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皇后就派侍女來傳喚:“薄妃娘娘到了?!?p> 一大早的,我就聽到大廳中有些聲音,我在東廂房倒沒留意大廳的動靜,誰又能料到,才這么些天,薄妃娘娘就趕著急來表忠心了。
我走出東廂房徑直就往皇后身邊趕過去。
“參見母后!”我向皇后行了禮。
“起來吧!”母后從來都不對我用“平身”兩個字,我知道她不把我當外人。
薄妃似乎也覺察到了這一點。
“參見薄妃娘娘?!?p> “起來吧!”薄妃竟然觀察細微,用了同樣的措辭,很顯然,她只是想顯露一下她對待我如皇后一樣的親昵無間。
我在旁邊坐了下來,我來也只是個觀眾。
“姐姐,你看你這兒媳多么聰穎賢惠??!人又非常漂亮,簡直跟天仙兒一樣?!北″拈_場白是最典型的經(jīng)典之作,也是最容易理解和接受的問語。
“妹妹跟姐姐我格外的貼心了,還是妹妹你賢惠淑德處處維護姐姐,姐姐往后也不知道怎么感謝妹妹這番深意??!”這番話語是容易被人接受與理解,至于說的與做的到底如何卻有點兒此地無人三百兩的感覺。
“姐姐啊,都是自家人。我也盼著咱倆姐妹同心同意,共沐圣眷?!彼难赞o很懇切。
“姐姐我不存它想,只是把后宮料理好就心滿意足了,現(xiàn)在陛下身邊美女如云,哪輪到上我的侍候??!”此時的皇后才是最真實的,她的話語無不透著傷感,感染了所有的在場者,也影響了此時的氣氛,似乎就有一種哀兵的氣氛。
“姐姐啊,妹妹理解姐姐的顧慮,其實姐姐是后宮之主,你只是不忍心與那些美人撕破臉罷了?!贝搜赞o是安慰還是挑撥沒人不明白,薄妃的此行目的就彰然了。
薄妃停了停,眼睛在察言觀色,見皇后并無不悅之色。薄妃夠謹慎的,而皇后也夠耐心的。
“容忍使你受到了威脅,我能體會到你的善良。不過善良會變成懦弱,而懦弱會帶給惡果。”皇后是最耐心的聽者,她似乎被薄妃感染了,她的話誰能說不呢?
此時,我明顯感受到了氣氛的持續(xù)低落,再行下去就接近冰點了。而如此的低落無疑是在激發(fā)著皇后的潛力,這就是薄妃的所期待的,盡管皇后是十分的精明,此時卻逃脫不了她的精心構建的陷阱,至少皇后的沉默也說明了皇后在陷阱旁邊了。
“其實,姐姐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才清??!你還是沒有認識到目前困局的本質(zhì)在哪兒?”皇后還是個聽者,無疑也說明了皇后肯首了她的見解。
“你是認為威脅來自于戚妃,這是認識的誤區(qū)。所以你要撥開烏云見天日,認識到威脅到底來自于何處?”她的真誠和閃爍其詞正中了皇后的要害,人言道打蛇要打七寸就是這個理兒。
“陛下初看起來身體不行,不過活過三五年,應該還是一定的。不過太子卻等不了四五年了?!倍嗝促N心的話語,這就是腹中蜜劍。
“你要知道一句謊言說一次,沒人相信;倘若說個幾次,謊言也就真實了?!边@話也很貼切??!
“太子被人彈劾,經(jīng)受住幾次甚至十幾次嗎?”皇后當然明白薄妃的話中之話。此時薄妃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意味也不難覺察到,其實還有點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野心。當然薄妃是想當黃雀的。
不過薄妃同時也揭露了太子被廢預案的本質(zhì),其實戚妃只是個導火線罷了,本質(zhì)還是皇上早已動了易儲的念頭,這個想法還只是在播種發(fā)芽,當一旦破土而出之后,整個局面就不是皇后能控制的。
戚妃只要發(fā)動皇上提出這個議案就算完成了一半。太子的性格缺陷以及戚妃的得寵就會不斷地腐蝕著很多大臣當初的堅強的意志。只要把種子播下,結果只是時間問題。
皇后顧忌到夫妻幾十年的感情自然不忍心這樣做,不過只要把這種邪惡的種子播下,結果也只是時間問題。
戚妃也可以加加肥,這顆種子很快就可以發(fā)芽,乃至倔強成長。而這果實是又誰來摘呢?
想當初項羽西楚霸王,勇冠三軍,百萬雄兵把劉邦趕得無落腳之地,又有誰說劉邦是英雄?
