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鬢手腳麻利,已是收拾得妥當,小竹榻上鋪上了她常用的細柔棉料子做的軟墊,彈墨迎枕也放了上去,細心的蘭風還將帶來的鮮活青蓮給插在小小的木桌上。
劉嬤嬤幫著落顏將蔣瞳扶上了竹榻這才說:“小姐,船家這里也有些粗茶淡飯,想必是有爐子之類的,要不讓毛娘子給小姐做些清淡的粥?!?p> 蔣瞳躺在小竹榻上,這才覺得舒坦了些。
“我現(xiàn)下什么都不想吃,你去問問表小姐,一會上了船,讓船家做些給你們填飽肚子即可。”
等了好長一段時間,居然還沒有開船,她心里隱隱覺得不安,又叫了劉嬤嬤進來:“奶娘,為什么這么久還不開船啊,不是叫他們別再等客了嗎?”
劉嬤嬤憂心地說:“不知怎的,忽然說船有點問題,正叫了人下水去查看,但希望不會有什么大事?!?p> 這還真是越心急越是攤事兒,真叫人無奈也。
幸好沒等上很久,劉嬤嬤便來告訴她,說船已經(jīng)修好了。
搖搖晃晃讓她頭痛欲裂,坐不是躺不是,落顏給她揉著頭,一股惡心的勁兒捅了上來,蘭風趕緊取了一邊放著的盆子來接住嘔吐物。
這二天不曾吃什么,反復吐著苦澀的膽水,著實是難受得緊。
落顏叫了紅柳進來:“快把窗開了,再去燒些水來泡了茶來給小姐漱漱口,小姐難受得厲害?!?p> 紅柳開了窗:“奴婢馬上去燒水。”
幸好船家有燒好的水,紅柳很快就泡了香片端上來,她漱漱口喝下大半杯的熱茶,頓時覺得身子舒坦了一些。
劉嬤嬤心疼地說:“小姐,這可如何是好,早知這般難受,倒還不如聽表小姐的,明兒個趕一天的路也好了?!?p> “無妨?!笔Y瞳只虛弱地吐了二個字,便閉著眼睛不想說話。
劉嬤嬤又說:“若不如我去問問這船家,是否有什么法子可以減輕小姐的暈船之苦?!?p> 照小姐這樣的狀況坐個大半天的船,到了京城豈不是病歪歪的樣子,就怕老爺看了也不心喜。
鐘離是個靜不下來的人,蔣瞳暈船不能跟她聊天說說話,聽得外面有人談笑風生的,哪里坐得住,帶了秋葉就出去。
蔣瞳要船家馬上走,所以船上的人并不多,船板上的幾個公子哥們在陽光下皆都翩翩風采,豐神俊朗,格外的耀眼,其中有個藍衣公子更是笑著對她行了個禮。
鐘離耳根一燙,雙眼卻又忍不住多看了二眼。
微彎身子,回了個禮。
她認得這些便是在青蓮庵外遇見的那些年輕讀書人,不曾想瞳姐姐這么著急趕路,竟然還這么巧又同一船回京城。
“這可不是鐘家三小姐么?”有個人白衣公子臉上浮著笑意:“我是豐年兄的同窗姓韓名楚彥,昨日一時不曾記起,失禮失禮?!?p> 鐘離欣喜一笑,嬌滴滴地說:“韓大哥,是小妹我眼拙?!?p> “我叫姚展?!蹦撬{衣的公子眉目俊俏,見了個禮:“早聽聞鐘家三小姐貌美如花,今日一見,果不其然?!?p> 她臉一紅:“哪里哪里,你們是不曾見過我瞳姐姐,她才是一等一的姿色呢。”
正說著劉嬤嬤走了過來:“表小姐,是否用些飯,讓船家做些端上來,可別餓著了。”
“倒不餓,我瞳姐姐呢,可好些?”
劉嬤嬤嘆氣,一臉的憂色:“小姐暈船得厲害,可也沒得法子,這幾天也沒吃什么,現(xiàn)下真不知怎么辦好?”
“可是內(nèi)閣大學土蔣大人的千金?!蹦且φ箮е┢诖貑枴?p> 他知曉鐘豐年有個在內(nèi)閣做大學士的姨父,下人稱鐘離為表小姐,尋日在青蓮庵便知是姓蔣,約莫十之八九是那蔣學士家的千金小姐。劉嬤嬤一笑:“正是?!?p> 眾公子臉上都浮上了些欣喜之色,正想多問些,但是鐘離卻拉著劉嬤嬤:“別閑說了,還是快些進去看瞳姐姐吧,她現(xiàn)下都不知多難受呢?!?p> “鐘小姐請留步?!币φ菇凶×怂?。
她停下,轉(zhuǎn)身看著那藍衣,河水上的風大,將他的衣袂吹得有些飄飄的,她不敢看他的臉,眼觀鼻,鼻觀心:“姚公子還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