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魚呆呆地獨立在秋風中,宋金兩國大軍云集在云中和朔州,氣氛空前的緊張,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金軍東路完顏杲的大軍已過了燕山,到了保州或者中山府了吧?陳遘的壓力有點大。宗欣在真定、折彥質(zhì)在河間府都是剛招募后匆忙訓練的新兵,他們能抵擋金兵的東路大軍嗎?宋小魚只恨自己的軍事知識太少,尤其對這種冷兵器時代戰(zhàn)爭的了解不多,天天加班加點地看《孫子兵法》和《武經(jīng)七書》,臨時抱佛腳的效果可想而知,心很累。把宋朝命運交給自己這樣一個半罐水的普通人,他都替宋朝捏了一把汗。
兩軍對峙,宋小魚絕不會先動手。三天過去了,徐寧在太原忙著打造鉤鐮槍和重斧。而金兀術(shù)毫無動靜,他在等什么?宋小魚心里有點發(fā)虛。
第四天……
第五天……
第六天……
終于,金兀術(shù)派了完顏銀術(shù)可在朔州城下叫戰(zhàn)。宋小魚命人告訴盧俊義,緊閉城門,拒不出城應戰(zhàn)。宋軍善守,金兵善攻,更何況人家金兵這次還帶了秘密武器而來呢。
他在等徐寧打造好鉤鐮槍和重斧,再讓步軍悄悄訓練一段時間,到時候讓步軍用鉤鐮槍鉤斷“鐵浮屠”軍的馬腿,用重斧砍殺重甲兵,再以飛騎軍和馬軍沖殺“拐子馬”……
如果能阻殺金軍西路軍于云中,不僅能鼓舞宋軍士氣,還可以震懾金軍東路軍,減輕宋軍東線幾個州府的壓力。
宋小魚寫密信給李綱和趙鼎等人,制定了一個與金兀術(shù)決戰(zhàn)云朔的北伐大計:第一步將馬軍移屯滑州和黎陽,既震懾金軍東西兩路軍合圍東京的幻想,又是未雨綢繆拱衛(wèi)開封的防護兵墻;第二步,請趙鼎前往中山,整頓兵事,統(tǒng)一指揮東線防守作戰(zhàn);第三步,請趙鼎親自從保州主動出戰(zhàn),與陳遘兩路夾擊完顏杲,吸引金軍主力,同時請欽宗仿效當年真宗皇帝御駕親征,統(tǒng)領(lǐng)移屯到滑州和黎陽的馬軍(給兩河百姓做個精神上的鼓舞),等西線的宋軍大破金兀術(shù)于云中,將金軍逐出云中,趕出山西!而后兩軍會兵于燕山,謀取山后幾州也未可知。
看上去布署的挺美,連宋小魚自己都對自己贊嘆不已??墒窃陂_封,汪伯彥和黃潛善極力反對欽宗御駕親征去滑州,理由很簡單,滑州太危險,若遇上象梁方平、何灌當年那樣的情形,不是置欽宗于死地嗎?宋欽宗本來就是一個軟弱沒有主見的人。朝堂之上,主戰(zhàn)派和主和派激烈地吵了三天也沒個定論。
黃潛善說:“宋江居心甚險,竟欲置天子于死地,其心可誅!”
秦檜也說道:“滑州是用兵之地,現(xiàn)已無險可守,若北岸浚州、黎陽失守,那時又當如何?”
李綱手指黃潛善、秦檜大怒道:“當年是金人犯我,四州俱在敵手,我軍一路潰逃……今時不比去年,失地俱已收復,又有宋江二十萬大軍拒敵于云中,兩河穩(wěn)固,滑州何為險地?當年……”
欽宗怕他說出什么不好聽的話來,連忙打斷了李綱的話,伸了個懶腰說:“且容朕與上皇商議,再作打算。”
李綱嘆氣搖頭退回朝班中,欽宗膽小,患得患失的老毛病又犯了。
徽宗畢竟有些見識,他聽說了朝議此事,一把扔了畫筆,大罵道:“皇帝忘了瓦子坡的牛車乎?”并命人把這話傳給欽宗聽。
是啊,哪里是險地?哪里又是絕對安全之地?開封安全嗎?城墻修的那么堅固,護城河挖的那么深,防守那么用心,金人不是一樣圍攻破城,擄掠財物,既然牛車都坐過了,還怕什么險不險的?
欽宗聽了傳話,久久沒有說話。他這一去,不知綿延到何時歸來,太子還小,何人監(jiān)國?上皇嗎?這就是生于帝王家的悲哀,父子兄弟之間也有戒心,不能坦誠相待。
宋江苦心謀劃大破金軍,和金軍決戰(zhàn),想法是極好的,但金軍是那么容易搞定的嗎?如果稍有差錯,云中大敗,四州又被攻陷,金軍攻至太原,浚州、黎陽再一失守,自己是在滑州與金兵死戰(zhàn),還是逃回東京?那時大宋又將陷于萬劫不復之地。還是不要把馬軍都調(diào)出開封,就在開封布防吧。誰知道金兵會不會三圍開封呢?
