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經(jīng)恢復神智的老獵戶在被黑弓反彈之力震的七葷八素之后,再度變成瘋瘋癲癲,這使得蕭墻原本打算弄清楚竹山之中究竟存在什么不可告人秘密的計劃落空,想著也許老獵戶這瘋癲之狀不時便會再度清醒,蕭墻打算以后閑來無事之時就多來走走看看,雖不說一老一小相依為命這般,至少也能相互照應一下,將老獵戶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了一個干干凈凈,又叮囑了老獵人一番不知其能不能聽懂的話,蕭墻這才安心離去。
還約了能踩著葫蘆過江的那位活神仙于聚香園之中會面,到時候好好討論什么是道這個問題,只是如此一來就必須得回家一趟,將藏在床榻之下盒子里面的銅板盡數(shù)取出來了,倒是也動過之前在茶樓之下?lián)斓降哪谴y兩的心思,可已留下自己性命,說不定什么時候丟錢的人就會找上自己,到時候若是湊不夠足夠的銀子,那才是啪啪啪打自己的臉。
蕭墻漫無目的于小鎮(zhèn)幾條小巷之中來回晃蕩,直等到午飯時候才敢偷偷摸摸回到木人巷之中,這個時候阿三阿四兩個人一定正在某個酒樓之中吃飯,也是難得的回家取錢機會。
曹家曹元元別苑的大門開了一扇,關了一扇,雖不至于看清楚別苑之中全貌,也大概想得到曹元元估計應該是正在床上睡午覺了,對于這位曹家大少爺來說,巴不得給小鎮(zhèn)的人看到自己別苑里的種種花花草草,好讓別人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闊綽。
卻不知曹元元此時正在別苑門口之前三步青石階梯之上一雙手撐著一個虎頭虎腦的頭顱望著大門口處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婢女小燕正一如既往于別苑之中忙忙碌碌,要收拾的東西太多,除了每日里一日三餐需要將大少爺伺候好之外,還得負責打掃庭院中的一切,以至于這么大的一個別苑不會看起來像是給家禽專門準備,須知光是庭院里那么多鳥兒狗兒,便是每一個隨地大小便一次也足夠讓人忙的昏天黑地了,更可恨的是昨日里自聚香園事情過后,曹元元也不知生了什么心,居然從菜市場抱回來兩只大白鵝,也不關著,就挺著長長的脖子在院子里悠閑的走來走去,時不時發(fā)出嘎嘎嘎的聲音,在瞧見曹元元蹲在臺階上發(fā)呆時候,兩只大白鵝大抵是感覺到了自己這位救命恩人的不爽情緒,扭著屁股上去就要用嘴銜曹元元的褲腿,卻被曹元元極為不耐煩的一腳將兩只大白鵝踹了一個灰頭土臉。
“滾一邊兒去,老子可正煩著呢?!?p> 瞧見這一幕的小燕真可謂是又好笑又好氣,心道多大的人了還跟兩只鵝過不去?昨日里你曹元元不是去了菜市場就吵著鬧著要這兩只鵝?還說什么兩只鵝英俊不凡,一看就是鵝中王者,現(xiàn)在才一晚上過去這就開始對兩只鵝不爽了?是不是最多再過一兩個時辰便要直接將兩只英俊不凡的鵝下鍋燉了?
也虧得自家這位大少爺眼神好,至少婢女是全然看不出這兩只鵝長得有什么分別,也看不出這兩只鵝跟菜市場其他的鵝有什么不同。
將庭院算是里里外外打掃了一個干干凈凈,兩只笨鵝再也不敢去招惹的曹家大少爺終于是開口說了自今日起床以來說的第二句話。
“小燕,你說蕭墻這家伙怎么會跟殺人犯扯上關系呢?怎么看他都不像是有這份膽量的人???”
“我哪兒知道?!?p> 原來自家少爺琢磨了一上午,竟是研究這個問題,雖然心中也好奇,但即便如此,也依舊當不得給曹元元任何好臉色看,只因為兩只大白鵝在才沖洗的干凈院子里又拉下來兩堆糞便。
婢女沒好氣道:“曹元元,你這兩只鵝可是欺人太甚了,你還要不要,不要的話我這就宰了它們燉肉吃?!?p> 曹元元漫不經(jīng)心道:“你愿意宰那就宰咯?!?p> 婢女臉色才稍有緩和,但曹元元下一句話便氣的她臉色再度鐵青。
“大不了下午再出去買兩只就是,什么玩意兒本少爺都養(yǎng)過了,可就是沒養(yǎng)過鵝,過幾天就是死老頭子七十大壽了,到時候指不定又要來多少人,說不定前兩年見得那個帶著一只狗的女娃也會來,上次那條狗可真是見了鬼了,見了本少爺就開始咬,把老子的臉可都丟盡了,說來也奇怪了,就咬我,都不養(yǎng)蕭墻那家伙,那條狗可是把風頭都出盡了,本少爺可一直將這件事情記在心上哪,要是我也帶條狗去指定還是比不過那條狗的風頭,我就琢磨著帶兩只鵝去,可不比那條狗更拉風?”
