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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要當少奶奶

第七十二章 一紅衣一黑衣

丫鬟要當少奶奶 白木漁 3111 2019-09-16 00:50:23

  往西南方向走,茫茫一片綠洲,蔓延無邊際。

  “放她下去?!毕陌退拐f道,伸了手示意止行。

  隨后,聽見后頭馬匹低嘶一聲落地而停,一白衫的女子被拉下了馬,帶到了她的馬前。

  “你不是想要回畫?前面往前十里,有個部落,只要你能從那里取回一藥,日落前便還你。”夏巴斯說道,帶著慈慈眉目。

  卻未問過她是否愿意,劈頭蓋臉而下的是白色紗巾和韁繩,風吹著沙,輕輕卷到她腳下。

  林莞抬頭,見女子光芒,驕傲如鷹。

  “沒辦法,那里的人與京府淵源頗深,不是你,沒法取?!?p>  “什么藥。”林莞問。

  接著又被甩了一絹布在身上,她撿起,是南疆文字,與佛國象形文字大相徑庭,而上面的字她略懂??伤ミ^南疆的事情,面前的人如何知曉,應該是將絹布上的字當作了中原字了吧。

  “去吧,日落前取不回藥也回不來,那所做的約定就作廢?!彼f,慈目里還是帶著笑?!澳隳钱?,就要不回?!?p>  周圍荒無人煙,僅面前的人在馬上俯視她,隱隱有殺意,除了前行,似乎別無出路。林莞往后望,綠洲后黃沙彌漫,隱隱有白,在佛國大半年,她都未曾出來過,回去的路更是不熟悉。面前是未知狼意的人,后頭則更是無知深淵。似乎也無從選擇。

  “說話算話!”

  她俯身撿了白色面紗,又拾起了韁繩,跨上了馬,往那無邊的綠洲邊緣去。

  “那是當然,只要你取的回來?!北澈蟮娜苏f,到尾句的時候已被風沙吹得聽不見了。

  腳步踏進黃沙里,十里、七里、五里,越接近那白色帳篷的地方就越能聞到一股血腥的味道。

  這種肅殺的氛圍,在林昆山曾經經歷過,是周圍毫無生氣彌漫著死亡的感覺。

  夏巴斯要她去的地方,想必是兇險。拉著馬匹的韁繩,她漸漸靠近。

  臨近城寨入口,才見兩邊放哨高崗灼燒著,尸體布滿入口,這明顯已經是被屠戮的痕跡,她勒住了馬匹,未聽見周圍有弓箭或者兵馬相交的聲音,她顫顫下馬,朝里走去。

  屠戮的場面使人心焦,邊邊有不斷的呻吟聲,她往那角落去,見一婦人趟倒在地,身上中了短刀,衣衫不整。

  “姑娘,救救我,我不想死。”她微微顫顫地伸出手求救,而林莞手上空無一物,扯下了臉上的白紗,她捂住她的傷口,想幫她止血,看了一眼四周,她問,“醫(yī)者所在?”她竟然地說多,免不了啞聲,“何處?”煙灼嗓。

  那婦人伸了伸手,指了不遠處一個黑色帳篷處。

  “好?!彼敕鲋鴭D人,往那方向去,婦人軟綿無力血跡滴在了她的身上,逐漸蔓延到腳邊。

  所幸那帳篷所離不遠,她掀了門簾而進,將婦人放在了門邊,正打算轉身去尋藥,剛站起身就被捂住了嘴巴。

  林莞的驚恐驚起,沒想到被屠戮的部落竟然還會留下人,在這慌亂之際,她只聽到一聲噓,似乎不是要她的命。

  那人示意她安靜,她點點頭,帳篷里暗,什么也瞧不見。

  接著,帳篷外便聽見一陣梭巡的聲音,三五人嬉笑而過,甚至還有踢倒火種盆的聲音。

  待人遠去后,林莞松開了他的手,憑直覺和身型覺得應該是名男子,若是他不懷好意,此刻她一人再加上受傷的一婦人也抵不過他。

  黑暗里,隱隱見他站了起來,瓶罐相碰之聲,又走進,說,“給她。”

  說完,有個冰冷的東西塞在了她的手里,是藥瓶。

  看來是友。

  借著帳篷里微微投下的光,她說,“痛,忍?!?p>  婦人嗯了一聲,可林莞只是輕觸了那刀把,她便痛得只打牙顫。

  或許是不忍心,林莞伸了手,“衣服厚,咬我吧?!彼炝耸?,讓婦人咬著。

  而在暗處的男子走了過來,拂掉她的手,“是想將走掉的人吸引回來嗎!”,隨后將不知從哪里得來的棉布條塞到婦人的嘴里,手也干凈利落地拔起了刀,又快速止血包扎傷口,血滴噴在林莞的臉上,她還愣了下,聽見來人說,幫忙。

