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揮動拳頭打在小男孩臉上,后者的后槽牙飛出來一顆,頭也歪向一邊,可他毫無反應。老板很滿意,憐愛地抽了張餐巾紙擦拭小男孩臉上的血跡。
“照這個情況,臨床試驗就不必進行了吧?”
克洛絲否決:“這只是一次人體實驗,要想獲得完全穩(wěn)定的新藥臨床試驗是不可避免的?!?p> 老板看了她一眼,又像個孩子似的觀察自己的新玩具:“直接推進到活體實驗呢?”
醫(yī)生難得地冷靜思考:“老板,我的建議和克洛絲一致,活體實驗如果發(fā)生意外,在那種沒有拘束的情況下很可能引起不小的麻煩,臨床好歹會做保護措施?!?p> 老板點頭道:“好吧,那就照常推進,我先帶他去車上,你們打掃一下,哦對了,這個人沒用了,醫(yī)生你要是喜歡,就拿去用?!?p> 老板嘴唇微動,小男孩像將死之人重新煥發(fā)生機一般,眼神有了焦點,同老板的步調(diào)一致推門而出。
醫(yī)生有些驚訝,這還是老板第一次允許他自主搜集實驗材料,雖然是個殘次品,可老板向來嚴謹又說一不二,絕不會讓他做這種事。
“我們都錯了,他不是癮犯了,而是特別著急實驗進展,壓力太大需要釋放,或許是支持者們告訴他各聯(lián)邦要有新動作了?!笨寺褰z對醫(yī)生太熟悉了,看這表情就知道在想什么,“允許你搜集就是想讓咱們加快進度,趕緊動手吧,今天的路還長呢?!?p> 克洛絲拉開廚具門,一把把利刃插在其中,她隨手一抓,試了試鋒利程度,肯定后直接丟給醫(yī)生。多年的默契讓醫(yī)生接得很穩(wěn),他搬來板凳坐在上面,用審視菜品的眼神看著男人。
“說實話,你這身體不太行,克洛絲也太狠了點兒,直接剁了你的神經(jīng),感覺不到腿的滋味兒不好受吧?”
男人磕頭如搗蒜:“求求你了別殺我,我什么都不會說出去的,我發(fā)誓!”
醫(yī)生豎起手指在男人眼前搖晃:“不行,你也聽見了,是老板吩咐的,雖然你現(xiàn)在是個二流材料,但實驗材料對我來說和錢對你們來說一樣,誰會嫌多呢?”
“救命??!救……”
男人高聲呼救,可他不敢動嘴了,那把刀尖端朝內(nèi)正好塞入他的口腔,醫(yī)生抬起另一只手,克洛絲丟過來的刀穩(wěn)穩(wěn)地落在他手上。
“聽著,老板著急我也著急,我不想在你這里浪費太多時間,如果你乖乖配合,我會讓你死得輕松一些,如果你膽敢妨礙,我有三百二十七種方法讓你生不如死,求我殺了你還得看我的心情,明白了?”
男人點頭,又小心避免刀鋒,醫(yī)生拿出注射器扎進男人脖子,只過了一分鐘,男人就不省人事了。
醫(yī)生愉快地哼著歌開始臨時取樣,他被小男孩剛才刺殺手法中的穩(wěn)準狠震撼了,想看看當控制人用語言對這類“機器人”輸入指令后,受控者能將指令發(fā)揮到何種地步。
克洛絲瞥見他的動作,知道他又要開始興奮了:“喂,這個大男孩怎么處理?”
“我不要了,這種材料實驗室多得是,你喜歡就拿回去。”
“我也不稀罕,你加快速度,我在外面等你?!?p> 半截身子沐浴在陽光下,克洛絲的一只腳剛邁出大門,巨大而持續(xù)的震動突如其來,克洛絲下意識回頭看醫(yī)生,以為是他又在搞什么破壞,可醫(yī)生在覺察到震動后臉上同樣是不可思議的驚恐。餐桌上的菜盤也在動,掉在地上摔成八瓣,帶著油的食物撒落在地。
屋頂?shù)牧鹆弑徽鹆讼聛?,克洛絲發(fā)現(xiàn)后已經(jīng)來不及閃躲,一只手把她拽向屋外,磚頭恰好砸在克洛絲上一秒的立足之地。
是老板,他也莫名其妙。如趙長啟的猜想一般,伊甸園的確在大海中移動,速度雖然快,但異常平穩(wěn),十年沒出過毛病,更不可能出現(xiàn)這樣的震動。
那么結論自然指向了伊甸園外部,或許在海底有什么東西撼動了伊甸園。
老板按下耳中連接著空氣導管的通訊器:“指揮中心,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老板,海床在移動!”
