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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明宮嫣

第三十七章 遺書

漢明宮嫣 青青子 2017 2021-02-15 12:46:27

  日子過得很快,轉(zhuǎn)眼他就死去了七七四十九天了,今天是他的大忌日。

  想來他的靈魂早已到了天國。

  “有人來看你了!”一句生硬干癟的語言沖著我的殿門而來。

  她還是那么美麗,比起我來說更加嬌媚;我長期被關(guān)在這了無人煙的地方,就連太陽也只能在高高掛起的時候見到,猶如井中之蛙。

  “妹妹,我來看你了。嗻,嗻,看看往昔那個驕橫一時的皇后娘娘?;屎竽锬锴q,千千歲!”

  只見她的尖尖的聲音,卻不見她有半點誠心跪拜。

  “雪兒姐,謝謝你來看我,我有幾年沒見過生人了?!睆堟淌呛苌屏嫉?,我即使代替在這牢籠中關(guān)了兩年多了,還是不忘本性。

  這就是真實的張嫣。

  ““奴婢不敢?!碧搨蔚匦χ?。

  “你就這么恨我嗎?”

  “我恨不得剝你的皮,抽你的筋。千年出一個狐貍精,幾百年前才出了妲己,現(xiàn)今又多了個你。”

  我不知道何時她這般恨我,只是因為她縹緲的猜測?

  這簡直就是對我的侮辱,對我人格的輕視。

  “我的光輝掩飾了你的光芒,你便老羞成怒?你就這點能耐?”

  “說真的,他留下什么話給我?”他就是劉章。

  “你就這般田地了,還忘不了我的丈夫?”

  我與他其實什么都沒有,他只是長得像朱由黎而已。即使他是朱由黎,我也不可能嫁給他。

  他畢竟是我名義上的丈夫的侄兒,我是先帝惠帝的遺孀。

  “你終究還是輸了,即便你現(xiàn)在死撐著?!?p>  “你那男人太無用了,他的死,咎由自取?!?p>  我一句話表明了我對他的失望。多好的時機,生和死就隔著那么一線;退即死,進即榮。

  也就是他披著朱由黎的容貌,我才想暗中幫襯他一下。

  “皇后娘娘告訴我,他就是因為你而死的;你竟然攛掇他爭奪帝位?”

  竇漪房在宮中也有眼線,她知道那天我所做的一切。

  “就她,皇后娘娘?想當(dāng)年她就是我手下的一個賤婢,還是我救了她主子。不曾想野雞做了鳳凰,把我這個恩人幽禁在此?!?p>  “你這個賤人,竟然想勾搭她丈夫,你不是找死嗎?”

  我才明白,沒有無端的恨,她竟然因為我的美麗生了猜忌,便恨上我了;而我這個親姐姐也是一樣的神經(jīng)。

  “你不要怨我?!蔽覍Υ裼H人一般。她本就是我的姐姐。

  “你覺得冤枉。一點兒不冤。他娶我,就是因為你;他棄我如履,也是因為你?!?p>  我真的好冤!

  我才見過他兩次,不,或許是三次。在我婚禮的那天,就在進入長安城不久,我拉開了轎簾,便看到了一個很熟悉的人;那人或許就是劉章。而我錯把他當(dāng)作了朱由黎。

  有些人匆匆一瞥便再也無法忘記,有些人即使相守一生,心中掀不起半點漣漪。

  “他夢里喊著你的名字。可是他睡的是我,就是他睡我的時候,喊著的名字也是嫣兒?!?p>  這嫣兒是此時的張嫣,還是幾百年之后的張嫣?

  這冥冥之中自有玄機,還是纏繞?

  “就是他最后死的時候,他把我當(dāng)作你了。他說對不住你,不該不聽你的建議,以致屈辱致死?!?p>  所以眼前這個瘋子,我的親姐姐,便……

  “他死時,十分的痛苦。撕心裂肺的叫,滿嘴的血,持續(xù)的昏迷?!?p>  “明明是中毒了,非但解不了毒,還死不了,連日來只聽到他的嚎叫。”

  “奇怪了,不知道是什么毒藥,竟然有間隙性的治愈的功效?!?p>  此時的醫(yī)學(xué)啟蒙,其實不是自愈的,而是身體的抵抗使得身體有一部分自愈了;毒藥再摧毀身體的機能。日復(fù)一日的,給予中毒者無窮的痛苦,不過他最后還是會死的。這種毒藥是慢性的,要把身體所有的部位全部摧毀之后,人才死了。

  “最后他實在受不了,拔刀自殺了?!?p>  “他死前,寫了一封遺書,要我親手交給你。”

  看來她對我還是有點親情。

  此時的她已經(jīng)熱淚滿面了。

  她緩緩地遞上了一個小包。一個很精致的絲絹做的袋子,很像精心制作的。

  里面露出了一塊白色的綢布,我展開,我不避諱她。

  “如果我能夠與你再次相遇,我必帶你離去!”

  我有點慌亂了,這不是我所期待的;如果有前世,他未必能夠記得我;如果有來世,他未必眷顧我。

  他,不管是前生還是后世,都把我忘記得干干凈凈,而聽任我在此受苦受難。

  那很薄的絲絹從我雙手上飄落,濕潤的地板很快就把它浸透;就是她及時的撿起,也有很多字模糊不清了。

  我頭也不回地走了,沒有半分的眷戀;我想得到的已經(jīng)離我而去,我不想要的,就如臟水一般撲向我。

  他是故意的,故意讓我不好過。

  他……,恨我?

  我真的,不認識他;我真的沒有撩撥他;我只是以為他是朱由黎。我才說了那么一句話。

  那句話使他產(chǎn)生了誤解,還是萌生了希望?

  不過,他卻缺乏膽量。

  “他就是故意的!”姐姐的聲音追著我。

  我這是奢望他了。我期待的是,他記得我們所經(jīng)過的一切;難道前世今生一定要按照時間來排列?

  或許,我一開始就錯了,他根本就不是朱由黎,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還是過往的某世。

  “那你就在這兒等死嗎?”

  我的腳步已經(jīng)遠了。

  “喵……”

  一陣熟悉卻很陌生的貓叫聲在寬闊空乏的大殿上面響起。我抬起頭來,在大殿的房梁上纏著一只貓;它的眼睛雪亮,透著寶石般的綠。

  我似乎見過它,它卻對我很警惕,迎著我的眼光;我才邁出半步,它嗖的一下就沒有蹤影。

  整座大殿只有我一人。門口有一扇大門,長長地把整座大殿和外面隔離,就像那已經(jīng)腐朽的尸體一般。

  門上有一個小洞,剛好夠一只碗鉆進;每天有一雙手從外面伸過來,碗幾乎是跌落在大門下,在空曠的大殿回應(yīng)著一陣空曠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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