霸上一站,項羽四面楚歌,大敗羞愧不肯過烏江,自刎而亡,又有誰說劉邦不是英雄呢?
皇后知道薄妃是要自己去當項羽,她想當劉邦。
薄妃的話語也不曾有過自己的這種想法,這是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問題。一句話對于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解讀內(nèi)容。作為一開始就有項羽勢力的皇后就可以這樣解讀:薄妃想做當初的劉邦。
皇后表現(xiàn)得十分平靜,她似乎并不知道薄妃這話中的另意。她也不愿點破這話中的真正含義,想這樣做,就要拿出最寬闊的胸懷。
“妹妹啊,皇上實在要廢太子,他總有他的深意。我也拿皇上沒辦法。”
“只要他不廢我這個皇后就可以,不管誰當皇帝,我這個太后卻少不了的?!?p> “少帝有自己的親生母親在,你是太后,那少帝的親生母親又是什么太后呢?”薄妃的話是很實在的,戚妃的兒子做了皇帝,她倆的戰(zhàn)斗還剛剛開始,結局怎樣就有點撲簌迷離了,而皇后的優(yōu)勢還能持續(xù)嗎?
“另外,你就肯定皇帝不廢了你這個皇后?廢太子也許只是一個開端?!北″鶕鷳n的也是一個事實,不過她又成功地把話題繞回到了皇上身上,她是在提示著問題的診結。
“皇上跟我是結發(fā)夫妻,我是很相信皇上的。”皇后又一次掩飾著自己,她難道不明白薄妃的有所指嗎?
“妹妹我多話了,我們只當做閑扯吧?;屎蟛灰旁谛纳??!北″哪康囊呀?jīng)達到了,不能再突擊猛進了。
薄妃的種子種下了,只是她種的是什么種子,要等結果之后才知道。
過了一會兒,皇后就借故離開了,我知道她被薄妃的這番話撩撥得心中七七八八了。
薄妃不斷地問我在宮中生活得適應嗎?我和她的兒子是同齡的,我從她的話語中聽得到了抱怨也聽到了感概。
“嫣兒,其實,我的想法跟戚妃很不相同,我只希望我的兒子此生平平安安,富貴融融就心滿意足了。我才不希望她當什么太子或者皇上,不過要是有一個像你這樣的兒媳就可以了?!彼诎@中表露了對我的珍愛,我相信她的真誠,因為她是最弱的,在宮中容不得她有其他的想法,為了她的兒子的生命計,她得回歸到她應有的位置。
我的心是很純的,我不想得罪任何人,其實有皇后的支撐,我也不必得罪一個人,我也想到皇后的庇護只是暫時的,她終歸年老了,我終歸已經(jīng)知道了我的太子其實也沒有多長的日子,往后我孤獨的日子太長了,我也得為我以后的日子籌謀,畢竟是她的兒子是笑在最后。不知道嫣兒是怎樣做的,但愿不要與我唱反調(diào)。
我只擁有嫣兒的一小段的時間,嫣兒的經(jīng)歷對于我來說就是一段歷史,盡管具體的經(jīng)歷與歷史的記載是不同的,但結局卻是無可改變的。歷史只所以稱為歷史,只是因為它已經(jīng)發(fā)生,在任何時候是不可更改的,如果與歷史的記載不一樣,絕對不是改變了,而是被記載者歪曲了。
我的一生只是一個普通嬪妃的一生,是充滿了很濃厚的悲劇色彩,我這樣子在夢中與嫣兒共同經(jīng)歷只是為了我在明朝的嬪妃生活做為一個借鑒和經(jīng)驗的吸取。
我很想與她兒子認識一下,畢竟我知道她兒子將來是真命天子;然而現(xiàn)實不會給我一絲的機會,如果我此時做它想,無疑是給嫣兒的生命增加了死亡威脅,呂后如果知道我(不是嫣兒)想與她兒子私通,嫣兒絕對活不到明天。
“娘娘,你以后就把我當做為你的一個女兒看待,我感覺到您跟我魯元公主母親一樣的親。”我特地把把我母親叫做魯元公主母親,這言外之意十分明顯,她只是驚愕地停頓了一下,沒有深究下去。
我也不能跟她太親昵了,因為我知道以后的結局,而嫣兒不知道,刻意去奉承她,無疑會使人不理解嫣兒在宮中的所作所為的合理性。我所做的只是為了以后嫣兒能在這個太后執(zhí)掌后宮時,生活得有人性些。我所做的又不能解釋給嫣兒,這才是我感到苦悶的。對于嫣兒,她絕對不會去巴結一個沒有任何勢力的妃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