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彩霞就像是慢放的鏡頭,美好而又短暫,在天空中慢慢褪去,直到月上柳梢頭,月光皎潔,顯得夜空清澈無比,照在三人身上,影子并排走著,照在他們行走的街道也慢慢安靜了下來,走著走著便只有一些蟋蟀在窸窸窣窣的叫著,就像睡著了的呼吸一樣微輕平穩(wěn),找客棧一事也顯得并不著急,這樣的經(jīng)歷對他們來說也都是第一次,這樣的晚上倒也有一番風味。
“你把你偷的東西拿出來我們看看?!鼻仄鸫蚱屏似届o。
“真的只是一些財寶首飾,我胡亂的拿了一些?!壁w葭說著拿出了一個繩束口布袋子,里面鼓囊囊的,拿著沉甸甸的,一看就沒有少拿。
秦起還是第一次一下子看到這么多珠寶,單是一串項鏈上的一個金珠也值不少錢,他翻來翻去似乎除了珠寶也只有珠寶,索性就倒了出來,砸在地上發(fā)出叮了咣當?shù)那宕嗦曇?,散落了一地,在月光的映照下依然還發(fā)著光,隨后又一聲悶響,一塊鐵塊落到了地上,黑色手令,上面并無字體,只是畫了一把刀和一把劍交叉在一起,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這刀劍背后還畫著人影,換個角度看來又消失不見。
秦起對江湖之事知之甚少,鐵手令在手上正反前后看了好幾遍也看不出什么名堂,轉(zhuǎn)手給彗揚和趙葭,他們二人也只做搖頭并不識得。
“那金霸天恐怕是為了這個才追大哥的吧?”彗揚道。
“這個我真不知道,誰沒事才不會要這個鐵疙瘩呢,黑黢黢的,看著都覺得有些陰森。”趙葭道。
“明天三弟把那姓金的捉過來一問便知?!鼻仄鸬馈?p> “今天的月色好美啊,要不咱們把這些財寶都散了去吧,留在身上也是個累贅。”趙葭建議道。
“好主意,等到他們明天睜眼看到的時候,一定會滿心歡喜?!卞鐡P道。
“好什么呀,我們給誰呀?這大晚上的,人家還以為你是盜賊呢?!鼻仄鸬馈?p> “發(fā)給窮人啊,這些不義之財本就是金霸天從窮人那里掠奪而來,我們還過去不過是物歸原主?!?p> “我也是窮人吶,還是發(fā)給我一些吧。再說你們怎么知道窮人在哪。”秦起舍不得這金燦燦銀光光的財寶。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回頭我送給你一些,總行了吧。”彗揚道。
“以后咱們就是月下三俠了,專門行俠仗義,替天下百姓打抱不平。”趙葭很興奮的說。
“先把自己管好吧,你管得著天下嗎?”秦起哀怨的嘟囔著。
月光從烏云里面出來時,他們便來到了郊外,自然和城里兩般天地,茅屋土墻,破門爛窗,能有個避雨之所就算有幸,他們自是心生憂憐,見到房子就塞進去一些金銀或者珠寶,不消一時,整個地方都散發(fā)完畢,在剛到的地方集合。
“你腰間的拿出來?!鼻仄鹧g還別著一串珠寶,掛著身上懸在空中,一眼就被趙葭瞄見了。
“剛才那戶人家有狗,我剛?cè)恿艘粔K金就沖著我狂吠,嚇得我趕緊溜了,這才留下了一些?!鼻仄鸬挂猜犜挘怨园堰@串珠寶交出。
“剩下的呢?都拿出來?!壁w葭逼問道。
“就一串,沒了,我怎么會.....”還沒說完,趙葭就上手在他身上亂搜一氣,果不其然搜出了五六串珠寶,七八塊金銀。秦起一瞬間仿佛生活的希望被活生生的破滅掉,一臉頹廢的樣子。
“你這樣做是侮辱我們月下三俠的稱號,我們往那邊去看看?!壁w葭也不看秦起,徑直走了過去。
