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guī)е軅暮谌撕退耐殚_車來到市內(nèi)我認識的一家中國診所就醫(yī)。這家診所是我老鄉(xiāng)開的,一般的小病開藥我們都來這里。
診所是帶小院子的2層樓小建筑。一樓三間房看病,拿藥,放病床。二樓是住人的起居室。
我把車開進診所的院子里面,2個黑人架著傷者進到大廳。
一個黑人女醫(yī)師坐在接診臺前招呼3個黑人,他們走到里間看傷口研究病情。我沒摻和這種雜事,走到藥柜旁邊的位置找蓉兒聊了起來。
蓉兒是診所老板的親戚,她來非洲也有一年多,在這里幫忙發(fā)藥收錢看店,看病和治療則是雇的這個女醫(yī)師來進行。
蓉兒一身護士服正坐在旁邊看著一本書。她有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烏黑的中長發(fā)被扎在腦后,看到我進來,看了一眼,也沒什么反應(yīng)。
我厚著臉皮湊近了,說:
“美女!我又來介紹生意給你了?!?p> 蓉兒撇了我一眼,
“這個是你們的工人嗎?”
“不是!是我們分包商的人,傷了腳,他們掏錢治。我就是帶他們過來?!?p> “沒意思!黑人最摳了,估計也就包扎下,針都不一定有錢打。”
“蚊子蒼蠅也是肉??!你看看你這態(tài)度,太冷淡了?!?p> 蓉兒勉強擠了個笑臉給我,然后又低頭看書去了。雖然我來過幾次,和蓉兒算是認識,但是她對我從來都是敷衍態(tài)度。大約也是看不上我這窮老鄉(xiāng)。
我無視她的冷淡,坐在一邊繼續(xù)找話題。
“這是什么書?。縄ELTS真題測試?你還在學(xué)英語???”
“這是雅思的模擬題,你連雅思都不知道嗎?”她用鄙視的眼神瞅著我。
“我一個普通老百姓,我們那個年代,大學(xué)也就混個四級證夠了。雅思聽過,好像是留學(xué)的等級考試吧!跟我沒什么關(guān)系我了解它干嘛?”我被懟的有點難受,尷尬地解釋道。
“哦???”
“看不出來你還挺愛學(xué)習(xí)的?。『猛瑢W(xué)?。 ?p> “知道我要學(xué)習(xí)你還在這里騷擾我?去去去,我忙著呢!”
這時診所的老板黃阿姨和黑人醫(yī)師從里面走出來。我連忙站起來打招呼。
“黃姨好!”
“小郭來了?吃了飯沒有???看你最近又曬黑了,工作辛苦了?!?p> 黃阿姨人很和善,拉著我噓長問短,雖然也沒什么實質(zhì)內(nèi)容,但是對比蓉兒的態(tài)度讓人舒服多了。她和我說了幾句,然后轉(zhuǎn)頭對蓉兒說:
“剛才受傷的黑人只要求包扎和消毒,再打針破傷風(fēng)。錢我已經(jīng)收了。你去拿藥準備打針!”
蓉兒在黃阿姨面前立刻變得無比乖巧,轉(zhuǎn)身起來就去找藥。她身材高挑,站起來都快和我平齊,而且白色制服下穿了黑色的絲襪,很吸引人的目光。
其實我是很喜歡蓉兒這類型的,但是奈何郎有意,妾無情。黃阿姨這樣一隔,我再留下去也沒什么意思,灰溜溜的走了。
我們公司租一套印度人的別墅作為駐地,雙層的獨棟別墅帶大庭院帶游泳池,十分氣派。我剛到我房間門口就聽到住同一個房間的小楊在哽咽。他是個大學(xué)剛畢業(yè)的帥小伙。不知道怎么就被騙到我們公司來了非洲。小楊國內(nèi)有個女朋友,兩人經(jīng)常視頻聊天。大概是分開時間長了,經(jīng)常聽他們聊著聊著就帶著哭腔。
我只好在外面轉(zhuǎn)了一圈才進去,看小楊眼睛紅紅地盯著屏幕,我這單身狗莫名地羨慕起來,我勸了下他:
“別每次都聊天聊得都像是生離死別似的。堅持一段時間不就能回國見面了。”
他抹了抹眼睛,隨口吟道:
“相思難
山高路遠難相見
幾多愁
感概萬千!”
我聽完豎起大拇指,夸他:
“有才!出口成詩啊!”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和我解釋:
“這是首歌的詞,不是我寫的,就是聽了有些感觸!”
我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總是想這些不開心的事!我們說點別的,我一直很好奇你和你女朋友是怎么認識的?你能跟我說說嗎?”