  婦人的聲音嗚咽在了布里,冷汗淋淋,傷口被壓著。

  “愣什么,這傷口位置你來幫她上藥?!蹦凶诱f,讓她拿出剛剛的藥瓶。

  她才回過神,借著光,看向他,高髻褐眼,眉目里冷清,是一副凌駕于萬物的鄙夷之態(tài)。

  “你怎么,在這里?”她問,說話似乎能多字了。

  面前的人,正是將她關進菁華院的楞嚴。

  “這話該我問你?!彼а郏蜒诓亓藙傄姷剿龝r的意外,問,“出了城關,附近都是野蠻部落不安全,你自己怎么走到這?”

  她答,“尋物?!?p>  “何物?”咬牙撕裂了布條,他處理傷者傷口的手勢熟練,瞬間那婦人已無剛剛的疼痛感。

  她搖頭沒說,打開了藥瓶,幫婦人上藥。楞嚴起身,轉了頭,避開。

  “你認識她?”楞嚴問。

  “不?!?p>  不認識,那就是偶然相救。

  “救救我......”婦人無力但看出來自己會是他們的負擔,但不想放棄生的機會,抓住了林莞上藥的手。

  “嗯?!绷州更c點頭,“放心?!?p>  手里輕輕地幫她上了藥,握了握她的掌心,婦人才安心地躺下,微弱地喘氣。

  “你帶她,可以嗎?”林苑問,起身問背過她的人,他一半在暗處一半在明,看不出他的神色。

  但不知為何,直覺上,她覺得愣嚴會幫她,盡管以前對她兇惡。

  “你來這里,到底打算做什么?”他轉了過身,問她。

  “尋物。”

  哼,依舊沒說......

  他也沒打算詳細盤問,突遇此事也是偶然,現(xiàn)在巡查的人已經走遠了,他們得盡快走才是??裳矍斑€有個受傷的人......看出他眼里的猶豫。

  林莞說,“你們先走?!彼D了頓,指了指自己,“看著辦?!?p>  她的意思就是自己沒受傷,能自己看著辦。

  “你膽子倒挺大,一個人獨闖?!?p>  “你不也是。”

  “......”他說,“你還是沒學會要糖吃?!?p>  “你來做什么?”她問。

  “尋人?!彼f,像是回敬了她當時的無禮。

  “找到了嗎?”

  “沒有。”

  想起外面的血腥場景,她突然意識到他說的沒有,可能意味著人也沒了。

  “對不起?!彼钢竿忸^,用手勢比。

  楞嚴大概從微微的火光中知道她的意思,她讓他繼續(xù)去找人,她自己和傷者會看著辦。

  “......”

  幫婦人包扎好后,她說,“忍著點?!北阍囍称饌摺?p>  一個本來手便受傷無力的女子,能帶傷者走多遠。

  楞嚴冷冷看著她試了三次,都背不起人。

  “礙事?!?p>  只見楞嚴也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扶起了傷者,馱在背上帶了出去。掀開簾子出去的時候,又回頭,見那白衫的女子身上并無任何防身的東西,遂從腰間處扯下一把短刀給她,“我會回來?!?p>  之前還劍拔弩張的兩人,忽然間有這樣的生死契約著實奇怪,她點頭,將那短刀放在了手里。

  待他離去后,猶記得夏巴斯的話,她拿了絹布借著光看,發(fā)現(xiàn)黑帳篷里就是要來的地方,可四下已無人,那藥究竟是哪一個她如何能知曉。

  摸索到了藥瓶位置,她將能拿的都放進了自己的衣袖里。

  一陣藥瓶碰撞的聲音,一邊她留意著外頭的動靜,只是須臾片刻,便聽帳篷外有聲音。

  “站?。 ?p>  外頭突然傳來了不善。

  糟糕,難道是他們被發(fā)現(xiàn)了?!

  聽著腳步聲外頭有五六人的樣子,如果沒有背負傷者那她肯定不用擔心愣嚴的,可......

  “救命!”

  凄厲聲響起,叫碎了人的神。

  她胡亂地拿了些走,跑出了帳篷。

  “你們,你們不要胡來!”她拿起了地上的火把,循著聲音的方向就扔了過去。

  見帳篷外并不是楞嚴。

  面前的人抱著一襁褓孩子,跌坐在地上,襁褓嬰兒還小嚶嚶地哭了起來。就在她跑出的那刻,沒有任何的喘息,幾人的長槍插進了懷抱孩子的人的身體內,而那襁褓中的孩子被挑起扔進了火堆中。

  那啼哭聲更盛。

  她楞在了原地,親眼見無辜生命在眼前消逝,腳下似乎挪不動。

  等到他們其中的人喊道,“那里還有個人!”

