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姑娘醒來時,正看見壁櫥上的油燈,泛著昏黃的燈光,自己裹了被子,睡在床上。床前似乎有人,陡然一驚,坐起身來,薄被下滑,露出柔嫩香肩。
段天罡盤膝坐在密室地上,緩緩地收了功,睜開眼來,看向齊姑娘。壁櫥上燈黃如豆,床榻上云裳半解,段天罡驀然想起不知從哪聽來的一句話:“燈下看美人”,果真是美艷溫馨,醉人心懷。
齊姑娘被段天罡看得嬌羞滿面,心中惶恐,聲音有些發(fā)顫:“這是哪里?”
段天罡也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失態(tài),斂了目光:“齊姑娘,連你自己家里也不認識了?”
“我家?我家哪有……密室?”齊姑娘四處看了看,恍然大悟。
“你沒進來過?”
“家父曾囑咐,若遇賊人,可去密室躲避。只是……”
“我不知道怎么從井外下來?!?p> “所以,你被北魏兵給抓個正著?”段天罡心中想笑,但又忍住了。
齊姑娘拉了拉被子,裹住自己的嬌軀:“我在井邊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下來的臺階,連梯子都沒有……”
段天罡忍耐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又擔心太過大聲,讓外邊聽見,壓抑著笑得渾身顫抖。
“你笑什么?難道你下來都不用梯子嗎?”
段天罡毫無形象地笑跌在地。
齊姑娘名叫齊萱,是這采石村中人,她的父親曾在朝中為官,官居郡守別駕。后因重病,辭官后回到老家靜養(yǎng)。只可惜,天不假年,一年前就病故了。原本還有個老管事和他的孫女在身邊伺候,北魏兵一來,老管事帶著孫女也不知跑去了哪里,這么大的屋子,就剩下了齊萱。
季玉亭看這宅子幽雅清靜,頗為喜愛,又見齊萱清雅靜美,更是高興。臨去栗源城前,將這宅子和齊萱托付給了部將孫慶虎,誰料卻一去不回。
段天罡深知季玉亭相貌出眾,器宇軒昂,便以話語試探齊萱與季玉亭的關系,齊萱道:“北魏人一進村子,燒殺擄掠,采石村也不知道多少鄉(xiāng)親遭了他們毒手。若不是季玉亭一去不回,可能我也早已不在人世了?!?p> 段天罡便將季玉亭喬裝前往栗源城,被他所擒,今日在栗源城頭又被他親手所殺一事說了。齊萱那雙原本有些清冷的眸子,驀然煥發(fā)出異樣的神采,灼灼地注視著段天罡:“你生擒了季玉亭,又親手殺了他?”
段天罡點點頭,不知道齊萱為何有這樣的反應,孰料齊萱蹦出一句:“我嫁你為妻可好?”
段天罡差點跳起來,想說話,又被自己的口水嗆著了,咳嗽連連。好不容易停歇下來,擺手問道:“你為何這么想?”
“自那天被季玉亭看見,我便萌生了死意,他若要碰我,我絕不茍活。只是,若能活著,誰又愿意死去?季玉亭去了栗源城,我便向周天諸神禱告:誰若能殺了季玉亭,我就嫁他為妻!”
“你無需如此,我殺季玉亭,是為了栗源城的父老鄉(xiāng)親,為了保護我的家人。這次若不是有你相救,我可能已死在這采石村了。咱倆沒有誰欠誰的,兩清了?!?p> 說罷,段天罡擺擺手,示意齊萱不要做聲,散開神識,觀察外邊動靜。
呂炳義死去已近一個時辰,他的尸體被親衛(wèi)發(fā)現(xiàn),宅子里擠滿了北魏兵。呂炳義的部下,正在宅子里翻箱倒柜,四處尋找兇手蹤跡。段天罡發(fā)現(xiàn),他們不過是借尋找兇手的名義,翻找財物,看見一些值錢的東西,直接往懷里塞,哪有人是真心尋找兇手?
“呂炳義的部下正在你這宅子里四處亂翻,他們應該找不到這里來?!?p> “北魏殘兵中,呂炳義部下最多,也最是兇殘,搶劫殺人,奸淫擄掠的事,他們做的也最多。呂炳義一死,他們忙著搜刮好處,誰又真會想著替他報仇?”
段天罡發(fā)現(xiàn),齊萱雖只是個姑娘,但目光敏銳,思維清晰,條理分明,心中暗暗敬佩。
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氣氛本就有些曖昧,再加上昏黃的油燈,衣衫不整的齊萱,更增添了幾許旖旎。段天罡閉目行功,卻久久不能安靜下來,只好靠在墻邊假寐。
齊萱似乎也放下了日間冷冷的淡漠,不知在想些什么,偶爾瞟段天罡一眼,忽而臉色緋紅,忽而呼吸急促,倒像個剛成親的小媳婦兒。
好不容易熬到半夜,宅子里的北魏兵都睡下了,段天罡悄然起身。
“你去哪里?”齊萱似乎一直沒睡。
“你安心在這休息,我出去看看。”
齊萱忽然緊張起來,坐起身,不顧春光外泄,焦急道:“你不會丟下我吧?”
段天罡展顏一笑:“放心,我就是出去看看,找點吃的就回來,你安心休息吧,盡量別出聲?!?p> 似乎下過一陣小雨,空氣中彌散著泥土的氣味,星星和月亮都看不見,倒是方了便段天罡的行動。有神識探路,夜間比白天安全了很多。
段天罡摸到一處宅子前,發(fā)現(xiàn)宅子里有兩名北魏兵在守夜,屋中有人酣睡。悄然解決掉了守夜的士兵,又從半開的窗子鉆進了屋內(nèi),床榻上睡了一人,正是日間見過的孫慶虎。段天罡一手捂住孫慶虎口鼻,匕首飛快劃過,孫慶虎掙扎了一番就沒了動靜。
隨后,段天罡又一一找到剩余的三名北魏將領,全部了結(jié)后,找了些吃食,返回密室中。
齊萱看見段天罡進來,竟激動使勁抱住段天罡,段天罡能感覺到齊萱雙手冰涼,渾身瑟瑟發(fā)抖,看來這姑娘是真的嚇壞了。
好一陣安慰,又吃了些東西,段天罡決定再出去一趟。這次的齊萱似乎沒有了第一次的害怕,柔聲道:“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人類社會文明的演變,逐漸形成以特權(quán)區(qū)分等級。在段天罡眼里,這樣的特權(quán),恰好方便了他的行動。第二次外出,段天罡專挑那些住進了高宅大院的北魏兵,尤其是擁有獨立房間的北魏兵,一個也沒放過。
以他先天期固神境的修為,即便是正面對抗,這群北魏兵里也沒有一合之敵,更何況在這漆黑的夜晚?在香甜的睡夢中?
直到天色即將破曉,段天罡停止了殺戮。這一夜,他實在是累壞了,尤其是頻繁地使用神識,更加重了他的疲憊感。
等待最是煎熬,聰慧如齊萱,也難以免俗。段天罡帶著一身血腥返回密室,齊萱早已望眼欲穿,原本清亮的眸子里,不知何時已布滿血絲。
“怎么不睡覺?”
齊萱只是笑笑,沒有回答,反而輕聲道:“睡吧!”
段天罡醒來時,發(fā)現(xiàn)齊萱縮著身子,窩在他懷里,睡得很沉。那件被呂炳義撕壞的衣服,不知何時已丟到了一邊,光潔的背卻緊挨著段天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