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一縷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輕柔地?fù)嵛恐茖⒌纳眢w,蚊帳輕輕晃動,撩撥在他臉上,調(diào)皮地驚醒了他。
或許是昨夜實在玩的太嗨,云將感覺這一覺真的好長啊,長到他恍惚了時間。
他慵懶地伸了個懶腰,爬起身來,眼睛不經(jīng)意地向著周圍瞟了瞟。
這一眼,
世界觀崩塌~
這一眼,
三觀重塑~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是什么情況?
放眼望去:
滿屋的殘垣斷壁。
攔腰折斷的木門耷拉著腦袋。
墻上脫落的石膏片堆積在墻邊,被雨水浸泡成了灰黑色。
窗外枝繁葉茂的大樹捅炸了窗戶,把爪牙伸進了屋子。
墻面上一道巨大的裂縫像是一張血口,訴說著世事變遷,時代更迭。
一切的一切,頗有些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寂寥感。
云將揉了揉了眉心,看向了舍友的床鋪——
呵,哪里有舍友?
一個布偶人,兩塊大石頭安靜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桌上,
一個破舊的塑料袋子,
里面十幾條白白胖胖的蚯蚓在爬來爬去~
呵,還真是自家的土特產(chǎn)??!
想起昨天晚上,那個家伙殷勤的請自己吃飯的樣子,云將就不由得想對布偶娃娃進行鞭尸。
那,其他人呢?
云將推開宿舍門,來到了走廊。
可能是經(jīng)常漏雨的關(guān)系,此時墻壁上爬滿了青苔,
昨晚上散發(fā)著微弱光芒的安全指示牌,此刻歪歪扭扭地懸掛在墻上,外殼早已破爛,內(nèi)芯早已繡死。
云將走了兩步,輕輕推開了,昨晚上不時傳來窸窸窣窣聲音的宿舍的大門。
向里望去,
幾只壯碩的黑老鼠‘站’在黑色的棉絮上,瞪著綠色的眼睛盯著云將,不僅不怕他,反而還抬起前爪威脅著,捍衛(wèi)著自己的地盤。
云將自嘲地笑了下,原來整個學(xué)校,反倒只有它們是真實的么~
他輕輕關(guān)上門,轉(zhuǎn)身向著樓梯走去,背影滿是寂寥。
其他的宿舍還需要一一查探嗎?
呵,老鼠都不需要用洞穴來藏匿自己,反而在陽光下繁衍生息了,還有查探的必要嗎?
來到樓下,
宿舍樓的外墻面爬滿了各色的綠植、苔蘚。無人修剪的樹木,長得歪歪扭扭,像是張牙舞爪的厲鬼。
地上,到處是各色的昆蟲和小動物的尸體,早已經(jīng)干癟腐朽,化作春泥。
云將看了眼超市和食堂的方向,想起了昨天下午幾百個學(xué)生進入學(xué)校的情景,一股涼意從靈魂躥入了脊髓,攪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巴山楚水凄涼地,道不盡云將心中幾多愁啊~
得,睡覺的地方又沒了!難道還要回去睡公園長椅嗎?
云將最后看了一眼學(xué)校,轉(zhuǎn)身向校門走去……
在云將背后,他住過的那個的宿舍的窗口,一個影子忽閃忽閃的,像是在招手,又像是在擺手。
校門口保安室,里面一個身穿保安服的中年人,眼神驚恐地看著學(xué)校里走出的年輕人。
他的手輕輕顫抖著,艱澀的咽了一口唾沫后,他裝作沒看見一般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旁邊的手機還在一閃一閃的...
