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凌憶自書殿告辭皇上尹逸春,便往使者殿去了。
她皺眉疾走,步履匆匆,對周遭既熟悉又陌生的場景視若無睹,渾然不覺現(xiàn)在的場景有點像三年前,被皇上委托去接待使者,若她沒有其他自己的事情,或者還會比較樂意去見靳水希,現(xiàn)在不過為職所困罷了。
她站在宮殿門前,看著守衛(wèi)垂眉抱拳,“遵皇上的令前來協(xié)同使者大人,還請通報一番?!?p> 那守衛(wèi)似是認識凌憶,見她如此,倒沒有多加阻撓,同樣抱拳回復,然后轉身進了房。
凌憶站在原地等著,這次倒沒有等很久,里面出來人了。
她揚眉又緊皺,不是靳水希,是那個叫什么雨璐?的舞姬,這靳水希又要作甚?
雨璐一出來,便看見凌憶不喜的眼神,只淡笑一聲,安慰道,“凌小姐莫急,丞相大人正在穿衣。”
這次她的語氣倒是正常了不少。
有正當理由,凌憶也不好隨便發(fā)作脾氣,而且面前這個第一印象不喜歡的人,如今好似不一樣了,也說不上來哪里不一樣,衣服保守了一點,氣質溫婉了一點,勾唇笑時眼里也沒了攝魂勾人的勁兒,大抵是知道沒人敢看吧,畢竟是丞相的人。
又等了一會兒,那個雨璐也是一樣很安靜的在那里等著,偶爾看她一眼,她也只是半垂著眼若失神般的盯著地面。
太陽照進來了,凌憶抬手看著從指縫間流逝而過的陽光,一夜沒睡的她,知道白天來臨前的黑暗,才會發(fā)現(xiàn)這陽光是多么耀眼,這陽光暖的幾乎要驅散她內心的黑暗。
靳水希出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那個他記了三年的女孩兒如今已經(jīng)長大了,三年前的劍舞還歷歷在目,兩個驚艷的場景在眼前重疊,控制不住的勾起唇角,他想伸出手去觸碰那個自以為的幻像。
可他沒有。
“走吧?!彼蝗焕淠聛?,嘴角拉下,連語氣都帶著莫名的冰渣子,原本伸向凌憶的手轉了方向,朝站在一旁角落里的雨璐揮去,示意她跟上。
雨璐原本低垂的頭在聽到聲音時便抬起了,此時也是很乖巧的站在他身邊,沒有上手的那種。
“去哪?”
等凌憶反應過來時,靳水希已經(jīng)帶著侍衛(wèi)與雨璐走出了一段距離,她詢問著跟上去。
“南風館?!彼淅渫孪乱痪?。
凌憶雖不解他無緣無故的態(tài)度,卻也不想想這么多,能少事就少事,不過,南風館?有點熟悉啊,是之前從哪里聽到過嗎?
帶著疑問,她跟在隊伍的最后。
大概是皇上吩咐過,所以一路上的關卡是過的十分順利,沒有人出來詢問身份,偶有巡邏交替過的人來,也頂多是望一望最后面凌憶那熟悉的身影,便予以通過了。
一行大概十幾人,就這樣在眾侍衛(wèi)的目送中,出了皇宮。
凌憶似乎是察覺到了什么,抬頭朝后面看了一眼,守衛(wèi)皇宮大門的侍衛(wèi)向來都是十六人,左右各八,可今日,卻少了兩個。
她跟著隊伍又往遠處走,期間還特地扭頭左右裝作在看風景,果然,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一股被監(jiān)視的感覺,估計是那兩人中的一個,但這些與她沒有瓜葛,她只需要陪同靳水希做事,然后趕緊結束了去尹逸軒那邊就好了。
凌憶無暇顧及其他,本來她以為靳水希會喊她到最前面帶路的,可他的步伐卻走的比周圍的任何一個本土的隙國人都要堅定,仿若知道終點就在自己走的路的盡頭一樣。
他為什么會這么熟悉隙國都城的街道呢?
他頂多就是三年前當一個使者來過,雖然與現(xiàn)在一樣,可那時候他根本沒有上街熟悉的機會,那么現(xiàn)在又為什么呢。
凌憶欲言又止,將一切的疑問都壓制心底,她不愿去想,因為現(xiàn)在滿腦子里都是安安,實在是沒有辦法去想其他,疑問?就讓它見鬼去吧。
向東面走了不遠,便在一個裝潢華麗的建筑前停下了,因為走神,凌憶甚至差點撞上前面停下的侍衛(wèi)。
她摸摸鼻子,抬頭看,偌大的“南風館”三個字映入眼簾,朝街道的房間窗臺處粉嫩嫩的紗巾被風吹的揚起,依稀能看到里面的人影,視線轉下,進出的人零零散散不多,但幾乎全是男的,不管是看起來貧窮亦或是富態(tài),皆是一副激動的狀態(tài),甚至還有幾個,是她見過但不熟悉的官員。
話說,這個好像是,男倌館啊。
凌憶咽了口口水,看著那靳水希又要抬起腳往里走的樣子,連忙叫住他,“使者大人,等一下?!?p> 靳水??s腿,扭頭看她,不解,邊上的雨璐倒是一臉了解的樣子。
“這個是……男倌館吧?”
