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來了來了(大家先等等)
那是個說書棚子,內置一桌,一椅,棚旁立有一旗,上書“心口”二字,有四五看客,圍立棚前。
說書人發(fā)已花白,面上有著些許疲態(tài),坐在椅上微駝著背,手持撫尺,閉目而言:
“話說世界初生之際,世上只存虛無,毫無生氣,便有大能憑空出世,為生靈開路而隕落自身……”
“得了得了?!?p> 說書人正開講,卻被一看客打斷。
“都什么時候了,還說那老掉牙的故事,要真有這種好人,怎么不送我點元幣花花,死老頭,趁早講個別的?!?p> “……”說書人睜開了眼睛,渾濁老眼在棚前幾個人身上掃了掃,沒有說話。
“你是不是聾了?講不出來,趕緊滾!”那看客又在叫罵。
說書人又往其他幾個看客面上看了看,見到的卻都是淡漠和看戲的表情,他眸子動了動,蒼老臉上涌上些討好的笑容:
“你想聽些什么?”
“就說個……”
嗖!
忽有一道銀色光芒閃過,便有一圓形小東西砸到那看客臉上,然后落地,發(fā)出叮啷一聲輕響。
那人一愣,扭過頭,卻看到十幾道銀芒如流星般朝自己臉上飛來。
嗖嗖嗖!
伴著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響,看客只覺得臉上生疼,瞇著眼看著手中抓住的幾個小東西——圓圓整整,銀白色,比拇指大不了多少。
他面上有怒火升起,大罵:“哪個王……”
罵到一半,他卻是驟然停住,瞪著雙眼,張著嘴,看著面前之人,一時呆住。
那是個長相俊美的少年,一張很白凈的臉,一雙很明亮的眼,一頭長發(fā)大部分被紫色錦帶束起,余下兩縷,延到面頰兩邊,一襲衣衫,也盡是紫色。
袁子瀟看著看客,眸子泛冷,面若寒霜,右手中,一把銀色元幣閃閃發(fā)亮。
“袁,袁公子……”看客眼神閃躲,避開那冰冷目光,話也說不利索。
“有沒有好人?”袁子瀟開口,語氣淡漠至極。
看客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急忙點頭:“有有有!”
“不撿,是嫌不夠好?”袁子瀟又冷聲問,目光掃著地上散亂的元幣。
“好好好,我這就撿!”那人已面冒冷汗,跪下身去,雙手扒到地上,倒是極利索的撿好。
“滾蛋!”
“是是是?!?p> 看客連滾帶爬,跑得飛快。
袁子瀟面上依舊是冷漠,他把元幣收進衣袖,甩了甩手,大步走向到書棚里面。
“袁公子大駕光臨,老朽失禮。”說書人急忙要起身行禮。
啪。
他還未完全站起,肩膀卻已被袁子瀟按住,一屁股坐回了椅子,正是茫然之際,卻見袁子瀟身子前探,把一張冷臉湊到自己面前。
說書人頓時有些心慌,輕聲問:“不知袁公子有……”
袁子瀟卻好像沒有聽見,依舊是冷著一張臉盯著他。
說書人背后冷汗直冒,又想開口,卻見袁子瀟,笑了。
“嘿嘿?!?p> 不是冷笑,而是極燦爛的笑容,一口大白牙齜出,眼睛瞇成縫,隱隱可見酒窩,極為好看,又帶著些傻氣。
這一前一后變臉般的變化,把說書人搞得有些懵,袁子瀟卻已一扭頭走到桌旁,雙手一撐,坐了上去,然后斜著眼看著說書人。
“我看了那么多講故事的,還是頭一次看見被別人罵著,喊停就停叫換就換的,還是那張無賴,看你這頭發(fā)都白了,羞不羞?”
“雖說這年頭看客讀者就是大爺,但也不用這么窩囊吧?!?p> 袁子瀟瞥著說書人,一臉鄙視,語氣輕佻似帶嘲諷,卻沒了之前的冷意。
后者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后倒也不生氣,只是自嘲般笑笑,然后點點頭:“是我老了,講的故事沒人聽了?!?p> 聞言,袁子瀟卻是翻個白眼,輕吐兩個字:“放屁?!?p> “……”
“明明就是你講錯了!”
“袁公子此話何意?”說書人看著袁子瀟的認真樣子,雖是無奈,卻也心生疑惑。
“我問你,菜是從土里長出來的,花從葉子上開出來的,怎么這大能就憑空出來了!憑空是哪?。??”說到后面,他聲音突然拔高,瞪著眼,又把臉湊近說書人。
“額,老朽不知?!闭f書人再次心發(fā)慌,這話本里的東西,本就是虛假的,他又哪里知道原委。
“不知道就敢瞎說?!”
啪!
袁子瀟大喝一聲,還順手抓起撫尺狠拍了一下,說書人嚇得心跳都是一滯,面上也不敢有什么苦澀。
“老朽知錯?!?p> “知錯就行?”袁子瀟一聲冷哼,斜眼看著說書人。
“袁公子是想……”說書人愣住,卻見袁貴在一旁對自己眨了眨眼,指了指自己身下椅子,抬了抬手。
他頓時明了,急忙站起,一伸手,面色恭敬:“袁公子請!”
“嘿嘿?!?p> 只一瞬間,少年面上兇惡已不見,再次變臉般換作笑容。
他一拍桌子,翻身而過,喜滋滋坐到椅子上,得了寶般,搖頭晃腦一番,正欲開嘴,卻發(fā)現之前圍觀之人竟是一個不剩。
“人呢!?”袁子瀟大吼一聲。
“……”一邊袁貴很是無語,他剛才可是親眼看著那幾個人頃刻散去,有那看客榜樣在先,哪還有人敢留下。
啪!
