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先生，無可奉告?！北ｇS答道。
本杰明心想這女人在鏡頭前自稱是自己夫人，但他孤家寡人很多年了，連紅燈區(qū)都沒去過，哪會和女人扯上關系？這姑娘腰細腿長胸大臉蛋好看，也不能隨便冒充吧？如果真有這么個如花似玉的夫人，本杰明的父母怕也泉下有知了。
他讓保鏢叫來老板，后者很快就到了，爽快地承認：“哦，她是伊甸園城市里最好看的姑娘，我們的人?！?p> 正在匯報工作的克洛絲也在一旁，臉上還是鄙夷神情：“大兵就是大兵，跟沒見過姑娘似的。”
“這叫潔身自好。”本杰明懶得理她，“你不是說現(xiàn)在還在招募人手嗎，怎么還讓人冒充我老婆造謠生事？”
老板答道：“加速整個過程罷了。沒人喜歡混亂，但貴賓喜歡，所以我們順著貴賓的意思走，讓更多的人知道聯(lián)邦現(xiàn)在的所作所為。人手沒問題，全部基礎工作已完成，再招人手，也只是錦上添花罷了?！?p> 他把手機丟過去，本杰明接來一看，是個論壇，關于他失蹤的帖子層出不窮，還對事件經(jīng)過進行了加工、夸大。
“水軍的作品，接著還會下更猛的藥?！崩习鍖@個結(jié)果很滿意，“各個網(wǎng)絡自媒體我也找到了，他們有的只圖錢，有錢什么事兒都做得出來，還有其他我們派出去的人滿世界宣傳這件事兒，信息爆炸的時代輿論會被我們引導，你的身份和失蹤的消息很快就會被全世界知道?！?p> 本杰明深吸一口氣：“你們知道你們在做什么嗎？消息放出去，空勤團過命的老戰(zhàn)友會不惜一切代價找我，這個女人也會被用殘忍手段審訊。”
克洛絲讓保鏢回避，說道：“大兵你還是沒明白，能當做工具的人我們有的是，土生土長的伊甸人，他們只會執(zhí)行我們的派遣，哪怕讓他們?nèi)ニ??！?p> “這是在犯罪！”
“巴頓先生，如果為了全人類的利益而犧牲一兩個人，那他們的死也是值得的?！?p> “夠了！你口口聲聲說為了人類，那你就不該讓她置于危險的環(huán)境中！”
老板點燃煙，吐出一口霧氣。他有個壞習慣，總是要將對方徹底說服才遂他心意：“巴頓先生，人類從誕生到今天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毀滅，每一次人類總數(shù)都是由多到少，以此循環(huán)，我們遵循自然規(guī)律只是加快過程，何錯之有？”
他加重了“只是”的語調(diào)，本杰明竟沒法反駁，在克洛絲介紹完計劃后他想通了，當大多數(shù)人類都處于瘋狂時，最安全的方法就是遠離他們，如同天災，等過去了再從藏身之所出來。
他不知道自己留在這里的決定到底是對是錯，但伊甸園可以保證他在戰(zhàn)爭中活下來，他看著被地方臺遠程掐斷電視信號的畫面，眼中有著對那個女人同情的悲哀。
老板像終于見到神部分光景的虔誠教徒：“歷史正在前進巴頓先生，往前看，我們會是新時代唯一的人類?！?p> ……
趙長啟推著杜妍在醫(yī)院小花園漫步，按杜妍的話來說她現(xiàn)在是病號，要得到充分的休息。趙長啟說你的腿又沒事兒，干嘛不能自己走？杜妍一口咬死自己和他已經(jīng)有了肌膚之親，還經(jīng)歷了大冒險，趙長啟還是自己的男朋友，她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享受。
韓懷謙在一旁陪同，絲毫沒有電燈泡的自覺。趙長啟可就尷尬了，長壽村相處的日子里杜妍這么說話，他就會和她拌嘴，說多了兩個人誰也不服誰，氣鼓鼓地瞪著對方。
