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東宮。
夜辭看完最后一本書冊,疲倦的舒了舒眉:
“進(jìn)忠,就寢。”
進(jìn)忠進(jìn)殿,一邊察言觀色,“殿下,是否安排侍妾侍寢?”
夜辭挑了挑幽冽的眼眸:
“哪位侍妾,本宮怎么不記得府上有侍妾?”
進(jìn)忠道:“回殿下,是李夫人,現(xiàn)在就在外面等候?!?p> 夜辭“哦”了一聲,“那便喚她進(jìn)來?!?p> 李夫人屈著身子進(jìn)殿,伏在地上:
“妾見過太子殿下?!?p> 夜辭淡淡道:“起來吧?!?p> 李夫人這才起身。夜辭也看清了她的容顏,果然眉目如畫,姿容姝麗。倒是個少有的佳人。
李夫人上前跪在夜辭面前,眼前的少年清雋冷冽,顏似星華,整個人散著高貴清華,愈發(fā)襯的他絕世出塵,無人能及。她的心中頓生愛意。
“殿下,讓妾來伺候您就寢吧!?!崩钍虾叩?。
夜辭一言不發(fā),撫上李氏嬌艷的臉龐,柔軟的觸感在他手心蔓延,然而,他眼前卻浮現(xiàn)出另一個少女的面龐,她冰肌玉骨,眸如秋水,朝他甜甜一笑。
“殿下?!?p> 夜辭恍然醒悟,望見眼前的李氏,迅速抽回手,淡漠道:“你回去吧,本宮要就寢了。”
李氏丹眼中盈起淚意:“殿下,為什么不讓妾伺候您,難道您是嫌棄妾蒲柳之姿配不上您?”
夜辭道:“你很好,只是本宮心中已有……你先回去吧?!绷T了又喚一旁的進(jìn)忠:“你先送她回去,外面夜寒露重,當(dāng)心著涼。”
進(jìn)忠屈身道:“是?!闭f罷,橫在李氏面前:“夫人,您還是回去吧?!?p> 李氏哭哭啼啼的離開了。
宮女侍候夜辭就寢。夜辭躺在床榻上,眼前浮起許妍的臉,有含羞帶怒的,也有清冷淡漠的,從相逢到現(xiàn)在,一幕幕,一重重,都在心里埋根深種。
想著想著,他漸漸沉睡過去。
綠草如茵的草地上,少女的臉一塵不染,潔白如雪,笑容清美純澈。少年清冷的目光流連在他身上,帶著一絲寵溺。
許妍朝夜辭揮了揮手,“過來,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p> 夜辭不由自主的探過頭:“什么秘密?”
“就是我喜歡你很久了,你呢,你喜歡我嗎?”許妍羞澀的說道。
夜辭深深望了她一眼,扣過許妍的頭,絕美的唇帶著鋪天蓋地的情愫落在了她唇上,她的櫻唇是如此的柔美清甜,夜辭眸色漸幽深,加深了吻。
然后,他的吻蔓延而下,落在許妍的耳畔,脖子,鎖骨,少女幽洌的體香令他欲罷不能,他發(fā)瘋的吻著許妍,吻遍她的全身……
夜辭一個激靈,從夢中醒來,原來是場夢,他笑了笑,確感覺到身下一片濡濕。他立刻知道怎么回事了,臉一臊,
“進(jìn)忠?!?p> 一旁的進(jìn)忠側(cè)過身子:“殿下,奴才在?!?p> “把這收拾一下?!?p> “是,奴才這就喚宮女……”
“不用了,你收拾就好。把這些扔了?!币罐o道,那些宮女最愛搗鼓嘴皮子,要是這件事被傳出去了,他堂堂太子的清譽(yù)可能就不保了。
進(jìn)忠望了一眼滿臉尷尬的夜辭,背過頭,悄悄笑了。
夜辭簡單收拾好便換上朝服,打算去上朝。
朝堂之上,五十三歲的楚帝正值盛年,頭戴紫金色冠冕,雙眸依然目光炯炯,他威嚴(yán)的目光掃過眾大臣:“前線傳來捷報(bào),驃騎大將軍許遠(yuǎn)率領(lǐng)我方戰(zhàn)士擊破敵軍,眾卿以為如何?”說罷他嚴(yán)肅的臉上露出了欣慰之意。
眾大臣紛紛道:“恭喜圣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楚帝點(diǎn)點(diǎn)頭,望向許泰之:“許國公。你有子如此,實(shí)乃我大楚之幸。”
許泰之趕緊出列:“此次大捷全因陛下洪福齊天,我大楚軍士英雄善戰(zhàn)。”
楚帝點(diǎn)點(diǎn)頭,“此次許將軍班師回朝,朕定要為他加官進(jìn)爵。”
許泰之伏身道:“犬子何德何能,得陛下如此重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彼@才知道楚帝為何要執(zhí)意將許妍封為太子妃,一來封賞,二來拉攏,官家權(quán)術(shù)而已。
夜辭心中也已明了,雙眸依然平靜,只是不動聲色。
圣上望了一眼夜辭,“下朝后來御書房。”
夜辭道:“兒臣遵命?!?p> 下朝后,眾大臣紛紛恭喜許泰之雙喜臨門。許泰之卻神色凝重。
“許國公?!必┫囝櫚哺显S泰之,“今日令郎立下大功,你女兒又將嫁入皇家,還有什么發(fā)愁的呢?”
