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側(cè)院。
一輛轱轆上滾著雪泥的牛車上裝滿了麻袋包,滲透出濃濃干草藥香。幾個壯碩的衙役過來卸下麻袋包,搬進正堂,交給專門的拾藥伙計,再由他們分門別類,裝進北墻邊的幾大排藥柜抽屜里。
這里相當于安濟坊的籌備辦公室。莀州府城之前一直沒有設置安濟坊,這次王允文領受圣命欽選赴任莀州府最高行政長官,兼領中南路轉(zhuǎn)運副使,一來是協(xié)助肅清漕政,督辦茶務,二來要在莀州籌建藥材的中央儲備倉庫。
莀者,草多貌。這個地名的由來,也是因其域內(nèi)山高水長、草木葳蕤,特別適合本草生長。每年,經(jīng)由這里集散的中部、南部諸州的各種藥材,經(jīng)江運、河運水系,流向大真朝京都及北方各省直至沙漠草原邊陲。
興建安濟坊則是王允文給自己制定的一個政績?nèi)蝿?。以如今圣上愛民如子的殷切君恩,各州府重振在前朝業(yè)已毀敗殆盡的安濟坊實乃大勢所趨,自己若能借著莀州藥材豐富價格低廉的地利之便先行一步,也可舉備一些經(jīng)驗上達圣聽,資治參鑒。
剛好家父與一代儒醫(yī)方正方老太醫(yī)惺惺相惜,素有交情,趕在其告老還鄉(xiāng)之前試探請詢,竟一拍即合,當下隨行而來。
更想不到,方老太醫(yī)臨行前還粘上一個小尾巴。昌安郡主的寶貝疙瘩兒子拓跋尋鶴(字云中),聽說此事后便向母親求告要護送跟來。
昌安郡主幼時蒙受方太醫(yī)救命之恩,后來孕期時又得其二次相救,便篤信有緣,堅定地拜其為師學醫(yī),專攻婦兒科,京中凡有命婦貴眷不便由男醫(yī)診治者,多向其求醫(yī)。因此她明知兒子實為借此機會出京放風,卻念及師父年紀大了又路途遙遠,多個自己人陪伴總是好的。再者兒子成年后也需要歷練,王大人向來是個穩(wěn)當?shù)?,托付給他尚可放心,終究還是放行了。
此時,方太醫(yī)、王大人以及行走江湖花名“拓云”的小拓公子此三人正在內(nèi)堂一起說話。
“師公,那個燕三姑娘當真是個活的?
“你這孩子不會說話就邊兒去。什么叫是個活的?我是這么說的嗎!”
看這爺孫倆嬉鬧逗罵慣了,王大人也就笑了?!耙婪嚼现?,這其中關竅何在?”
“老叟也是疑惑,按照外感惡寒后高燒以及所用藥方的前提來推,尋常的嬌弱女娃別說幾乎大好無恙,就是挺過第七天都已算極限。除非哪里不實?!?p> 方太醫(yī)上午從慕詩軒回到前院后的第一件事,是讓燕二爺找來了當時給燕紓看診的胡大夫所撰脈案和處方。胡大夫的醫(yī)術高低姑且不論,脈案上看不出什么問題,符合這類病患的典型特征。
“看來只有等燕三姑娘的丫鬟來了問問清楚?!蓖醮笕思戎嗉傄褵o性命之憂,自然寬懷,其他的都可徐徐圖之、慢慢周詳。
換了芯子的丫鬟“綠云”就是在這三人好奇以盼的等待中來到了府衙。驗過印信,“綠云”被領了過來見禮。
“丫頭,你可要據(jù)實回答老叟幾個問題?!?p> “您老但請垂問。”“綠云”對此早有預備,方老頭兒可不是個好糊弄的。
攴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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