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場那處,忽利臺傾全部人馬,朝著那處豎著大纛的地方奮力殺去。
老狼主似乎已經(jīng)知道他要有此招,只是輕輕揮了揮手,身后便轉(zhuǎn)出五千持著長弓的狼兵。那些狼兵引弓搭箭,就等著忽利臺進入射程。
原先圍著忽利臺那些狼兵砍殺的老狼主手下,看到忽利臺朝著自家狼主沖去,便紛紛調(diào)轉(zhuǎn)馬頭,尾追而去。
忽利臺知道,就憑自己現(xiàn)在這些人馬,想要殺了老狼主勢必登天還難。可他也知道,兩軍黏在一處廝殺,最后吃虧的必定是自己。
戰(zhàn)馬飛馳,殺聲震天。忽利臺要的就是這種氣勢,所謂九死一生,這一生,便在于自己是不是能把自己置于死地。
騎在馬上飛奔著的忽利臺看著那處大纛,心里卻默默計算著相互之間的距離。眼瞅著離那處大纛越來越近,忽利臺似乎已經(jīng)聽見松開弓弦的聲音。
這時候,忽利臺忽然打馬轉(zhuǎn)向,朝著北方飛奔而去。
跟在他身后的那些狼兵,沒有意料到自家領(lǐng)主有此一著,胯下的戰(zhàn)馬依然向前飛奔,便眼睜睜的看著一片箭雨飛來------
狡詐的忽利臺便是靠著損失一部分狼兵,爭取到那片刻的逃生機會,一路向北,跑出了戰(zhàn)場。
可憐他手下那些狼兵,除了那些及時轉(zhuǎn)向的,其余的便紛紛中箭,墜落在馬下。
花木貍領(lǐng)著僅剩的數(shù)千人馬,一路飛奔,踏上了逃亡之途。
此戰(zhàn),除了被自家郡馬帶去陰山山口的那五千人馬,老狼主幾乎把全部兵力都投入了??蛇€是被狡詐的忽利臺逃脫了,老狼主覺得這就是天意,天意不讓忽利臺現(xiàn)在死了。
老狼主看著鮮血四濺的戰(zhàn)場,心里莫名傷悲。草原上只有三位領(lǐng)主了,可老狼主覺得,這些領(lǐng)主越少越好,如此,便不會再有私斗之事了。
他望向陰山的方向,嘴里默默念叨著什么。
------
郡主領(lǐng)著大隊,專走那些地勢起伏的地方。蕭冉不知道路,也只好聽她的。大半天的工夫,郡主便把這對騎軍帶到了一處山坳。
郡主停住馬,指著那處山坳說道:“可在這里過夜?!?p> 蕭冉看看那處山坳,灌木叢叢,還有泉水流出,便對著郡主點了點頭,然后招呼大家向山坳走去。進入山坳后,眾人下馬,開始做那些做飯打水、割草飼馬等事。
蕭冉看到大家都在忙,便把追風松了肚帶,讓它就近吃草。這時候,老秀才過來了,手里拿著一些根莖樣的東西,對蕭冉說道:“公子,你看?!?p> 蕭冉那里認識這些東西,便問老秀才這是什么。老秀才指著前邊說道:“那里長了許多這個,公子,你不認識嗎?這叫當歸?!?p> “當歸?”蕭冉知道這是一味中藥材。
“這是吉兆。當歸、當歸,這不就是告訴我等,我們要回去嗎?”老秀才有些激動。
蕭冉便笑著說道:“是挺吉利的。如果這里能找到你制麻沸散的那種藥草,就更好了。”
在黑河時,老秀才把自己存下的那些藥草都制成了麻沸散,讓李成摻進了奶酒里,把軍營三千狼兵干掉了。蕭冉覺得,那是些好東西,如果能找到,說不定還有大用處。
蕭冉話音剛落,就聽老秀才說道:“公子,你是怎么知道這里有那些藥草的?”
“這里有嗎?”
“公子,你看?!崩闲悴胖钢斑吷狡绿?,只見數(shù)十人正趴在那些灌木叢旁挖著什么。
“我讓李將軍帶人在那里挖著,公子,需要多少?”老秀才一本正經(jīng)的問道。
蕭冉趕緊說道:“多挖點、多挖點?!?p> 看到眾人都已暫時安置下來,蕭冉便湊到郡主身邊說道:“郡主,想吃點什么?”
