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蘭天的決定是明智的,又經(jīng)過六個小時極端氣候的輪番轟炸,蘭天險些暈了過去,他伸手探托馬斯的鼻息,還有氣。
他輕拍了一下托馬斯的頭,手卻沒了力氣,從頭頂五公分處徑直砸了下去,蘭天暗道不好,手結(jié)結(jié)實實和腦袋接觸,托馬斯哼了一聲,蘭天心里抱歉了又說了句對不起。
他眼前的一小塊地板突然開裂,從中升起一塊平臺,上面有新鮮的烤鴨!
蘭天體力枯竭的身體又動了起來,他拼命伸長脖子,可距離還有半米左右。
烤鴨的香氣勾了蘭天的魂,他餓啊,恨不得一口把烤鴨全部吞下去,就算變成長脖子的異形也在所不惜。那只烤鴨上的油金黃金黃的,每一滴都散發(fā)出致命的誘惑,托馬斯就在蘭天身后,他琢磨著是不是以托馬斯的身體借力將自己送到烤鴨面前,可搖搖頭又放棄了,他曾因自己的魯莽而失去過一個小孩,同樣的錯誤不能再犯第二次了。
他選擇了孤注一擲,榨干自己藏在骨血中的最后力量,只要吃到了烤鴨,補充好體力只是時間問題,他還有半瓶水,吃喝后身體恢復,就可以冒著暴雨尋找出水口,順便帶上托馬斯,救出兩個人了!
蘭天的肌肉繃緊,突然就竄了出去,旁人看來更像是人肉炮彈發(fā)射一般。他在突進途中張開嘴,狠狠地咬住烤鴨!幸福的感覺立刻從嘴蔓延至全身,蘭天喜極而泣,流著淚嚼肉,但不知為什么,他又笑了,凄涼的笑聲回蕩在寬闊的空間內(nèi)。
老女人盯著屏幕一動不動,半晌,她開口了:“他在干什么?”
蘭天面前空空如也。
老板挑眉:“可能出現(xiàn)幻覺了吧?他快不行了,看來文明者也不過如此?!?p> 神秘支持者道:“凡事沒出結(jié)果前,都不要松懈?!?p> “先生,你這可真是多慮了,”老板有些不屑,“您在當年的聯(lián)邦戰(zhàn)爭中是英雄,親手宰割無數(shù)敵人,您的理論也沒錯,可現(xiàn)在的環(huán)境是伊甸園,伊甸園做事,從來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p> “哼?!鄙衩刂С终吆退麑埽鞍盐帐裁??一定能把文明者和機器人折磨致死?我上我也行?!?p> 老板被逗樂了:“先生我給您提一個小小的意見,您的刻薄得改改了,雖然咱們都知道您的嘴是在戰(zhàn)場上磨出來的,但平等交流的時候這樣真的不太好,對您現(xiàn)在及以后進行的大型交流上會形成阻礙?!?p> “你小子越來越欠揍了?。课以诖笮徒涣魃蠌奈闯鲞^錯,你問其他支持者,他們都知道?!?p> 其他支持者側(cè)目,心說你丫從來不露臉,鬼知道你到底是誰,還大型交流,除了聯(lián)邦集體開會,其他交流在這兒、在他們這群人眼中還真不算“大型”。
老女人插嘴:“吵吵什么?還看不看了,你們不看我們要看,要吵自己私聊吵?!?p> 老板和神秘支持者不約而同地閉嘴了,在閉嘴前老板提醒道:“有趣的事快開始了,請各位睜大你們的雙眼?!?p> 眾人靜靜地等待著,期盼能挑起他們興趣的事件發(fā)生。
蘭天嗚嗚地低聲抽泣,他痛恨自己的無能,也痛恨自己竟將間諜訓練時的要點忘得一干二凈,突然出現(xiàn)的烤鴨本就不合邏輯,更別說在這個充滿海水咸濕味的環(huán)境中他還能聞到香味,簡直是丟人至極。
他的體力消耗殆盡,連潛力也被榨出來了,蘭天再也撐不住困意,眼睛一閉昏了過去。
……
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有手在上下摸索自己的身體,他本能地想暴起扼住對方的喉嚨,但身體只是顫抖了一下就立馬停止,睡眠的確讓他有了些許體力,可現(xiàn)在不是浪費它的時候,將體力保存起來,先看看情況再說。
蘭天睜眼,引入眼簾的卻是托馬斯的臉,他的臉白里透紅,儼然是病態(tài),在蘭天身上翻找著什么,看上去很著急。
“托馬斯?”