來到門口的第一眼,云將就看到了那個保安,人家裝睡,他也沒心情搭話,
第二眼,他就看到了墻上的照片,然后,他就呆住了。
照片上,昨天晚上那個正直嚴(yán)肅,想要抓他的保安,亮出兩顆銀閃閃的門牙,沖著他慈祥的笑著——而這張照片,是黑白的……
今天的汗好像流的格外多啊!云將自嘲了下,搖了搖頭,向著遠處走去。
——
這一次,云將沒有坐車,就靠著兩條腿,穿過數(shù)條街,一直走到了市中心。
這個時候,他才感覺身上熱乎了起來——
云將找了個早餐店,要了一杯豆?jié){、幾根油條,安靜地吃著。
然而平時散發(fā)著誘人氣味兒的食物,此時吃起來如同嚼蠟。
他的雙眼迷離著,思緒飄飛著,幾個過來要聯(lián)系方式的女生也直接被他無視了。
“都不許動!不許動,快,都給我蹲下,誰動我打死誰!”
兩個壯碩的中年人忽然沖了進來,手持短槍,一把挾持住了一個女生,大聲厲喝著。
眾人一看兩人手里有槍,頓時蒙了,一個個絲毫不敢反抗,老老實實雙手抱頭蹲在了地上。
眾人慌亂間,云將也被撞倒在地,但仍然沒有回過神的他,直接借勢躺在了地上。
在屋內(nèi)眾人都蹲著的情況下,他顯得尤為溫順無害。
不僅劫匪詫異地看了他一樣,連屋內(nèi)眾人也投來鄙夷的目光。
這時候,屋外傳來了喇叭的聲音,
“屋里的人聽著,你們已經(jīng)被包圍了,請立刻繳械投降!
重復(fù),你們已經(jīng)被包圍了,請立刻繳械投降!”
兩個劫匪一個負(fù)責(zé)挾持,一個負(fù)責(zé)控制地形,聽到屋外警察的通牒,兩人不僅沒有慌張,眼中的兇色反而更加熾熱起來。
那個年齡小些的,把最后一張桌子堵在門口后,不緊不慢地走到隊友旁邊道:“大哥,上次在國外,我們被圍住的時候,那是硬拼出來的,可現(xiàn)在就我們兩個,手上拿的還是個高仿的家伙,估計是要玩完咯!不過,有這么多人給我們陪葬,不虧!”說著,環(huán)視了四周眾人一眼,臉上帶著輕松的笑容。
那老大一聽,不高興了,怒其不爭地道:“說什么呢?
放心,我太了解華夏警察了,他們是不可能讓人質(zhì)受傷的,否則他們是無法面對愚昧民眾的輿論壓力的。
所以,只要我們好好運作,是有機會跑出去的!”
說完,老大把槍在被挾持的女孩面前晃了晃,示意她老實點。
想到老實,他忽然想到了地上躺著的云將,這人識時務(wù)啊,等會撤的時候,就帶他吧!
外面的警察還在一遍又一遍地下著通牒,里面的人卻不慌忙。
“小三,給我端碗豆?jié){過來,早飯還沒吃呢!”
叫小三的暴徒給老大端了一碗,給自己也端了一碗,兩人津津有味地吃著,似乎一點也沒把外面的警察放在眼里。
“陸嘉,我們已經(jīng)監(jiān)控你們好幾天了,這次,你們跑不了了!
但是,如果你們能協(xié)助我們破獲你們合作方的網(wǎng)絡(luò),我們可以為你申請減刑!
陸嘉,請慎重考慮!
我們上百個警員在圍著你們,你們是絕對不可能逃脫的!
只有主動投降,才有可能獲得減刑!”
老大嘖了幾聲,面帶笑容地對著窗外大喊著:“嘖嘖嘖,都說華夏警察正直?正直個屁啊,滿肚子的壞水!
我這輩子是個徹頭徹尾的魔鬼,回不了頭了,我的罪,耶穌都抗不下來!一旦被抓,估計要吃的花生米比我自己都要重!你們還想忽悠我投降?哈哈哈哈哈哈!”
張狂的笑聲傳出很遠,警察們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
笑完后,他繼續(xù)說道:“我的手里有人質(zhì)、有槍,你們是了解我的,不想血流成河的話,就按我的要求做!”