“誰知道月下三俠是誰啊啊,還不是自己給自己起的名字,月下的不是賊人,就是更夫,哪有俠啊?!鼻仄鸨г沟?,彗揚只是拍了拍他肩膀沒說話,就跟了過去。
彗揚隱約聽到有人打斗,便讓他們謹慎起來,順著聲音慢慢走了過去。月亮升的更高,也變得更圓,照亮著城鎮(zhèn),照亮著河流,也照亮著樹林,樹林之內(nèi)站著兩人,對立而視,打斗一番之后只剩下樹葉被風吹起蘇蘇的摩擦聲,彗揚他們?nèi)硕自谶h處草叢之中,扒開些縫隙正好看到他們。
一人全身黑衣,頭戴黑帽,面有口罩,把自己糊得嚴嚴實實,只留下一雙眼睛毒辣的盯著對方;對方則一身白色麻布衣,穿的時間過久,一看就沒怎么洗過都已經(jīng)變成灰色,還有幾處是縫補過的補丁,一頭白發(fā)疏松蓬亂,一看便是隨便找個木簪挽起些頭發(fā),這位老者雖然不怎么打扮自己,長相確實童顏,皮膚緊致,精神奕奕,一點也不想他這般年紀的面容,一把白胡子柔順自然,看來經(jīng)常撫摸。
“師兄功夫依舊在我之上,小弟佩服?!卑滓吕险呗曇魷喓?,字字鏗鏘。
“師弟得師傅真?zhèn)?,師兄自愧不如?!焙谝氯松ひ羯硢。拔业浆F(xiàn)在也想不通,鬼谷那老東西為什么只傳你,不傳我!”
“原來我也是不解,不過現(xiàn)在我是知道了,師傅說過,這門武功可利萬民,也可害社稷。師兄太過爭強好勝,師傅唯恐你走上不歸之路?!?p> “那老東西就是偏心,對你總是溫柔輕語,對我則事事嚴厲。還好我骨子硬,忍受得住那般折磨,要不然也不會有我現(xiàn)在?!?p> “師傅他老人家性情古怪你又不是不知,不只是你每日受盡磨煉,還有我,你只記得師傅不好,卻絲毫不知感恩,真是有愧師門?!?p> “佟師弟莫不是想替師傅教訓師兄,還是想替師傅清理師門?”黑衣人冷笑一聲道。
相傳鬼谷子性情古怪,喜歡云游四方,深通廣大,天下之事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一生只收過兩個徒弟,在游歷遍多國之后,從中挑選出兩個骨骼驚奇,天賦驚人之人,性格卻迥然相異,帶回云夢山中修煉,將其畢生心血分半傳給徒弟,為的就是看他們?nèi)蘸笤诮械谋憩F(xiàn),就像是自己左手和右手相斗,不知誰輸誰贏。
倘若這兩人真是鬼谷弟子,功力一定鬼神莫測,就算四大山門加上三大幫派也不一定是其對手,只是今日所見,真是畢生難聞,若不是巧了,誰還能想到鬼谷傳人還在江湖之上,彗揚暗想,忍不住的興奮起來。
“師弟莫急,有些蟲蟻還需要先行處理一下?!焙谝氯苏f完,胳膊一甩,只見披風微起,地上便有三顆石子像是游龍一般貼著草面沖著他們?nèi)孙w來,彗揚知被發(fā)現(xiàn),拔劍來擋,使出了看家功夫禮義無雙劍法中三省吾身一招,可無奈剛碰到一顆石子便被彈了出去,再想救秦起和趙葭也是有心無力,正在擔心之余,又有兩顆石子飛速飛來,在離他們面前約十寸距離將那兩顆石子擊碎,功力轉(zhuǎn)為一陣風吹向四周,石子化為了一陣碎屑,秦起和趙葭被嚇得整個人都懵了。
“這又何必呢,他們與我們無冤無仇,你就下此殺手?!卑滓吕险邉竦馈?p> “要怪只能怪他們聽到了我們的談話,所以必須死?!?p> 黑衣人欲再要動手,只見渾身沒動,腳下稍一用力,震起地上幾十處石子枯枝,準備射向秦起他們?nèi)?,白衣老者自是不同意,同樣運出功力,和黑衣人抗衡著。
“大哥,二哥快藏在我身后?!卞鐡P喊道。