婢女徹底黑臉,關于上次那件事情,她倒也是親眼見到過了,那次曹老爺子大壽,來了許多外鄉(xiāng)人,其中就有一個帶著一條狗的少女,那一日曹府上上下下忙的不可開交,因為人手不夠關系便找了蕭墻來打下手,曹元元因為與蕭墻不對付的關系總是找機會“收拾”蕭墻,卻不知什么時候被少女的狗盯上了,那狗長得好看,誰知脾氣也十分火爆,愣是咬破了曹元元褲子屁股,隨后將曹元元于曹府之中追了一個雞飛蛋打,最后嘴里叼著一塊褲子撕扯下來的布條才屁顛屁顛跑到蕭墻身邊去轉(zhuǎn)圈圈,活像是在討好一般。
稀奇古怪的事情有很多,也許那條狗只是見不得曹元元如此張揚跋扈,想替蕭墻出一口惡氣罷了。
婢女咬牙道:“你就那么確定兩只鵝能打得過一條狗?就不擔心這兩只蠢鵝被狗咬死了?”
曹元元嘿嘿一笑:“咬死就咬死唄,本少爺就可以說這兩只鵝是送給死老頭兒的壽禮,看那條狗到時候如何逃的掉,本少爺再吹一點耳邊風,到時候那條狗還不得任由本少爺處置?那女娃子再喜歡那條狗,恐怕也不會因為一條狗就弄僵了跟我曹家的關系吧?”
跟我曹家四個字倒是讓婢女若有所思,雖不過僅僅只是從腦子里白駒過隙而去。
婢女撇撇嘴,滿是不屑。
“送我如意還差不多,送兩只鵝算是什么意思?難不成你打算把兩只鵝擺到桌子上去?那得像什么樣子?!?p> 我如意是兩只玉鵝拼湊在一起的玉器,價值不菲,寓意吉祥,送禮倒是不錯的選擇。
只是素來曹元元便別出心裁,這一次也不例外。
笑道:“我雖不喜歡那死老頭兒,可我是曹家的人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事實,我如意雖適合送禮,不過那一向不是我曹元元的作風,兩只大白鵝送過去可多拉風不是?得了,跟你說了也不懂,咦,差點忘了,剛剛我好像看到有個人影從咱們家門口過去,這個點阿三阿四應該早就回去吃飯了,估摸著應該是蕭墻那家伙回來了,走,跟我去看看?!?p> 曹元元站起身拍拍屁股,撐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雨后天色放晴,清風從門口吹進來,將其吹了一個滿面春風。
婢女冷冷道:“要去你去,我不想跟你一起去。”
“為什么?”曹元元下意識掏了掏褲襠?!熬鸵驗樽蛱斓氖虑槟憔陀X得我不仗義,出賣蕭墻?”
婢女道:“難道大少爺你覺得自己仗義?最起碼我想不出蕭墻有任何對不住你的地方,咱們院子里排水渠去年不通還是人蕭墻大半夜冒著大雨來給咱們通的,完了你連茶都沒請人喝一杯?!?p> 曹元元不滿道:“說的好像我沒給他錢一樣。”
婢女道:“可人蕭墻拿你的錢了嗎?”
“那是他自己不拿,再說了,那么大雨難不成要本少爺親自動手不成?沒讓你動手那是心疼你,知道你身子骨差,不想淋壞了你,現(xiàn)在倒好,幫著外人來指責少爺我來了?!?p> “可我寧愿自己動手也不想你曹元元欠別人的情,須知欠債還錢,可天下最難還的還是人情債,你既那么不待見蕭墻,就不要事事出了問題首先想到的人就是人蕭墻,完事兒后還忘恩負義將蕭墻一腳踹開,出賣別人,且不說他蕭墻是不是真跟那殺人犯有關系,你知不知道昨天若是蕭墻被阿三阿四那兩個差人抓了去到時候會有什么下場?不死也得脫層皮?!?p> “我……”曹元元嘴角抽搐,終是沒有再說什么,只能癡癡望著婢女重重踩著步子上樓的背影在心里泛起嘀咕。
“真是撞了邪了,怎么全天下所有人都圍著蕭墻那小子轉(zhuǎn)圈圈,連一條狗都是如此,也太不把本少爺放在眼里了,我倒要看看昨天晚上你小子一夜沒回家究竟去了哪里。”
躡手躡腳爬上圍墻,又沿著圍墻趴著腰一步步靠近蕭墻微微開了一絲房門的那間破爛房子,果然聽見里面隱約傳來數(shù)數(shù)的聲音。
“一百四十八,一百四十九……”
蕭墻看著自己這些年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積蓄,雖不舍,卻到底還是咬牙決定將其拿出來,錢還能再掙,可一旦跟那酒葫蘆失之交臂,也不知還會不會有下一次機會,一邊數(shù)著銅板數(shù)量還要一邊擔心阿三阿四兩個差人的突然到來,心里七上八下,終是在門外傳來一聲噗通時候拿住鐵盒子的手一抖,兩百來個銅板嘩啦啦盡數(shù)灑落在地上,與此同時門外傳來曹家大少爺?shù)倪汉嚷暋?p> “來人啊,救命啊。哎喲喂,可疼死我了?!?p> 忙出門一看,原來是才下過雨的圍墻之上有些濕滑,曹元元腳步?jīng)]踩穩(wěn)直接從圍墻之上摔到了結結實實的青石板上,正雙手捂著屁股在地上疼的打滾兒。
這一次,蕭墻破天荒的沒有伸手去扶地上這位,而是笑的合不攏嘴。
“真是報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