外面安靜了下來,
抓捕總指揮向上面請示著,“林局?”
林局沉思了一下,“嗯,答應(yīng)他們,陸嘉太危險了,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我們?nèi)绻淮饝?yīng),他們很可能會殺害人質(zhì),然后再選擇和我們談判,我們冒不起這個險!”
“是,明白!”總指揮。
總指揮非常老道,一直拖了二十分鐘,直到陸嘉忍不住重新談判了,才說話,
“說出你們的要求,我們答應(yīng)了!但你們必須保證人質(zhì)的安全,一旦有一個人質(zhì)受傷,我們將會立即進行強行抓捕!這是我們?nèi)A夏警察的底線!希望你不要自誤!”
陸嘉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興奮,“立即給我們送來一輛加滿油的悍馬!
撤除整個幽京的路障!
我們將會帶著人質(zhì)上路,一旦你們進行追擊,我們就會立刻殺掉人質(zhì)!”
陸嘉沒有提錢,因為他不需要,他有的是錢!他也沒提出要直升飛機的要求,因為他知道警方不可能答應(yīng),所以他只要了一輛車,以及帶著人質(zhì)這個護身符。
幽京兩面環(huán)山,并且距離邊境只有兩城之隔,只要出了幽京進了山,以他的根基,很容易就能逃出華夏。
“不可能!”
前面兩項都能答應(yīng),可最后一項,絕不可能!
因為有天網(wǎng)監(jiān)視著,警方有把握還能再抓住他!
可一旦答應(yīng)他們帶人質(zhì)逃離,那就意味著完全喪失主動權(quán),再不可能抓住陸嘉這個橫跨數(shù)國的惡魔!
總指揮厲聲道:“陸嘉,你不要得寸進尺!
我可以脫了這身皮,來保證你的安全,甚至可以代替人質(zhì)被你們挾持!
但絕不可能讓你們帶走人質(zhì)!
這是我們?nèi)A夏警察的底線!”
義正言辭地聲音蕩出一股浩然正氣,讓所有的警察心中都燃起了火焰,那是一種哪怕下一秒就要為國捐軀也毫不猶豫的信仰之火!
陸嘉撇了撇嘴,好像絲毫沒有在意,可他卻感覺門外有太陽正在緩緩升起,他的額頭上控制不住地冒出汗水,他的心難以抑制地震顫起來。
他想活,他不想死!
他色厲內(nèi)茬地尖聲道:“你們別逼我,別逼我!
你們必須答應(yīng)我,我會殺人的!”
嘭!
槍聲響起~
外面的警察躁動起來,所有人都在請求行動,就像是一個瘋狂的野獸,一旦見血,立刻就要把罪人撕成碎片!
就在總指揮即將下令強行突破的時候,里面響起了陸嘉的聲音,
“不要進來!
我還沒有殺人質(zhì),我只是給你們一個警告,如果你們還不答應(yīng),我就要他們給我陪葬!”
警察們安靜了下來,局勢也不明朗起來,新一輪的拉鋸戰(zhàn)又要展開,新一輪的妥協(xié)與進擊也在預(yù)備。
屋內(nèi),
一個男人滿頭大汗地抱著胳博,鮮血淋漓而下,可他不敢叫出聲來,因為他的頭上指著一把槍!
“放心,你死不了,只要乖乖聽話,你們很快就能活著出去。
小三,把那個趴在地上的架起來,我們準(zhǔn)備撤!”
云將被人架了起來,脖子上被死死勒著一條手臂,右側(cè)后腦勺上頂著一把槍。
一滴鮮血在他臉上緩緩滑落,一直滑到他的嘴唇上,感覺到癢他不由自主地舔了一口,
“嗚,好腥!是,血?”
這時候,在鮮血的刺激下,他終于回過神來了。
“哥們,你,勒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