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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酒令

第59章 會說話的死人

換酒令 晴茶舊事 2111 2019-07-20 16:34:55

  “天底下什么樣的人該殺,什么樣的人不該殺,還輪不到你們來做主?!?p>  “這是我渝州的地界,渝州的事,渝州自己管,你們江都的爪子還伸不過來?!睙o殤只是輕描淡寫地陳述著一個事實(shí)。

  提醒著他,渝州的事,其他人都管不著。

  “如你所言,隨心所欲,那天理公義何在?”

  “天理公義?”

  無殤瞥了他一眼,覺得有些可笑,

  “天理昭昭,公義朗朗。可若天真的有靈,只怕你我都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公義在你心,在我言,卻不在天,更不在世人。他們看不見,也聽不見。我想讓他們知道的,便是他們該知道的。這,就是天理公義?!?p>  “在你心里,竟然連對天地的敬畏都已蕩然無存?!?p>  “我敬與不敬,天地自可長存,無需我來掛心。

  倒是你們,終日念念不忘著救世救難,卻怎么連生死這點(diǎn)小事都看不破呢?”

  無殤又看了一眼這具尸體,輕揚(yáng)了一下嘴角,

  “有人已將他好生安葬,卻又有人將他從墳?zāi)估锿诹顺鰜?。難道你們就不好奇,這個給你們送尸體的人,作何打算?”

  “那個人作何打算暫且不論,只是這筆債,必須有來有往?!?p>  無殤竟又半攤折扇遮住臉笑了起來,“有來有往?你們莫不是,想要?dú)⒘诵∮皟簣蟪??去罷去罷,相信閣主在,也定不會攔著?!?p>  昆侖奴面具們個個面面相覷,他們沒有想到,聽到的會是這樣的回答,也不知道,這個美婦人的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么藥。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兄妹二人自闖蕩江湖的第一天起就已是認(rèn)了的。所以,他技不如人被人殺了,本就無可厚非。我來,只是為了討個公道。”

  環(huán)兒已經(jīng)拭去了眼角的淚痕,臉上的表情也從感傷變回了決絕,

  “那天,他本可以告訴我真相,讓我來決定報仇與否??墒撬谷徊桓页姓J(rèn)自己做過的事,他就這么跑了?!?p>  “哦?這倒是件新鮮事兒。”

  無殤的眼中煙波流轉(zhuǎn),她在琢磨著顧影的不肯承認(rèn)。

  她新鮮的是,小影兒是什么時候起,突然開了什么竅,竟變得如此心軟,如此肯為他人著想了。

  她自是知道,如果顧影承認(rèn)了,可能她今天看到的,就會是這兄妹二人的尸體。

  只是她沒想到,她看著長大的這個孩子,明明應(yīng)該是頭狼,卻漸漸變得越來越像是一只貓,連她都無法揣測到他接下來的做法。

  “你們有你們的規(guī)矩,我們也自有我們的規(guī)矩。你讓他出來,我只要與他一較高下,即便是死也無憾。”

  看著環(huán)兒越來越激動的樣子,又時不常地把生死掛在了嘴邊。

  這些,都不是葛中離想要看到的。

  他只是追著死神來到了渝州附近,湊巧得知了這兄妹倆的遭遇,可他既然知道了,就沒有坐視不管的道理。

  所以,有他在,他不可能看著環(huán)兒去死,他是來替他們討公道的。

  “不巧,他們都不在?!睙o殤還是那樣一句話,自始至終從未變過,“這命債,我飲風(fēng)閣認(rèn)了,命債當(dāng)須命來換,這里有一人,不知是否可抵。”

  “誰?”

  葛中離自恃從未察覺到有其他人,可這飲風(fēng)閣中的人,好像都是這樣行蹤莫測。

  “你還不出來,這熱鬧,要看到何時?”

  無殤哪兒也沒看,只是靜靜地等著,兩根手指輕輕地在桌面上叩擊著。

  一時間,屋子里又出現(xiàn)了一個抱著刀的虬髯老人。

  “鬼頭張?!”

  葛中離一眼便看出了來人的底細(xì),這個人,一直躲在渝州,躲避他們。

  十年風(fēng)華,他卻絲毫沒有變化。

  鬼頭張沒有理會這些江都的人,只是徑直走上前,將一把普通的刀放在了無殤的竹簾外面,“這是昨日小影兒托我重鑄的刀,他說,讓我今日午時前務(wù)必給他送來??煽磥?,還是晚了一步。”

  無殤看了一眼這把平平無名的刀,心中卻有萬般情緒涌了上來,又輕輕闔上了眼睛,“傻孩子。”

  “雖然我們找了鬼頭張十年,可這畢竟是兩碼事……”

  “不,這已經(jīng)是同一件事了?!睙o殤打斷了葛中離的話,將一把假的七齒穿魂鉤扔給了他,“你可識得此物?”

  葛中離拿在手中看了許久,卻久久不敢相信,“這怎么可能……這明明……”

  他以為,他看到的,是真的七齒穿魂鉤。

  大漠飛鷹已經(jīng)入了他判官盟,成為了昆侖奴面具中的一個,已經(jīng)埋去了名姓。

  可是這件事江湖上卻沒有人知道,所以他話說了一半,又咽了回去,不愿就此透露了大漠飛鷹的去處。

  可是據(jù)他所知,大漠飛鷹與他同樣是受命追查死神去的,這武器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這是假的。”

  鬼頭張拿過了七齒穿魂鉤,指出了它所缺的印記,

  “可這把假的七齒穿魂鉤,卻是這位躺在棺材里的兄弟所持的武器。敢問是你們江都,替他尋來的北冥玄鐵么?卻不知是哪位鑄器大師,仿造得如此惟妙惟肖?”

  “我從不知道他會用鉤……”

  葛中離沉吟著,又轉(zhuǎn)頭看向了披著麻衣的環(huán)兒。

  環(huán)兒杵在一邊,面頰上冷汗直流,臉色鐵青甚是難看。

  “環(huán)兒,你說。”

  環(huán)兒的嘴唇輕顫著,哆哆嗦嗦,指著鬼頭張,“數(shù)月前,就是你,你,你……把這武器交給了我哥哥……”

  “不可能!”

  這一聲不可能,葛中離與鬼頭張幾乎是同時喊了出來。

  葛中離確信,這十年來鬼頭張半步?jīng)]有離開過渝州,而這兄妹倆一直都在江都,怎么可能見得著面。

  鬼頭張更是確信,他從來沒有見過面前的這個姑娘和棺材里的人。

  無殤又回靠在一個椅子邊,撥弄著扇子,抿嘴笑道,“這就有意思了。”

  “你什么意思?”

  環(huán)兒又把怨氣投向了無殤,她怨懟,為什么這個女人半分沒有同情心,只是興之所至隨性而言。

  “你確定,這死了的人,真的是你的哥哥?”

  無殤眼神示意了那個棺材里的人,仔細(xì)看去,那面如常色的臉甚至不帶半分變化。

  人已經(jīng)死了近兩日了,若說面色沒有變得死灰一般黯然,倒也不足為怪,只是如今氣色仍舊這般好,但有著這樣的傷口,說他沒死是萬萬不可能的。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這,不是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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