趙長啟一直沒怎么說話，杜妍也覺得無聊了，她拿開趙長啟的手自己推動輪椅：“你和韓大哥好好說說吧，看上去他也有話想問你，我自己去玩會兒?！?p> 韓懷謙輕笑：“還挺聰明，不過可別叫大哥，我今年30，也就比你們大幾歲?！?p> 杜妍一邊嚼著韓懷謙買的水果，一邊推輪椅走遠了，韓懷謙問道：“你的任務是什么？”
“它讓我去開一家網(wǎng)吧，唯一的要求是網(wǎng)吧位置要在地下，還說啟動資金已經(jīng)打到我的卡上了，我剛看了看手機，確實如此?！?p> “有多少？”
“五百萬?！?p> “嗯，回去后我跟你一起去物色好地段?！?p> 韓懷謙表面平靜如水，實則內(nèi)心直罵娘，五百萬啊說給就給！自己分析員一月工資萬把塊，算上年終獎一年到頭最多二十萬，整整二十五年不吃不喝才能賺到！他恨不得和趙長啟互換一下，又有美人又有錢，齊活兒了！
趙長啟不知道他內(nèi)心的波濤洶涌，小心翼翼道：“那個……你朋友的事我聽說了，實在很抱歉?！?p> 韓懷謙擺手道：“不說這些，事兒已經(jīng)發(fā)生了，該想想怎么預防下次同類型事件發(fā)生?！?p> “你不生氣？”
“氣啊，但也沒用不是？”
“你倒是看得挺開哈?！?p> “這么跟你說吧，”韓懷謙找到張長椅，招呼著趙長啟坐過去，“我十六歲就拿起了槍，兩年的部隊生涯中和敵人交過火，身邊的兄弟們有的負傷，有的永遠留在了戰(zhàn)場，上一秒和你約好晚上一起喝酒的人下一刻腦漿飛濺，紅的白的涂在你衣服上擦也擦不掉。睡覺很淺，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讓我醒來，有時候我們埋伏在路邊高地，敵人擔心有危險就會對著兩邊掃射，被流彈擊中的戰(zhàn)友一聲不吭，哪怕是青紫色的腸子從子彈打出的缺口往外流。直接犧牲是最好的，那樣他們就不用再痛了。我就是從那時開始有了暴脾氣，這種生活你可能想象不到?！?p> 趙長啟覺得他也是個性情中人，憤怒的時候像要殺人，安靜的時候能把這些可怕的話說得那么平淡，不知道是跟誰學的。他又在腦子里想了想韓懷謙描述的畫面，有些反胃。
“說點兒輕松的。它除了和你說開家網(wǎng)吧，還有其他交代嗎？”
“沒有，說實話我挺想讓它給杜妍治療的，但它不樂意?！?p> “我當然不樂意了?！彼蝗婚_口。
趙長啟對韓懷謙指著耳機，示意它在說話。
“你和杜妍從相識到現(xiàn)在才多長時間，身體里原始的荷爾蒙沖動就讓你這么為她著想？”
“你不懂，這就是人類，我們生而為人，一直都是在相互扶持中跨越歷史長河。換了其他人有和杜妍一樣的情況，我也會這么做。”
它譏諷道：“只怕是女人才會吧？”
“……你現(xiàn)在說話越來越刻薄了?！?p> “好吧，如果你不喜歡，我就改改。”
韓懷謙大概猜到了他們在聊什么，他也側(cè)面問過貴賓為什么不給杜妍生的希望，對方?jīng)]有正面回答。他想不明白，既然它不愿杜妍借它之手活下來，那為什么還要授予趙長啟生存權(quán)限呢？
趙長啟問：“你知道那幫老外是什么人嗎？”
“知道，但不想告訴你。”
“喂我可是差點兒就被綁走了，怎么說我也是你推薦的人吧，就不能保護我的安全嗎？”
“最后刻薄一次，當初是你先把我丟下的?！?p> 趙長啟撓頭，好像是自己先拋棄了人家來著。
“好了，今天就到這里吧，明天見。”
“這才幾分鐘不到五小時??？”
“還是那句話，我樂意?！?p> 說罷，無論趙長啟再怎么呼喚它，它也不吱聲了，看來是有些生氣。趙長啟猛地想到一件事，在剛才的對話中，他下意識地把它當作一個人了。
韓懷謙瞄了眼手機：“時間不早了，把杜妍找回來，我們準備出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