  林莞才反應了過來,又抓了腳邊的木點了火把就扔向他們。

  可畢竟勢單力薄。

  她一個人,被人圍在了中間,周圍火勢漸大,亂徒沖了進去將她拖了出來,她被抓了腳踝,往外拖。

  “長得還不錯嘛?!?p>  “怎么她身上沒有被火灼傷的痕跡?”有人問,剛剛明明見到火勢都圍了圈了,而且沖進去的人手臂也灼了些黑痕,可她卻無事。

  “不管了,搶個美嬌娘回去也不錯。我們來晚了,連些值錢的都沒拿到,還說舊京府殘奴有些銀兩呢,媽的,結果是一分錢沒得?,F(xiàn)在這個至少能賣個不錯的價錢吧?!彼麄冓s緊捆了人,將其束縛起來。

  “賣之前,我們也自己享受享受吧?!庇腥颂嶙h道。

  中間便有人哈哈大笑起來,“不急不急,離開這個鬼地方再說。”說完,又將火蔓延開去,又撫了新虜的人白嫩的臉龐一把,美滋滋地笑著。

  或許已經失去了生的意念,林莞沒有害怕,眼里盯著他們,她的內襯里還留著楞嚴留下的短刀。她告訴自己,不怕的,死只是早晚的事。

  她握緊了自己的手掌心,那里的命線早已長了許多,可這些本不屬于她的。

  倒是不畏懼了。

  日未暮,朝著約定的綠洲反方向,幾名大漢笑話間不時往回看了一眼,他們騎馬慢行,看著背后的白衫姑娘被栓在馬繩上,走路踉蹌,其美與眾不同,不像佛國反像舊朝樣式的美人,他們更是毫無忌憚地拂過她的腰間,不自禁時還摸了一把,其后還哈哈大笑引以為樂。

  沙漠烈日余溫,還是烘得人全身火辣辣的。

  “可會些京府的小曲,唱來給爺們取樂取樂?!?p>  林莞咬著牙,呸了摸她腰間的人。

  那人反倒還更高興,“有個性,我喜歡。要不是趕路,哼......”說完又拍了拍她的腰間。

  “滾開!”

  依舊一番笑,似乎這樣的粗言穢語正中了他們的心意。

  于是,任他們怎么說,林莞都不再出聲,被束縛著手腳,被迫前行,路上皆無人。

  接近日暮,沙漠上夜路不好走,有人便提議扎營而停。

  林莞被放在了一處石壁下的洞穴內,幾名亡命之徒則在邊緣處扎營說著不堪的話。

  “等等,誰也不用客氣,該誰誰?!?p>  將她當作了牲畜般。

  “混蛋。”她咬牙而說,而扎營的人完全沒把她當回事兒?!靶笊疾蝗纭!?p>  外頭繼續(xù)說著不堪的話。

  “你說她皮白肉嫩的,會不會是哪家的貴族小姐?”

  “你見過有貴族小姐進那部落的,那里全是骯臟買賣,人家避開還來不及,就是這妞天生麗質,留著給我們享福呢?!?p>  “也是,也是。那鬼地方誰去呢?!?p>  見所有人視線都不在她這,都在說著那里買賣嬰孩,售賣肝臟的事情,她聽了一愣,并不知道自己去的是個什么樣的地方。

  而今這密不透風的洞穴,門口被這群人占據,無任何生機可言,她被縛的雙手從內襯里拿出了短刀,背對著他們向里,外頭的譏笑聲不斷,皆空不入耳。

  這半年來,她看著手里的命線,知道自己會死。

  只是沒想過會是在這樣的情形下。

  “可惡!”她念道,“多行不義必自斃!”

  “她說什么?”

  “就是舊朝的一些俗語罷了,不必理會?!?p>  “等我解了這褲帶,看她還能不能罵人。”外頭的嘲笑聲還是不停。“會罵人不是更好嗎?”

  “哈哈哈哈,讓我先去嘗嘗?!?p>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踩著細沙的聲音,大步而進。

  她看著那短柄,說了聲對不起,利落從內襯里拿了刀。

  忽而,不知誰走了進石壁下,從后擁了她。

  攔下了那刀。

  是被發(fā)現(xiàn)了嗎?!

  林莞手急閉眼而下,直直地插入了來人的胸膛里。

  只聽那低低幽幽的聲音說到,像諷刺似的,“還是這里嗎?”熱熱的氣息進到撲臉。

  是楞嚴。

  “你怎么......”