凌憶一臉窘迫的說出疑問,并且表示自己可以在外面等他們出來。
靳水??粗@樣的她,心里不免有些想笑,事實上,他直接笑出來了,剛才的冷漠臉一秒破功。
“哈哈哈,我說,凌侍衛(wèi)長還怕這個?我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終于有了一個可以嘲笑的機會,他可不會輕易放過。
“……”凌憶不知道在心里想了多少次這個人必須得打的念頭,可惜在眾目睽睽之下,只得忍下,并且為了證明自己不怕,甚至越過靳水希,第一個沖進大門。
靳水??粗龑⒔诼浠亩拥谋秤?,在原地又是笑了一會兒才跟上,誰知一進門,就看到凌憶被一群男人圍著。
他看著臉蛋爆紅不知道該怎么應付這些男人的凌憶,心中突然不忿起來,加快腳步拋下雨璐和侍衛(wèi),擠開那些男人,將凌憶拉了出來護在身后。
還不等凌憶道謝,他冷著臉對那群男人道,“讓你們管事的人出來。”
那群男人自是不認識靳水希的,他們只是這南風館里最底層的負責接待來人的倌館,類似于迎客小姐的那種,身上衣服有點暴露,不然凌憶也不會這么輕易的臉紅,她自小到大,可還沒見過男人的身體呢,這一進門,就被露手露胸膛的男人們圍住,能不害羞嗎?
她躲在靳水希的身后,突然也覺得他不是這么欠揍了。
那群男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才出來了一個看起來有點主見的人,他悄悄打量了靳水希幾眼,突然惶恐的跪下行禮,“不知這是丞相大人的人,還請恕罪?!?p> 有了第一個的下跪,后面自然是烏壓壓跪了一片,周圍不知情的人都是看熱鬧般的圍了過來。
“哦?你認識我?”靳水希沒想到一個這么底層的倌館竟然能認出自己來,他刻意忽略了他對凌憶身份的理解,反問道。
“是宋管吩咐過的?”
那人搖頭,“小人只是聽說南風館的館主是紋國丞相靳水希,雖沒親眼見過,但世人皆知其容貌妖異非常,見者傾心?!?p> “且前不久,更是一擲千金買得舞姬雨璐,美人配英雄,就是不知這位,可是雨璐姑娘?”
他抬頭瞄了靳水希身后的凌憶一眼,有些疑惑遲疑的問道。
凌憶看他明顯是不相信的樣子,有些忿忿不平,她是長的沒雨璐好看,可這氣質完全不一樣好吧,她一個征戰(zhàn)沙場三年的將士,如何能將她認作那般的舞姬?
還不等她發(fā)作起來,后面的雨璐和侍衛(wèi)終于跟上來了。
雨璐大概聽到了他后半段的話,帶著笑意的回答道,“這位可是凌大將軍的女兒,凌憶小姐呢,現(xiàn)在是身為皇宮侍衛(wèi)長的身份陪同丞相大人?!?p> “奴家才是雨璐~”
讓凌憶不喜歡的語氣又來了,可周圍圍觀的人卻是驚喜連連,能看到紋國丞相靳水希這個大名鼎鼎的人物就算了吧,竟然還能見著舞技享譽全國的雨璐姑娘,這可是賺大發(fā)了,自從被靳水希買走之后,她就再也沒有在外跳過舞,真是讓人扼腕嘆息,今日見著了真人,倒也不負盛名。
“還請凌侍衛(wèi)長不要怪罪,是小人眼神不好唐突了?!蹦侨说故钦J罪認得極快,語氣誠懇到凌憶好像不原諒他就不對了。
罷了,小事,小事。凌憶在心里安慰自己,同時從靳水希背后走了出來,“既然已經(jīng)認識了,去把管事的叫來吧,丞相大人有事相告。”
那人先是看了靳水希一眼,得到肯定了才從地上爬起,囑托了另一個相熟的人將他們安排到閣樓間,他就去找管事了。
“這邊請?!北粐谕械娜俗叩浇C媲耙?,其他男人見人走遠了才從地上爬起,沒有靳水希的同意,他們可不敢隨意動作,此時小腿是一片發(fā)麻,卻也不敢言語,唯恐招來殺身之禍,畢竟除了剛才那人說的靳水希的傳聞,還有另外一條就是——靳水希是一個嗜血成性且狂怒易躁的人——剛才竟然安全逃脫了,真是慶幸,要知道看著那人在靳水希面前侃侃而談的模樣,他們心臟跳的有多快,唯恐說的一個字惹得不高興了,就將他們都殺了,真是萬幸啊。
周圍的人見事情主角都走了,也就自覺的散了,來這里,可不是來單純看熱鬧的呢。
非正常一第七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