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君:我撒謊成癮,十句話有九句都是假的,但剩下的一句千真萬確,就是我真的很喜歡你?!断拇üP記》
廣州的雨來勢洶洶,去的也快,走出巷子到寬敞的大路上,回過身去,有一道彩虹彎在層層樓宇之間,尾巴陷在深厚的云層里,云層軟軟綿綿,漿果一樣香甜軟糯。
蘇明君用寬大的手掌包裹住小姑娘的后腦勺,輕輕的轉(zhuǎn)過去,在她耳邊柔聲呵氣:“我送給你的,彩虹?!?p> 夏川的目光瞬間被樓層之上的彩虹點燃。
上次看到彩虹還是前兩年,她和陸壘一起在七中上學(xué),晚來風(fēng)急下了一陣暴雨,暴雨過后,層林盡染,天地之間包裹著一片迷離朦朧的黃暈,各種色彩交相輝映,七彩云霞穿過層層黃暈鋪在城市的上空,儼然一副童話里的景象。
課后,所有人都被班主任困在教室補(bǔ)作業(yè),只有陸壘拉著小姑娘的手,沖過老師和政教的阻擋,在黃昏和彩霞的簇?fù)硐?,在鳥兒嘰嘰喳喳的歡呼跳躍中,在兩側(cè)殘花卷滿水珠的道路上,一路奔跑回家,爬到最高的樓頂上。
漫天絢爛的日落煙霞同著彩虹一齊沖入視覺深處,站在樓層的最高處,仿佛踮起腳尖就能觸碰到布施彩虹的神靈。溫涼的微風(fēng)扶過滿身淋漓,心跳和呼吸聲充斥在耳際,兩人并肩躺在廢棄的木床上,沒有言語卻好像是說盡了世間所有的情話,然后在浪漫的包裹中,看著滿天的云霞褪去光彩,壯麗的山河被蒙上黑幕,月牙彎彎,星辰滿天。
那天的光景雖然絢爛,但最璀璨的仍是躺在她身邊,鼻息沉重的少年。
黃昏、云霞、彩虹、星辰,和那個比任何風(fēng)景都要璀璨的少年,是后來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她夢里的光景,夢的多了,她也開始疑惑,那個絢爛到極致的傍晚,真的出現(xiàn)過嗎?
蘇明君一動不動的盯著她看,發(fā)現(xiàn)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閃爍爍,總覺得這雙眼睛是裝滿了星辰大海的銀河宇宙,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書寫了緩緩流淌的歲月。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這句被說爛了的、曾經(jīng)讓他不屑一顧的情話,突然有了合理的解釋。
看她滿眼憧憬得模樣,蘇明君吃定這小姑娘是被眼前這絢爛的彩虹所迷惑,沒有往深了想,直在心里為自己發(fā)現(xiàn)了這一景象所稱贊,伸出爪子撓撓小姑娘毛絨絨的頭頂,得意洋洋的炫耀:“是不是在感慨小爺我送的東西都是最好的?”
小姑娘一臉嫌棄,扒開蘇明君的爪子,非常無語地指著懸掛在樓層上的彩虹:“這也是你花錢買的?”
蘇明君一副很無辜的樣子:“那倒不是,只是因為我來的時候,帶著風(fēng)雨和陽光,而陽光在雨后會折射出彩虹,所以,算是我送給你的。”
這是什么流氓邏輯啊,竟然也能被蘇明君解釋的通,還真是不要臉。
夏川很隨意的白了蘇明君一眼,不再與他爭論,她們這個年紀(jì)啊,大可肆無忌憚的說著胡話,年輕總是氣盛,喜歡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在路上,把一切都說的天花亂墜,不當(dāng)真就行了。
反正蘇明君這小混蛋的話,十句有九句都放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夸張成分,而剩下的百分之一,是徹徹底底的謊言。
至少夏川這么認(rèn)為。
“小丫頭,你心里肯定又在想,蘇明君這小混蛋說謊成癮,從他嘴里說出來的話隨便聽聽就得,不必當(dāng)真。是,你猜對了,我這人沒個正行,喜歡說瞎話,十句話有九句都是假的,但剩下的一句千真萬確,就是我喜歡你。”
“我就把你送到這兒,回去吧?!毙」媚镉行┲?,什么喜歡不喜歡的,她還要找陸壘呢,半天沒有信,還是會擔(dān)心。
這就趕他走了?他可是在大雨里淋了那么久呢,來都來了,怎么樣也得增進(jìn)點感情再走吧,他可是蘇明君,一個最死不要臉、最有辦法的人。
“好吧,那我下次再來找你......”蘇明君委屈極了,揉著迷離無神的眼睛,在夏川面前轉(zhuǎn)身佯作離開,走路踉踉蹌蹌,一副虛弱無力的樣子。
“阿嚏......”接連的幾個噴嚏聲震耳欲聾,蘇明君努力放緩腳步,傻丫頭快叫住他呀,噴嚏打得太用力以至腦子有些缺氧。
“哎呀我的媽呀......”蘇明君虛脫的喘著氣,心想不行,好不容易來了,一定要多留一會,于是又仰著頭,打了幾個噴嚏。
“你感冒了?”
