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也是有自己的伙伴的,事實上,外婆很愛笑,也很和善,她和周圍的認識的人都相處的很好,也經(jīng)常會有人來家里找外婆聊天,給她送自己家里的吃的,今天,我們要去陳爺爺家,陳爺爺家離我們家很遠,他們家種了很多大棚菜,我也喜歡陳爺爺,因為他總愛對我笑,而笑傳遞的是喜悅和喜歡,我也一樣喜歡陳爺爺,他總是會給我分享他的吃的,小餅干,小糖果,或者是帶我去他的菜園里摘黃瓜,他的黃瓜種的很好,會長很大,也很甜,陳爺爺家里還有很多兔子和很多有意思的東西,每次和外婆一起出去的時候,外婆總會拉著我,我總會抬頭去看她說話,外婆長的很高,也很壯,她有大大的耳朵,她總喜歡戴帽子,把所有頭發(fā)都藏在帽子里,那時候,她是我的整片天,只要有她在,只要她牽著我,我就像擁有了全世界一樣幸福,一樣安心,我那時候是不知道原來身邊的人有舅舅就會有舅媽,有爺爺就會有奶奶,我只認識那么幾個人,知道該叫什么,后來我才知道,陪在外婆身邊,外婆本來有的,是外公,外公是一名軍人,參加過朝鮮戰(zhàn)場,那是戰(zhàn)役已經(jīng)結(jié)束了的時候,在我的世界里,外公一直都像一個英勇的將軍一樣,這是很久以后,我才知道的事情,而現(xiàn)在,我要去陳爺爺家了。陳爺爺給他家的小狗搭了個小屋子,我好奇的湊過去,它咬到了我的鼻子,于是我就立刻離它遠了些,去找正在給外婆拉骨頭的陳爺爺,陳爺爺家里還有一個拉骨頭的機器,外婆躺在上面,四肢固定,陳爺爺慢慢的搖轉(zhuǎn)手,外婆就會變大一些,我看著也想去試試,可是,我太小了,四肢根本固定不了,陳爺爺拿來碘酒給我涂上,這是我第一次聽說碘酒,不知道味道會不會是一樣,看吧!我說過,陳爺爺家里東西真的很多。
冬天快到的時候,媽媽就要來了,那是個晚上,屋子外變得很吵,我在屋子里被吵醒了,有人推開了我屋子的門,我揉著眼睛坐了起來,看到了一個穿著羽絨服戴著帽子的小孩子,他比我還要小,只露了一個小小的臉在帽子中間,長的那樣白,我們都沒說話,在安靜的氛圍中互相打量,“山山?!敝笠粋€很高的女人走了進來,她長得真好看,還有衣服的顏色也是,還有耳環(huán),而且,她好熱情,像是認識我了很久了一樣,她來到我的床邊坐下,“醒了嗎?”她在笑,對我笑,可是,我還什么都沒說,她為什么會覺得好笑呢?不過,她好親切啊!很好相處的感覺,只是還有點兒陌生,我想如果我們是朋友了,我們一定可以相處的很好,“走吧!豆豆,我們出去,讓姐姐接著睡覺?!彼麄兂鋈チ耍姨稍诖采显趺匆菜恢?,我感覺外面人很多,舅舅也在和誰說話,我呆不下去了,翻身下了床,“山山,醒了?”沙發(fā)上坐著的男人在對我說話,他就像剛剛的女人一樣對我很熱情,我一步一步挪到外婆身后躲著,“那是爸爸啊!”外婆在給我做介紹,我抓緊了她的褲子,沒回應(yīng)她,“山山,害羞了嗎?”舅舅開始調(diào)侃我,我覺得,從我出來,整個屋子里的人就都在看我,但是我并不想看見他們,“爸?!蔽液傲艘宦暎罢O,這才對嘛!是爸爸啦!害羞啥。”舅舅總是回應(yīng)我的話,一直都是這樣,外婆扯扯我輕聲說“去啊,過去啊.”