  一句話將林莞拉到了現(xiàn)實,周圍的譏笑聲已停,石壁外那些帳篷都未支起,紛紛而倒,五六個人敵不過面前的人,不是他們要來侵犯她,而是他來救她了。

  “楞嚴......”她第一次記住了他的名字,見他臉暗下,眼眸冰冷見刀柄,又看向了她,目光里凍如夜。

  “給你的短刀,不是叫你如此用的。”

  她松了手,見那刀尖已入了衣服內,而自己的手被他抓在了半空,手還在顫著。

  他的手用了力,已覺其渾身不自覺地發(fā)抖,顯然已驚嚇過了度,又見其被如奴隸般捆綁,這場景下也知道外頭的人想對她做什么了。

  “太好了......”松了短刀,那刀身被楞嚴收下,入了自己的腰間。本是自己隨身佩刀,現(xiàn)在歸位了。

  面前的林莞未傷半分,可衣裳卻凌亂不堪,隱隱粉臂有紅,像是被捏過一般。

  “對不......”她輕輕說,腳步已軟。

  話還沒完,便進了一寬厚的胸膛,那人帶她而走說,“我說過等我回來,難道你啞了,還聾了不成?!?p>  “我......”

  “礙事?!?p>  上了馬,見她衣衫單薄,日落已深,他從囊里拿了毛毯給她?!案采?,惹得全身都是血,臟?!?p>  林莞見他的是白馬,知道他是怕自己身上的血污了白馬,接過那毯子,將自己牢牢地裹得密不透風,耳邊聽到他急促而隱的呼吸聲。

  周圍風沙四起,幾名盜賊的尸身傾倒在不遠處,愣嚴遮了她的眼睛。

  “起了風沙,需要避一避,走?!?p>  抬頭往后看了他一眼,只聽他說,“看著前方,別又礙事。”

  她低頭而下,見他手背的青筋而起,似乎剛剛的戰(zhàn)斗短暫而奮力,是如何做到連聲音也沒有就讓那五六個大漢倒地不起,林莞心里疑惑。

  她想開口說謝謝,都未等她說半句,他便已經松了韁繩,疾馳而前了。

  他對這的地理位置及其熟悉,在風沙驟起的前夕,便找到了一處更安全的洞穴,里頭有水源。

  裹著的衣衫褪下,上面滿是黃沙,眨了眼,眼睛微微疼,一摸臉上也全是細密的沙子。愣嚴在她后頭走了進來,習以為常地拍了拍身上的沙石,將腰間的水袋卸下,重新裝滿了水。

  遞給了她。

  “謝謝?!眴〉穆曇簦缟匙訂鑶?。

  今日前他們還是劍拔弩張的關系,現(xiàn)在突然被他救下,又受了恩惠,林莞勉勉強強地擠出兩個字,然后指了指,他被她刺傷的位置。

  “無礙,小傷而已。”無所謂的樣子,看了她一眼,坐到一旁去。

  洞穴里咕嚕咕嚕地,只有地下泉水往上冒的聲音,還有外頭不停席卷而過的呼嘯聲。

  “你?!便秶篱_口想問。

  卻見她聽了這一聲,驚詫得掉了水袋,想起剛剛近身前那些盜賊說的話,突然明白了她拿著那把短刀的意圖。

  他便將想問的隱了起來,隨后說,“一兩個時辰,這風沙也停不了,你休息下吧?!?p>  她搖頭,“不困?!?p>  “我看著。”他說,知道她擔心什么,“這地方知道的人少,沒人會來?!?p>  “那你呢?”

  “我?”楞嚴沒想過,自己竟然會被她問候,冷冷而答,“管好自己?!?p>  好心問一句被雷劈了。

  她點了點頭,說,“好?!保慌c他計較。

  小歇了下,那陣緊張的感覺才消失,她倚靠在石壁上,身上又披上了那件毯子,外頭的風沙聲已停,整理韁繩的聲音隱隱而起,她出了洞門,見愣嚴拂了馬面,不如往日嚴肅。

  愣嚴抬頭,落入了她的動靜。

  “走吧?!?p>  “好?!?p>  日暮下一紅衣一黑衣,漸漸進綠洲處,蘆葦隱隱而見,夏巴斯在此處已等候多時,沒想到出現(xiàn)的是兩個人,一個她原可料想到,另一個卻是沒想過會出現(xiàn)在這的人。

  又見那馬近,而將懷里的人扔下給她,“帶她回府?!?p>  夏巴斯聽了,不可置信,抬眼見其已是命令的語氣,似乎已將她看透了。

  只好,不是很情愿地說了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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