袁子瀟抓起桌上撫尺又是一拍。
說書人腿嚇得一哆嗦。
“沒人我也能講!咳咳!”袁子瀟清清嗓子,學著說書人之前樣子閉上眼睛。
“話說世界初生之際,世上只存虛無,毫無生氣,便有一,一,二,三,然后,然后……”
袁子瀟起初聲音極大,可“然后”了半天,卻是說不出其他話來,他頓了一會,眼珠一轉,對說書人輕聲問了一句:“然后呢?”
“老朽怎會知道?”后者哭笑不得。
一旁袁貴看不下去了,過來拉了拉袁子瀟衣袖:“臭小子,待會可還是要去望春樓的。”
“老鬼別催!”袁子瀟一甩袖,眼珠一轉又笑嘻嘻地沖說書人道:“不說出來,是不想搶你生意,回去好好想想大能哪來的,再說老朽不知,我打你的嘴!”
說完,他翻身離開椅子,轉過身,步子就要邁出。
“咳咳!”袁貴干咳兩聲,沖袁子瀟眨眨眼。
后者眉毛一抖,似是想起什么,又轉回來對那說書人一鞠躬。
“袁家子瀟,生性頑劣,年少無知,此次叨擾,非有惡意,望得原諒,不勝感激!”
他說得極順暢,語調沒有起伏,如同背書。
“……”
袁貴點點頭,對說書人一作揖,語氣誠懇:
“叨擾先生了?!?p> “無妨,無妨?!闭f書人這下是懂了,袁子瀟剛才真是在道歉,只是實在突兀,令人反應不及。
說書人恭敬回禮,道:“袁公子為老朽趕去煩惱,是我要謝袁公子才是?!?p> “先生客氣?!?p> 袁貴又一作揖,隨后對袁子瀟努努嘴,后者隨即轉身。
兩人即刻離去,走出幾步,袁子瀟又轉身對說書人一瞪眼:“好好講你的故事,別再像剛才那樣,丟人!”
說完,他又是齜牙一笑,然后邁著大步走入遠處喧囂。
“唉。”
說書人終于得空,嘆口氣,擦去額上細汗,搖了搖頭,坐回椅子。
他正是有些茫然,忽然看到桌子上,撫尺旁,竟是多出來一枚銀色元幣!
說書人愣了一下,急忙往袁子瀟走的方向望去,卻又哪里看得到人影。
他看著那枚元幣,想到袁子瀟剛才的話,目光閃爍,老臉上又涌上些笑意,他抖抖衣袖,抓起撫尺,拍出一聲清響。
……
“性子如此古怪,倒也少見。”
說話的,是個黑衣胖子,他胖得實在,一件寬大黑袍被身上肥肉撐的滿滿當當。
“只怕沒那么簡單?!?p> 接話的,是個青衣瘦子,他面色有些蒼白,加上身材瘦小,給人一股虛浮之感。
“哦?”
“觀其神態(tài),應是癡癥?!笔葑诱f著,一頓,望著袁子瀟與袁貴所去的方向,面有疑色。
“可奇怪的是,我卻看不出他病因,神魂健全,肉身也是沒有損傷,嘖?!?p> “你都看不出來,確實蹊蹺,等事情辦完,你再回這臨海去給那小子醫(yī)治一番。”胖子笑道。
那瘦子沒有應答,依舊是面帶疑惑。
還有一個紫衣人,身材高挑勻稱,步子不快不慢的走在胖瘦二人前面。
她一副男兒裝扮,面容極清秀,相貌俊美卻又不顯陰柔,嘴角淡淡幾分笑意勾勒出柔和神色,細長雙眉下,一雙清澈瞳孔微微泛紫,夢幻般好看卻又讓人不敢多視,那一頭烏黑長發(fā),則是由淡紫色發(fā)冠半束起,大半是柔順的撒在背上,又有兩縷從耳后拖下,延至胸前。
她踩著兩只淡色長靴,行走在街道上,背脊筆直,步伐從容變換間,自有一股優(yōu)雅貴氣。
但她整個人的氣息又似乎是被包裹在一片朦朧之中,以至于在鬧市中并不顯眼,若只是粗略看去,倒也不并會感到過于驚艷,只是眼睛,卻剛好有了那么一瞬的舒適悠閑而已。
三人自街上走過,恰好將袁子瀟與說書人之事完整看在眼里。
紫衣人微微笑著,道:“那中年男子說道,望春樓?”
這聲音亦是清澈柔和。
“是?!焙谝氯舜鹆艘宦暋!氨闶枪哟诵心康闹弧M簶鞘桥R海最高樓,因在春天極利于觀景而得名,共九層,下六層為木制,上三層為透明晶石打造,每逢燈火或日光照映,上三層便極為璀璨明亮,就如同在第六層上又建了一樓?!?p> “樓上樓?!弊弦氯苏Z氣很輕,似在嘆息,但她面上,卻是隱隱有期待之色。
“樓上樓,島中島,神算子前輩只消六個字,便讓我們遠赴千萬里而來,嘿?!焙谝氯藫u頭一笑。
“若能解公子命理之惑,再遠也算不得什么?!鼻嘁率葑拥懒艘痪?。
“那是自然?!迸肿有Φ?。
紫衣人不再言語,微微笑著,步子依舊是不緊不慢。
思鄉(xiāng)夢長
很多玄幻小說里的女主都是花瓶,除了養(yǎng)眼,拖后腿,制造麻煩,就再沒有其他作用,這很沒意思,所以我不會這么寫,女主也不會是冰山美人,和男主很互補就是了,下面幾章女主視角多,但這真不是女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