我看著她鼓勵的眼神,一點一點放開她向爸爸走去,“你不認識我了嗎?”爸爸把我攬在身前問我,我玩兒著手,沒有回應(yīng)他,“那,今天也晚了,你們先休息?!本司碎_始幫他們拿東西,向我午睡的那間屋子里推,我覺得,他們的新奇東西可能比陳爺爺家的還要多,等他們都在那屋躺下時,我在門口看了看他們,“山山要一起睡嗎?”媽媽詢問我,我搖搖頭,關(guān)上門跑了,我躺在床上問外婆,“那就是我的爸媽嗎?”外婆給了我肯定的答案,而那時的我覺得家里變的不一樣了,就像是,本全是灰色,但多了些別的顏色,而且全都塞進了我午睡的房間里,第二天八點我又起了床,那邊天亮的晚,外面全是黑的,我吃了炒飯,媽媽去到我那屋給我換上了新的毛衣,還圍上了圍巾,那圍巾是青色的,媽媽說那是她自己織的,我覺得那很漂亮,我開始覺得,她可能真的是我的媽媽,我同梓辛姐一起去上學(xué)了,有些早晨,梓辛姐是會同我一起走的,我今天很高興,我想,所有人都會覺得我的新毛衣既暖和又好看,他們也會同我一樣喜歡我的新圍巾,就連老師也一定會夸我今天怎么這樣漂亮,“你會和你爸媽走嗎?”下課時在操場上有個同學(xué)問我,我不記得和他之間的事情了,只知道我得告訴他,“沒錯,我會和爸媽去很遠的地方?!蔽蚁胨欢〞@訝。
新年爸媽來到我們這邊的集市轉(zhuǎn)了很久,我跟在他們后面,沖著他們的背影開心的告訴他們我考試考了第十九名,這是一個我絕對不會記錯的數(shù)字,因為我當時那樣的自豪,我從來沒有考過這樣高的成績,在考完最后一科,我甚至都等不到交卷鈴聲響起就開心的交了卷子,因為那天,我不是一個人回家,因為那天,爸媽在外面等我,但他們并沒有表揚我,只是在前面走,而我跟在他們身后,他們甚至都沒看到我在夏天打的耳洞。在那天后的某天,媽媽坐在我對面問我,“山山,你想和爸媽去大連嗎?”我沒想到她會這么問,雖然我和他們吹了牛說我會走,但爸媽不可能知道,畢竟他們住的那樣遠,但我已經(jīng)吹了牛,所以我回答,“想?!边^完年,我就和他們走了,告別了總愛下去抓魚的水渠,告別了梓辛姐會同我一起去溜冰的凍住的棉花田,告別了愛爬上去扯柳絮的柳樹,告別了果園,告別了沙棗,告別了總會接我上下學(xué)的小花,告別了小花屋旁柳樹下舅舅給我綁的秋千,告別了每個冬天都會放(披著羊皮的狼)的喇叭,告別了廢棄屋外瓦下聽說了很久都沒看見過的蝙蝠,告別了每年都會來我們那兒表演的藝術(shù)團,告別了我的錢盒,我的自行車,還有,我最愛的外婆。
經(jīng)過BJ時我們?nèi)チ擞H戚的家里,他家住在小胡同里,大家一起吃飯,我喝了兩杯葡萄汁,不過那葡萄汁有些醉人,我睡了整整一下午。到了天安門時,媽媽特意叫醒了還在睡覺的我,我抬頭看向窗外,這些路上有好多花啊,而前方的天安門,那樣莊嚴,肅穆。到大連是晚上,媽媽帶我去了小姑家,家里有很多人,小姑父也愛笑,笑著問我“山山,你黑是不是因為在那邊沒把臉洗干凈?”哦!在哪里都有那個老頭那樣的人存在??!他們難道不覺得他們講的笑話不好笑嗎?連我這么小都知道,還是吃楊桃好了,這又是一個我沒見過的東西,雖然有點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