許泰之搖搖頭:“丞相大人也來取笑老夫。福禍相依,這旁人看來是喜事,于老夫只怕是暗藏的禍?zhǔn)隆!?p> “此話何解?”
許泰之看了一眼顧相:“您還記得漢朝時的韓信嗎?他雖幫漢高祖打下天下,然物極必反,他功高蓋主,遭到劉邦猜忌,最后導(dǎo)致劉邦起了殺心,落得了個枉死的下場?!?p> 顧相聞言,驚出一身冷汗:“你是說圣上會對……不,不,許公啊,當(dāng)今圣上是明君,應(yīng)該不會那樣做……”
許國公苦笑道:“但愿如此,老夫一向淡泊名利,只求一家和順安康,如此便足矣?!?p> 顧相點(diǎn)點(diǎn)頭。
御書房。
楚帝背著手站在窗前,氣勢凌立,不怒自威。
夜辭走上前,輕聲道:“父皇?!?p> 楚帝轉(zhuǎn)過頭,望著出落的清朗出塵的兒子,緩緩道:
“辭兒,聽你姑姑說你上次見到了許小姐,怎么樣,為父幫你挑的太子妃,可還滿意?”
夜辭眼前閃過少女嬌俏的笑靨,清冽的眸色浮起一絲溫柔:“回父皇,兒臣甚是滿意?!?p> 楚帝拍拍他的肩:“你今年也有十七了吧,雖還是年少,但父皇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已經(jīng)能頂起半邊天了?!?p> “是?!币罐o道。
楚帝又道:“但愿你成婚后能定定心,穩(wěn)重點(diǎn),父皇老了,將來這天下終是要交到你手中的?!?p> 夜辭道:“兒臣一定不讓父皇失望?!?p> 楚帝點(diǎn)點(diǎn)頭,又道:“你可知父皇為何要將許國公之女封為太子妃?”
夜辭面色冷靜,從容不迫道:“父皇想讓許遠(yuǎn)為兒臣所用,斷了那些藩王的念想,一心輔佐兒臣,將來能坐穩(wěn)帝位。”
楚帝點(diǎn)點(diǎn)頭:“許遠(yuǎn)只是顆助你的棋子,一旦不能為你所用,甚至脫離軌道,你要及時棄子。”身為帝王的他見慣了血雨腥風(fēng),深諳權(quán)術(shù)斗爭。楚帝的眼神里閃過一絲決絕,嚴(yán)酷。
夜辭遲疑片刻,還是道:“是?!?p> 這時,太監(jiān)的聲音響起:“蘭貴妃到。”
蘭貴妃托著茶盅款款而至,她欠身道:“見過圣上,見過太子殿下?!?p> 夜辭回道:“蘭母妃安好。”
聽到母妃兩個字,蘭貴妃姣好的面容漸變沉痛,眼里蒙上淚意。
楚帝看了蘭貴妃一眼:“貴妃來所為何事?”
蘭貴妃扯出一絲笑,道:“陛下日理萬機(jī),臣妾想著陛下辛勞,就親自下廚,燉了這盅烏雞人參湯,送予陛下?!闭f著盛了一碗湯遞給楚帝。
“太子殿下是否也要用一碗?yún)??”蘭貴妃望著夜辭道。
夜辭道:“不用了,多謝蘭貴妃?!?p> 楚帝道:“愛妃有心了?!闭f罷又對夜辭說:
“朕正想著選個黃道吉日,將你與許小姐的大事辦了?!?p> 蘭貴妃聞言一驚:“圣上,太子也要成婚了嗎?”
楚帝點(diǎn)點(diǎn)頭。
蘭貴妃心中一酸:“陛下,太子尚且年少,婚事是不是可以緩緩……”
豈料夜辭冷然道:“不牢蘭貴妃操心,本宮的事自己能做主?!?p> 蘭貴妃心中沉痛。她的阿辭,終將屬于另一個女子了。那自己,又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