托馬斯一愣:“啊,叔叔,你醒了?”
“你在干什么?”
“我?”托馬斯的眼神變了,透露著貪婪,“當然是在找壓縮餅干啊。叔叔別藏了,快給我吧。”
“可以,但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怎么突然有力氣了?”
托馬斯終于摘下面具,換上了瘋狂的嘴臉,他伸手從褲子中掏出餅干,咬了一大口,吧唧吧唧嚼著:“我悄悄留了半塊餅干,沒想到吧哈哈哈哈哈!”
蘭天明白了,怪不得被水沖走的壓縮餅干泡漲后只有預料中的一半,敢情伊甸園真的給了一塊合格的壓縮餅干,只是有半塊被托馬斯藏起來了,極端氣候的接連刺激讓蘭天沒注意到這一點。
他咬牙切齒:“狼子野心!”
“彼此彼此,叔叔你不也藏了餅干嗎?交出來吧,我會讓你死得痛快些?!?p> “嘿嘿,它被水沖走了!”
托馬斯呆了,他在藏起餅干后有一段時間確實暈了過去,他猜想蘭天會偷偷吃掉餅干,因為人都是以自己活下去為首要目標,卻萬萬沒想到蘭天居然任由餅干被沖走。
“草!”托馬斯狠踢了蘭天一腳,蘭天嘴里吐出清液,胃因疼痛開始痙攣。
“你裝什么偉大!你一定是吃了對不對!你想把我困在這兒,然后趁我昏迷喝了最后的水!你一定是這么想的!”
“咳咳……如果我真的這么做了,你還有力氣?”
這句反問把托馬斯問住了,他蠕動嘴唇說不出什么,醒來時,他找到那半瓶水用來泡餅干,他以為已經(jīng)被喝的半瓶是蘭天悄悄吞下的,現(xiàn)在看來應該是蘭天喂給了自己。
他搖搖頭,現(xiàn)在不能想這些,他要活下去,然后得到老板的賞識,以全新的姿態(tài)活在伊甸園中!
連托馬斯自己都不知道的是,在折磨中他已經(jīng)漸漸患上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癥,他知道是老板把他們關(guān)在這兒的,除了他沒有別人能做到。
托馬斯雖然有力氣,卻也不多,憤怒下體內(nèi)能量消耗得更快,他左顧右盼,半塊餅干的確不見蹤影。
但是……這里不還有個人嗎?
蘭天的身體在托馬斯眼中化作一坨坨肉,血也可以當水喝,只不過條件簡陋只能生吃了。
托馬斯舉起長刀:“叔叔,對不起,我要活下去?!?p> 蘭天暴起,一拳打在托馬斯下巴上,劇烈的腦震蕩讓托馬斯拿不住刀,身子也倒了下去。剛才保存體力的決策是對的,蘭天緩緩站了起來,慢慢挪向托馬斯。
托馬斯頭昏腦漲,又是病體,可也知道自己現(xiàn)在處于下風,用盡一切手段往后退去,幾乎是爬著向墻的方向移動。
蘭天開口了:“你不明白我為什么會看著餅干沖走,對吧?告訴你,我曾經(jīng)有過和今天相同的經(jīng)歷,可那個人和你不一樣,她自殺了,留下骨血當作我活下去的希望,可我沒吃沒喝,因為我看見了人類最光輝的一面,就像搏斗,戰(zhàn)勝過獅子的人還會害怕餓狼嗎!”
他掏出斷掉的撬棍,高舉過頭,尖端對準托馬斯的后腦勺。
“再見了孩子,我已沒有了任何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