海床?如今大陸板塊穩(wěn)定,海床也不會位移,老板被搞不清的狀況弄得有點生氣:“說清楚是什么原因!海底火山爆發(fā)了嗎?”
接線員都是在心理測試中獲得過優(yōu)異成績的佼佼者,但通訊那頭他都快哭了:“老板,錯了錯了不是海床在動,是蓋亞!整個蓋亞在動??!”
老板腦中瞬間呈現(xiàn)出一張動態(tài)圖,先是一個圓球,表面有一層水,水上有漂浮物,分別對應蓋亞、大海和陸地。圓球在平日一直保持自轉,可突然間圓球停了一兩秒。也就是這該死的一兩秒,讓已經(jīng)同圓球自轉速度幾乎一致的水和漂浮物來不及剎車,跟著慣性繼續(xù)向原來的軌跡方向運動。
蓋亞在動都是廢話,分明是它停了,伊甸園慣性運動,這才引發(fā)巨震!
老板想通了,心里一驚大吼道:“最高警報,通知所有人就近或就地避難!”
通訊那頭哐當聲響,肉體和堅硬物接觸的聲音傳來,剎那的死寂后,接線員終于在巨震中抓到話筒:“通……通知完畢,請求下一步指示!”
“沒什么指示趕緊避難!”
老板說著,沖進屋扛起醫(yī)生就跑,好在這個男人的家位于城市邊緣地區(qū),出門不遠處就是森林。
車子發(fā)動,老板也不管心疼座駕了,邁凱倫撞開院子護欄咆哮著沖進森林,在林中的空曠地帶停下,老板鎖死車門又按動按鈕,邁凱倫的四個角向下伸出鉆頭,二十秒不到就深入了土地幾米,鉆身的液壓固定器展開,將車子釘死在土地上。
“??!”
克洛絲驚叫,老板順著她的眼神看去,愣住了。
伊甸園城市的日常天氣都由計算機模擬,然后通過名為“天幕”的屏幕投射出全息影像,但此刻,蔚藍天空就像被撕開一條口子,宇宙深處那種詭異的黑被肉眼看得個一清二楚。玻璃砸向地面,不少在街道上還來不及反應的人被這種“刀”切割成了肉條。
天幕碎了。
周圍的樹木倒塌下來,經(jīng)過改裝的邁凱倫生生抗住撞擊,但這些樹木也為車子提供了一道屏障,至少老板三人不用擔心有玻璃像打地鼠一樣刺進車頂,都在默默祈禱著邁凱倫能撐住。
……
趙長啟也感覺到了震動,但杜妍對此絲毫不慌,稱你以為我閑著沒事給你派開網(wǎng)吧的任務?根據(jù)推斷你最終會把店址選在這里,而這里是我精心挑選避難所。
安娜抱著枕頭在沙發(fā)上坐著,許飛很淡定,甚至喝了口茶,但那比大地還抖得慌的手出賣了他的內(nèi)心。
趙長啟打開電視,里面正在播放緊急通訊:“所有民眾立刻就近避難,重復,所有民眾立刻就近避難!”
最大的震動持續(xù)了半個多小時,趙長啟再看電視時,已有不怕死的記者和攝影師跑到外面搜集第一手情報了。
“我們現(xiàn)在在京城大樓……沙沙……風大,暴雨……沙沙……海嘯,我草是海嘯!……沙沙……”
影像中斷了,花屏不停閃爍,趙長啟知道京城大樓,整個亞聯(lián)邦最高的建筑,據(jù)說在樓頂借助觀測器甚至能看見亞聯(lián)邦最東邊的城市,當然也包括了海岸線,記者口中的海嘯,多半就是指亞聯(lián)邦邊境地帶了。
趙長啟默默感受著震動,不信邪地掏出手機,亞移動、亞電信和亞聯(lián)通三大聯(lián)邦運營商展現(xiàn)出他們享譽世界的硬核技術,在這種天災下網(wǎng)絡居然還能連通!
他喜出望外地翻看論壇,里面從上到下一水都在討論這次的災難。
“我剛剛還在外面,親眼看見一個人陷進地底,媽的太可怕了,地裂啊!”
“你這都還好,至少沒看見尸體,我是剛進避難所,樓梯上就有東西砸下來,我一看,是人的半截身子,還好是下半身,要是上半身指不定多恐怖?!?p> “看見你們還能說話我就安心了,咱亞聯(lián)邦就是好,出門隨便一走就是避難所,不過傷亡情況還不明確,但肯定不多就是了?!?p> 論壇里的人都在吐槽,可大家都下意識地避免討論聯(lián)邦邊境地區(qū),不是遺忘,而是不愿提及。和陸地接壤的還好,可再往外是大海的邊境地區(qū),或許已經(jīng)遭受了滅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