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乖巧丫鬟
手臂上那道手指印又惹事了,小舍想解釋,又不知從何處說起,心里一急,也有些惱火:“又打翻了醋壇子,莫名其妙的!”
如意鐵青著臉,一扭頭便出了書房。
小舍心也煩了,書也念不下去了,換了件干凈從后門溜了出去。
他像斗敗的公雞,耷拉著腦袋,不知走了多遠(yuǎn),正巧被街邊的牛捕頭瞅見。
這廝雙手叉著口袋正和煙紙鋪老板娘搭訕,見上司神色恍惚過來,一把攔?。骸拔业未鬆?,一個(gè)人匆匆忙忙干什么去!”
小舍胡亂答道:“家里傭人回鄉(xiāng)下去了,沒什么好吃的,想找個(gè)干凈點(diǎn)的鋪?zhàn)??!?p> 牛捕頭道:“找好吃的,大爺您今天找對(duì)人了,這條街我熟得很,你想吃魯菜、川菜、粵菜、閩菜還是蘇菜、浙菜、湘菜、徽菜?”
小舍聽牛捕頭像繞口令一般說話,也樂了:“吃點(diǎn)便飯,搞那么多名堂干啥?有可口的就行!”
牛捕頭就帶他進(jìn)了個(gè)本幫菜酒館,店不大,但挺雅致,都是家鄉(xiāng)的味道,小舍要了點(diǎn)米酒,倆人就喝上了。
那牛捕頭也不勝酒力,幾碗下肚,話便多起來,而且喜歡湊著人耳邊說,他道:“我的大爺,你剛來蘇州府,我便對(duì)別人說這主薄是個(gè)厲害角色,別人還不信,這不,瑞光塔斗倭寇,獨(dú)戰(zhàn)野三四郎,嘖嘖,這功夫沒誰了!”
小舍道:“你是不是想讓我付酒錢,才挑好話哄我?”
牛捕頭拍拍道:“這點(diǎn)酒錢,小人還付得起,再說掌柜的是自已人,只要大爺以后發(fā)達(dá)了,別忘拉小人一把。”
小舍道:“我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其它也不去多想?!?p> 牛捕頭道:“大爺,你也別這么說,我看人一向準(zhǔn),大爺相貌堂堂,前庭飽滿,尤其是大爺這獅鼻,便是官運(yùn)享通。
那掌柜也插道:“這張大爺端得是一副好相貌?!?p> 小舍道:“酒話不可信!”
朱捕頭又湊近道:“不瞞大爺,咱們湯宗知府就走下坡道了,他和朱棣的信陳瑛結(jié)下不解之仇,從朱文帝時(shí)的山東按察使,降到刑部郎中,又降到蘇州知府,其中還吃了幾次官司。”
小舍道:“你一個(gè)小吏去管大人的事,也管得太寬了?!?p> 牛捕頭酒喝得多,舌頭也不利索,但話卻不止:“這老湯有一天倒臺(tái),金主薄是他信,自然跟著倒霉,蘇州府老同知,歲數(shù)又大了,說話都不清楚,接下來便只有蔣通判,大人的老上司了。”
小舍見他說話沒了遮攔,萬一被人傳出去,自已肯定受牽連,便端起酒杯往他臉上潑去,怒吼道:“仗著酒說瘋話,你有幾顆腦袋啊,掌柜的給我倒盆涼水來。”
這掌柜也老實(shí),真得端來一盆水,還沒澆,那廝便“嘩啦啦”的把酒都吐了出來,小舍道:“這家伙是真不會(huì)喝酒?!?p> 掌柜道:“牛捕頭是我姐夫,他真不會(huì)喝酒,平時(shí)喝個(gè)半杯,臉變了,今天可能高興,喝過頭了,你大人不計(jì)小人過,就饒了他吧?!?p> 小舍想,即然掌柜是他自家人,又在密室,也無人會(huì)出賣.見酒壇子酒也不多了,一飲而盡,趁掌柜扶著牛捕頭下樓,便留掏出一把碎銀,那碎銀黑呼呼的,留著不少牙痕,也沒多少,便往桌上一灑,出了酒店。
喝了酒,蘇州五月的黃梅季節(jié)多少有點(diǎn)悶熱,他解開紐扣,一搖三擺的回家。
蘇州農(nóng)家釀的米酒帶著甜味,飄著桂香,好上口后勁卻足,這酒勁也慢慢上來了,頭感覺疼的厲害,好不容易挪到家里,還是那個(gè)后門。
小舍輕輕扣了兩下門扣,身體便斜靠在門上。
他迷迷糊糊感覺,燭光在眼前晃動(dòng),如意里嘮叨著,臉上卻露著羞澀,扶著他走了好長好長一段路,黑幽幽的,深不可測(cè)。如意已經(jīng)累得十分嬌喘,溫?zé)岬暮粑鼡湓谒?,他任她把鞋子脫掉,除掉?p> 他嗓子干渴得厲害,酒有幾分醒了,睜開眼睛一看,這是樓下丫鬟瑤房內(nèi),他驚愕半晌,看看房門開著,借著清色的月光見那丫鬟坐在門檻上,頭枕著胳膊,勻稱的身子隨著呼吸上下起伏著??纯醋砸?,雖然上身半著,下身長褲還套著,想想也不會(huì)做荒唐的事,小屋里黑漆漆的,有些酒味。
他躡手躡腳的走到門口,想替瑤蓋個(gè)衣裳,那小妮子醒了,揉著惺忪的眼神道:“少爺,你醒啦,我替你去倒點(diǎn)茶去。”
小舍用食指豎在中間道:“小點(diǎn)聲,萬一讓太太,少夫人知道,你~我~死定了!”
瑤道:“那又怎樣?服侍少爺是奴婢應(yīng)該做的,再說少爺對(duì)奴婢這么好,奴婢即是受點(diǎn)委屈也愿意。”
小舍壓低聲道:“我的姐,小聲點(diǎn),快把我的上衣還我,我好上樓?!?p> 瑤笑道:“那么臭的你還穿得上?連奴婢身上也全是少爺?shù)木莆??!?p> 小舍道:“再臭也得套上啊,總比光著身子好?!?p> 樓上窗戶亮起了燭光,地板上還有輕輕的腳步聲,小舍知道是娘醒了?;琶ε苌蠘侨ィ蠞M是吐得穢物,也實(shí)在穿不上,只能光著上身。
娘的房門似乎開了,一道燭光射到他白花花的背上,在房門上投上一個(gè)大大的人影,自已的房門閂著,他又不敢敲門,大氣也不敢喘的又溜了下去。
丫鬟瑤正待關(guān)門,見小舍又回來了,便驚訝道:“公子這么晚,你還不?”
小舍壓低聲,指指樓上:“門讓少夫人閂上了,進(jìn)不去,我去灶間先對(duì)付著會(huì)?!?p> 紅瑤道:“這怎么行,灶間什么也沒有,公子不嫌棄的話,在奴婢房里將就一下,奴婢去灶間?!?p> 小舍道:“這使不得,明天讓她們看到,就是借我十張巴也說不清楚,你還是借我些擋寒的就行?!?p> 瑤想想也是,便弄了些草蓆,棉被,幫他在灶間鋪好。又把他那臟洗干凈,在灶膛內(nèi)添了些柴火,用手舉著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