“系??!”聽到小姑娘的關(guān)心,蘇明君轉(zhuǎn)身走過去,這一聲答應(yīng)的那叫一個干脆響亮。
夏川用懷疑的目光盯著他,這小混蛋滑頭的很,別是又在想什么鬼點子吧。
發(fā)現(xiàn)自己過于激動之后,蘇明君調(diào)整語氣,右手撫著額頭,眼睛直視明晃晃的太陽,被刺的咧了一下,虛軟的說:“我打小身子骨就弱,曬不得也淋不得,否則一定生病,方才在你家樓下又是日曬又是淋雨的,想來是感冒了,現(xiàn)在只是覺得眼睛昏沉看不清楚東西,腦袋嗡嗡的,脹的難受......”
這情真意切的樣子,反正是訛定她了,小姑娘心善,一定會把他帶走,聽說她家可是開藥店的,爸爸媽媽也是醫(yī)生,他一會要怎么表現(xiàn)才能留個紅印象呢?
“你在路邊等著,我去倉庫把小白馬推出來,一會帶你去我家藥店讓我媽給你拿點藥。”
“小白馬是什么?”
夏川回頭,面色擔(dān)憂的看了他一眼,答道:“電瓶車......”頓了頓,又囑咐道:“你往左邊的樹蔭里挪一挪,太陽曬著難受?!?p> “系啊?!碧K明君把立在陽光里的腳往樹蔭里挪了挪,濃重的廣東口音從鼻腔里發(fā)出,蘇明君鼻頭一癢,打了個干脆響亮得噴嚏。
蘇明君揉著有些陣痛的太陽穴,看向夏川得眼神突然間恍惚了一下,他可能是真的有些生病了,不過這也沒什么,畢竟平日里沒人操心,穿衣吃飯也不講究,著涼感冒從來不吃藥,時間長了,頭疼發(fā)熱的小毛病也就生在身上了。
夏川頓了頓腳步,很自然的笑了出來,溫?zé)岬年柟鉃⒃诘厣希甙唏g駁,微風(fēng)從裙底穿過,就像五月天的歌詞一樣溫柔。
她很喜歡聽男孩子用青澀的廣東話說“好啊”,就像《美少年之戀》里的馮德倫,帶著少年們獨有的乖巧和朦朧,溫柔之中還有一絲渾然天成的曖昧。
——
“我?guī)惆??!碧K明君從夏川手里搶過電動車的車把,寬大的手掌按著小姑娘毛茸茸的頭頂,把她往電車上按,夏川反抗,打開他的手掌,握起拳頭豎在蘇明君的面前,嘴角的弧度下彎,抬著鼻孔,假裝出一副兇狠的樣子。
蘇明君嗤笑了一聲:“好好好......你來帶我還不行嗎?”
“哼?!毙」媚飶乃掷飺屵^車把,得意洋洋道:“怕了吧?”
他怕了?我的老天爺,這丫頭自己一副軟萌可欺的小模樣竟然還問他怕不怕,是想可愛死他嗎?
蘇明君無奈地擺擺手往后退了兩步,假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嘴角竊笑:“是怕了。”說著,小丫頭已經(jīng)坐在了小白馬上,斜睨著他,示意他坐上來。
蘇明君抬腿,一屁股坐在電車后座上,夏川體重太輕沒控制好方向,電車往左邊偏了一下,蘇明軍眼疾手快,一腳踩在地上撐住整個電車上兩人的重量。
夏川微微嘆了口氣,側(cè)目看向身后正呲著牙嘿嘿傻笑的蘇明君,重新掌握好電車的重心,踢開他踩在地上的腳,語重心長道:“你還是有點重量的,坐在后面千萬不要亂動。”
“系啊?!庇质腔浾Z,蘇明君難得沒有懟回去,再加上他是真的有點感冒了,鼻音稍重,聽上去溫柔極了。
夏川之前所有抗拒他的心突然就沒有了防備,這個小混蛋并沒有大家說的那么壞,至少他用廣東話說“系啊”的時候,像個正經(jīng)人家的好孩子。
每個人心底都有一塊莫名其妙的溫柔,夏川的溫柔就是聽不得聲音好聽的男孩子用粵語講“系啊”,可能是電影拍的太美給她留下了不可磨滅得印象,也可能是因為她那心底深處,專屬于少女的柔軟。
鹿粥
“我撒謊成癮,說過的話只有一句是真的,就是我真的很喜歡你。” 其實蘇小混蛋說這句話的時候夏川有認(rèn)真在聽,小姑娘臉皮薄,不好意思承認(rèn)別人對她的感情,只能裝作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要不然怎么會把這句話認(rèn)真的寫在筆記本里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