“我們是學(xué)駕照時認識的,她主動追的我。”
“追你!?”我上下仔細打量了下小楊,長的白白凈凈,帥的程度也就和我差不多。我不禁摸了下自己的臉,暗暗想著
“我也長得很帥啊!為什么沒有女孩子來追我?”
過了一會,財務(wù)叫我們下去領(lǐng)生活費。每個人每月發(fā)當?shù)貛?0000法郎(折合人民幣600元),這樣我們平時可以買些日用品零食,改善下生活環(huán)境。
我剛準備把錢收起來的時候,我的電話突然響了。我一看,是那個黑人小頭目打過來的,我剛準備接,他就掛斷了。過了幾秒中,他又打了過來,響了一聲然后又掛掉。
“這摳門的黑人!”我心里有點不高興了。當?shù)氐碾娦烹娫捠菃蜗蚴召M,誰打誰付錢。所以那些沒錢的黑人跟我們打電話時,總喜歡響一下,然后掛斷等著我打過去。
我把電話往荷包里一放,賭氣地想:
“我就是不打過去,你能拿我怎么樣?”
等了幾分鐘,電話沒什么動靜,我以為黑人放棄了,正準備把錢拿回自己的房間。這時,電話突然又響了起來,鈴聲不斷,絲毫沒有聽下來的意思。
我眉毛一揚,沒想到這黑人還轉(zhuǎn)性了,這么急肯定有事。我連忙接通電話:
“hello!”
“小郭!別說英文了,我是診所的黃姨!”
“不好意思!是您啊!我還以為是黑人?!蔽覒B(tài)度轉(zhuǎn)了180度的彎。
“你現(xiàn)在趕緊過來一趟,你今天帶來的那個黑人出狀況了?!?p> 電話里的口氣不怎么好,我的心立刻懸起來了,連忙問道:
“是什么事?”
“你過來再說,快點啊!不然出了事你負責!”黃姨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我立刻回房又拿了些錢,趕緊叫上公司的司機,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黃姨的診所。我滿頭大汗地沖進院子,見到黃姨就問
“到底那個黑人怎么了?”
黃姨眉頭皺著往里面一指,說道:
“沒什么大事,就是這個黑人賴在這里不走。你看怎么辦?”
“什么?”我懸起的心總算放下了,但是事情還是要我來解決。
我到病房里,找到那個黑人民工,問清楚事情的原由,不禁哭笑不得。原來分包商的人交了治療的錢就把這個黑人民工丟在這里走了。這個黑人包扎傷口完畢后,覺得疼痛無比,想在這里住一晚再走。但是黃姨覺得一個黑人在她這里過夜不安全,沒有同意。這個黑人又沒錢打車,他給黑人小頭目打電話。然后黑人小頭目打電話給我,想讓我和黃姨說說給他點車錢。黃姨堅決不給,所以就把我叫過來了。
我揉著額頭問那個黑人,
“你要多少車費回家才能回家?”
黑人回答道:
“三百法郎?!?p> 我直接無語了,為了三百法郎(4塊人民幣)把我從這么遠的地方叫過來。我這車來回的油費都不知道花了多少。我郁悶得不行了,但還是帶著笑臉對黃姨說:
“您看這么點小事,和我在電話說清楚不就行了,您先把錢給他,明天我肯定過來把錢給您?!?p> 黃姨擺了擺手,不悅地說道:
“人是你帶過來的,當然是你把他帶走,給不給錢都是你的事,與我無關(guān)。時候不早了,你早點帶他走,我們要關(guān)門休息了?!?p> 我被懟得無言以對,只能默默地扶著黑人民工就往外走。二樓窗口,蓉兒趴在那里看著我的囧樣笑個不停,這更讓我覺得顏面全無。
我一出門就打電話給那個黑人小頭目把他一頓罵,黑人小頭目倒是態(tài)度誠懇地認了錯,并懇求我先把錢給這個黑人,表示以后會把這個車錢還給我。不過,我對他的話一點指望都沒有。誰知道明天他還來不來這個公司上班?誰知道他明天去哪里施工?我跑去找他車費油費都不知道要花多少。
我憋著一肚子氣把黑人送到公交站旁,給了他三百法郎,讓他趕緊下車走。
黑人民工拿了錢并沒有動,他大概覺得中國人有錢又好說話,恬著臉說自己肚子餓,要我再給他點錢買點吃的。
我的火一下冒起來,揮舞著拳頭吼道:
“滾滾滾!再不下車,我給你吃砂鍋大的拳頭你信不信?”
黑人民工看我語氣不善,不敢再做糾纏,一瘸一拐地下車走了。看著他蹣跚的背影,我不禁想起了一句老話。
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
本地一枝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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