秦起和趙葭這才反應過來,麻溜的躲在彗揚身后,用劍擋著臉,以求平安。彗揚手持著劍,絲毫不敢懈怠,看著黑白兩人和空中石子枯枝都靜止不動,偷偷咽了口唾液。就這樣約莫靜止了一刻鐘時間,只有天上的云彩在圓月旁劃過留下點陰影,秦起和趙葭小心翼翼的觀察著,突然黑白二人同時收招,一陣強大的氣流沖向四周,驚了不少鳥也飛了起來,連同他們?nèi)嗽趦?nèi)也飛出了數(shù)丈,秦起在最后面落在了最下面,趙葭整個身子都壓在了秦起身上,彗揚則受了強烈的沖擊,摔倒在了他們一旁,三人全部昏迷,黑白二人則雙掌從胸前緩緩沉到丹田,調(diào)了一下氣息。
“好歹也是小義山莊的人,你也要痛下殺手嗎?當年師傅和五大山門的創(chuàng)始人坐而論道,早就成了一段佳話,你這是要壞了師傅的名聲?!?p> “別給我提師傅,他已經(jīng)早不在了,過不了多久,整個江湖都是我的,何況是一個小義山莊。哈哈哈......”黑衣人狂笑道。
“你只是為了一己私欲,置整個江湖而不顧,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
“為防日后有萬一,師弟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了?!焙谝氯说?。
“我今天不單單是為了師傅,也為了武林也要除掉你?!卑滓吕险叩?。
雙方說罷,拳腳先行,黑衣人率先出掌,直逼白衣老者胸口,白衣老者也不躲,左手背擋著對方手腕,劃過一個弧卸掉黑衣人進攻,右手欲禽黑衣人肘窩,黑衣人也不慌張,肘背一擊,便擊退了白衣老者這一進攻,武功到達一定程度之后,過招已不似固定招式,見招拆招,見機出招,他們變來來回回幾十招,招招蘊藏著殺機,只要被對方抓到一點細節(jié),便可致對方于死地,可謂是神仙打架,黑衣人見掌上平手,右腿抬起,下中上三連擊,白衣老者躲開,雙方便拉開了距離。他們看似招式平平,實則在掌法或腿法之上隱藏著深厚內(nèi)功,看似輕輕一掌,實則一擊可斷樹碎石。
拉開距離之后,黑衣人化掌為爪,積聚功力,“師弟,讓我見識見識捭闔神功的威力吧?!敝灰姾谝氯穗p爪中聚出一團黑色氣體,越來越大,望之深不見底。
“師傅傳你的龍波氣功竟被師兄修煉到第七層了,師傅也才修煉到第六層,看來這些年師兄一直在努力修煉啊?!卑滓吕险唠p手自然垂下,右手一轉(zhuǎn),也積聚起內(nèi)力,托在手上像是一團氣泡清澈無比,里面有千萬光斑在氣泡之中高速跳動著,左手持在右手肘處,雙方的內(nèi)力等著積累到最高點。
“師弟可別手下留情啊?!焙谝氯死湫σ宦曊f道。
“為了整個江湖,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白發(fā)老者回道。
雙方同時發(fā)力,兩股內(nèi)力直向?qū)Ψ?,僵持不下,白發(fā)老者和黑衣人又同時運功,兩股內(nèi)力交融,黑中有白,白中有黑,混成一團,高速運轉(zhuǎn)著,好似兩條蛟龍爭斗,風聲緊到撕裂,最后“嘣”的一聲,氣體形成一道光波直沖云霄,接下來兩股沖擊波向四周,周圍的樹木盡數(shù)折斷,塵土飛揚,整片天空都是云霧和塵埃飄在空中,久久不能消散,黑衣人和白衣老者雙雙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