝雨柔說:“妹妹,今日匆匆相見,我們需得回去,那遼州城近日守備森嚴(yán),前幾日守備大人接待了幾位來自都梁的差使。特令我們各司其職,不要擅離職守。我也是------”
謝雨柔似乎捕捉到什么消息似的,忙問:“都梁的差使,是些什么人?”
看謝雨柔這么突然疑問,張元靖趕緊回答:“為首的那個叫丁飛,聽說他有一個哥哥叫丁輝,是給歷王辦差的。”
“趙有成的人?是丁輝!”謝雨柔大吃一驚?!八麄兛墒且乙粋€人?”
張元洲淡定的回答:“正是,守備大人沒有說是誰,只派手下幾個親信秘密尋找,這幾日,他們一直在守備府秘密商議著什么事情?!睆堅揠m是參將,但是那守備張景深生性多疑,平日并不好相處。
看來那張景深一定也是趙有成的人了,謝雨柔心下了然,對三人說:“他們其實要找的人是我。”先前那一路上險惡,謝雨柔不敢多講太多,現(xiàn)在看來已是無法隱瞞。于是就把那趙有成勾結(jié)羌渠國之事,以及秦昭派衛(wèi)楚護送而來一路又詳細講與三人。講完后,四人均陷入沉思。
片刻,張元洲道:“家國之事,有國才有家,那趙有成身為大周朝的皇子,竟然勾結(jié)外邦,妄圖謀反,陷我百姓與水火之中,那永定侯------”他看了謝雨柔一眼,義正言辭地說,“那永定侯連年征戰(zhàn)塞外,收復(fù)失地,護我大周國邊疆安寧,百姓才能安居樂業(yè),那皇帝才能穩(wěn)坐江山?!?p> 陳毓秀看張元洲一番慷慨之言,有些不可思議,她夫君今日不知為何,有這許多感嘆。
那張元靖心知哥哥內(nèi)心所想,忙上前補充,“雨柔妹妹,你有所不知,數(shù)月前,那永定侯收復(fù)城池,派人來信,讓張景深出兵,我和哥哥以及眾將領(lǐng)都摩拳擦掌打算出兵一起收復(fù)失地,可那張景深龜縮在守備府,就是不肯借兵。還說什么,秦昭借兵,死傷的都是守備府的兵,功勞都是那秦昭的?!闭f完,張元靖早已經(jīng)怒不可遏。
“為何秦昭不參那張景深一本?”謝雨柔問。
“恐怕侯爺已經(jīng)猜到了這其中緣由,那張景深既是趙有成的人,那這一本就不好參了。”張元洲深知官場險惡,想必那永定侯定是也諸多考慮。
說到此,那小廝又在門外敲了三下門,張元洲自知不能再多留。忙向謝雨柔告辭道:“雨柔妹妹,我三人先得速速離去,待我和元靖想好辦法,自會派人和你聯(lián)系。告辭!”說完不便多留,就打算帶二人離去。那張元靖戀戀不舍地看了謝雨柔一眼,也跟著走了出去。
門外小廝早已焦急地等候多時,看張元洲出來,立刻跟了上去,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交于張元洲,“大人,剛才有個人讓我把這信交給您?!?p> 張元洲頓感蹊蹺,迅速打開信函??赐晷藕?,張元洲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陳毓秀看見自己的丈夫此等表情,有些擔(dān)憂,不禁問:“老爺何事?”
“無事,無事,乃是一位故友的信?!睆堅迣⑿攀沼趹阎?,故作淡定,有意無意地去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張元靖,這才放心離去。
那三人已走,謝雨柔不敢多待,這才從茶館出來,一路買了幾樣糕點,幾樣日常生活所用之物,這才故作悠閑的回了守備府。
深夜,翠鳴山下,一身影快馬加鞭從遼州城直奔而來,那人正是遼州城參將張元洲,待到那林中,只見月色皎潔,楓林震震,在那皚皚月色之下,一身材魁偉,窄衣錦袍的黑衣人背手而立。
張元洲飛身下馬,雙拳拱手行跪拜之禮:“末將張元洲參見侯爺!”
那緊身黑袍人正是秦昭,“張元洲,那李尋昭找你何事?”
“這…”張元洲惶恐不安。
秦昭轉(zhuǎn)身直視張元洲,那黑眸幽深至極,仿若利劍一般直刺張元洲,張元洲驚得一身冷汗,“恕末將不能直言相告,末將答應(yīng)李大夫替他保守秘密,況且他救了我妻兒。”
“當(dāng)真不說?”秦昭聲音低沉,目光冷厲。
張元洲冷汗淋漓,沉了沉,憋了一口氣:“當(dāng)真不說!”那樣子,仿佛殺頭都不怕。
那秦昭面容冷峻,身形挺拔,深冷的雙眼陰沉的能滴出水來,整個人透著一股寒冷的戾氣,那眼眸直直地看著張元洲,片刻,他淡淡地說了一句:“罷了?!?p> 那張元洲堪堪松了一口氣,后背的冷汗讓這瑟瑟夜風(fēng)一吹,頓時透心涼。
風(fēng)吹林?jǐn)[,那深林之外,永定侯十一護衛(wèi)秘密守候,簌簌冷風(fēng)而過,吹散了霍冰的頭發(fā),他知今夜乃關(guān)鍵時刻,不敢有絲毫懈怠。自消息來報那張元洲入薊州城,他便緊密跟蹤,一同跟蹤的,還有那身份不明的謝雨柔。“李尋昭,李尋昭,你到底是誰?”
衛(wèi)楚,你又身在何處。那真相仿若近在眼前,可又那樣捉摸不透,那模糊中帶有憂傷,是衛(wèi)楚的,還是那李尋昭的。深林之中,一陣馬蹄聲隨著那夜風(fēng)由近而遠呼嘯而去,永定侯從林中深處走出來。雙眉緊皺。那張元洲冒死不愿吐露實情,讓李尋昭身份更加撲朔迷離。秦昭心中氣急敗壞:“張元洲,若不是大戰(zhàn)在即,本侯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駿馬飛奔,獵獵風(fēng)聲,張元洲揮鞭疾馳:“元靖,為兄已經(jīng)盡力了。待此戰(zhàn)之后為兄自會書信相國,送你二人遠走高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