金兵天天在朔州城下叫戰(zhàn),各種辱罵,盧俊義閉城不出,金兵以為宋軍膽怯,更加驕縱了。
宋小魚決定晚上帶領(lǐng)他的追風騎闖一闖金軍大營,一是挫挫金兵的威風,二是探探金兀術(shù)的虛實。
他身上的傷還沒完全好,尤其右臂的刀傷才剛剛結(jié)痂,但他是個急性子。
夜里三更,宋小魚悄悄帶著他的追風百騎摸到了云中城外的金軍大營。出發(fā)前他再三叮囑,不能分散行動,直闖金兀術(shù)的中軍大帳,碰上金兵,一刀斬首,決不戀戰(zhàn)。
晚上秋深露重,已是八月末了,夜色中,宋小魚率領(lǐng)追風騎從代州直撲云中城外的金兵大營。
金軍大營門兩邊懸掛著幾盞燈籠,朦朧中一隊巡營的士兵剛剛走過去。一員金將在大門上站了一會兒,看了看漆黑的天空,吩咐了值守的士兵幾句,轉(zhuǎn)身走進了大營。營中一片寂靜。
這么多天了,金兀術(shù)應該不會料到自己會來夜探大營吧?而且自己只有百騎,目標小,半夜才行動的。
宋小魚沖著馬翼打了個手勢,馬翼和幾名追風騎輕輕下了馬,分別從大營左右兩邊摸過去,隱在暗處,用手弩射殺了營門上的衛(wèi)兵,然后回來上了馬,宋小魚一揮手,百騎奔馳如風沖進大營,直奔中軍主帳。
金兀術(shù)剛剛喝了酒吃完肉才睡下,聽見營中一陣馬蹄聲急,連忙一躍而起,營帳中已經(jīng)沖進來一人?!澳闶呛稳??”他怒問。
宋小魚黑巾蒙面,手持陌刀向他走去,上下掃了他一眼,淡淡地反問道:“你是金兀術(shù)?”
金兀術(shù)哼了一聲,算是回答,看著宋小魚向他走來,他緊握住佩刀又一次大聲喝問道:“你是何人?蒙臉做甚?”
宋小魚笑道:“俺是強人打劫,豈有不蒙住面目的?”
這時帳外人聲鼎沸,營中亂成一團。宋小魚看也不看帳外一眼,有他的追風百騎在,他放心。
他認真地打量著這個叫金兀術(shù)的人,正值壯年,還有幾分英氣,就是這個人追著康王打,和岳飛成了戰(zhàn)場上的死對頭?
他仍然緩步一步步走過去,金兀術(shù)舉起了刀。
帳外打斗廝殺的鮮血噴射在帳子上,金兀術(shù)十幾歲就隨父兄大殺四方,見識的多了,眼前這人有什么能耐,敢在他的大帳中閑庭信步,如此鎮(zhèn)定?
宋小魚停下了腳步,回頭望了一眼帳外,扭頭看著金兀術(shù)說:“梁山泊宋江,特來拜訪!”
金兀術(shù)驚道:“你便是宋軍北伐大元帥宋江?敢夜闖我的大帳,果然好膽識!”
宋小魚抱拳說:“久聞大名,特來相見。”
金兀術(shù)哈哈大笑說:“宋元帥果然名不虛傳,只是你有何本事,今夜再安然出得我的大營?”
宋小魚也呵呵大笑道:“我既來得,自然也出得大營!”說完,轉(zhuǎn)身大步向帳外走去,大帳外陌刀飛舞,金兵被斬首者上千,宋小魚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他從容地上了馬,長嘯一聲,向營外飛馳而去,追風騎尾隨他身后也縱馬趕去。
金兀術(shù)站在帳門上,望著已經(jīng)如風一般消失的追風騎,大怒道:“不過百騎,也敢前來闖營,忒小瞧本帥了!”
這時,一員副將走來告訴他:“元帥,這百騎絕非普通士兵,便是傳說中的追風騎!”
“追風騎?與我的鐵浮屠、拐子馬相比如何?”金兀術(shù)冷笑說,“明日便再去城下叫戰(zhàn)!”
“元帥為什么不攻城?”
金兀術(shù)哼道:“宋軍善守,我軍長于對陣廝殺,鐵浮屠和拐子馬攻城又有何用?若兩軍對陣,定叫宋軍馬踏如泥,死無葬身之地!”
副將點頭奉承地說:“元帥英明,天下誰人可敵?滅宋者,元帥也!”
金兀術(shù)看著帳外許多死傷的士兵,咬著牙說:“賊宋江,明日便報此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