郡主瞥了他一眼,慢慢說道:“除了那些肉干,什么也行?!?p> “那你就餓著吧?!笔捜秸f道。
三千多人,有肉干吃就不錯了。蕭冉想著。
其實,郡主并不是挑食,而是蕭冉只有肉干可食。
雖說在黑河軍營里弄到了不少活羊,可蕭冉覺得也不能趕著一群羊行軍,便讓人把羊宰了,割成肉條帶在馬上,這一路下來,那些肉條便成了滋味欠佳的肉干。
“要不,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給你弄只活羊來,讓扎木合給你做個烤全羊怎么樣?”蕭冉裝作認真的說道。
郡主瞪了他一眼,說道:“找百十個人,隨我去忽利臺那里?!?p> 蕭冉等的就是這句話。先前郡主說要去忽利臺那里弄點軍糧,這一路走來,郡主再也沒提這事,蕭冉便覺得有必要提醒提醒她。
“好嘞,人早就準備好了?!笔捜秸f完,便朝著遠處喊著“老何、老何”。
蕭冉這一喊,早就在那邊等著的老何等人便一起上馬,朝著蕭冉喊道:“小將爺,我等早已準備好了?!?p> 蕭冉咧嘴一笑,對著他們喊道:“好,咱們跟著郡主趕羊去?!?p> 看著蕭冉得意忘形的樣子,郡主恨不得抽他兩鞭子??扇ズ隼_那里搞吃食,是自己出的主意,哪能怨這個弄得草原上一塌糊涂的蕭公子呢?
郡主想著想著便覺得有點奇怪,怎么自己那么愿意給這些東土人出力?甚至去幫他們禍害自己人都沒有絲毫的負疚之感。難不成,這個蕭公子也給自己下了藥不成?
郡主看著那些興高采烈、就等著出發(fā)的人,越看越覺得詭異。
原本只是放牧點三個連性命都朝夕不保的牧羊奴,怎么這些日子下來,自己眼前便有了這兩千多披甲騎軍?
特別是這個蕭公子,原本命都是別人為你暫存的,現(xiàn)在竟成了挎刀騎馬的將軍。
難不成你蕭公子是神嗎?若你是神,想必有的是辦法回歸東土,就不需要本郡主幫忙了。
銀鈴郡主越想越不對,最后,竟賭氣坐了下來,瞅著自己那匹正在啃草的獅子照發(fā)呆。
蕭冉已經(jīng)緊好了追風的肚帶,就等著郡主讓扎木合把獅子照牽過來,然后便一起上馬出發(fā)。現(xiàn)在看到郡主坐下了,還是一副賭氣的樣子,便有點蒙了。
這丫頭是怎么回事?剛才還好好的,現(xiàn)在怎么就像有人得罪了她一樣。蕭冉看看老何那邊,再看看郡主,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畢竟是去人家胡人那里搞事情,做為一個郡主,哪有幫外人搞自己人的道理?
于是,蕭冉做出一臉悲痛的樣子,對著郡主說道:“我等得遇郡主,猶如旱地遇雨露,羊羔遇母羊------”
郡主的眼里一片殺機。
“哦,不對、不對,是久旱遇甘露,迷途的羔羊遇到牧人,都是天造地設(shè)的大恩德?!?p> 郡主不說話,只是看著蕭冉忽悠。
蕭冉狠了狠心,對著郡主正色說道:“今日郡主之恩,來日我蕭冉當舍命相報?!?p> 郡主原本板著臉,聽到蕭冉這么說,板著的臉先是緩和下來,接著便是噗呲一笑,接著對蕭冉說道:“這可是你說的?!?p> “是我說的?!?p> “好,立個誓吧?!闭f完,郡主從懷里掏出一件東西。
蕭冉一看,卻是上次自己為了讓郡主幫忙,做為借羊信物放在郡主這里的血凌。蕭冉無法,只好跪下對著血凌發(fā)了個毒誓。
“如果他日郡主有事,蕭冉必舍命相助。”
“若是做不到呢?”
蕭冉想了想,干脆豁出去了。
“便永在西胡為奴,不能回家?!?p> 蕭冉發(fā)完誓后,覺得自己狠起來連自己都吃驚。要知道,蕭冉所發(fā)的誓中,那個回家的家,是自己當死廢宅的那個家。
吉兆?吉兆個屁,這下連自己也搭進去了。蕭冉想著老秀才那些話,在心里恨恨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