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烏云盤旋在夜空,天幕陰暗的仿佛壓向地面,從蒼穹上飄落的雨絲,在凜冽呼嘯的風聲中,卷過蒼茫的大地。
陰雨綿綿的天氣似乎讓黑夜來的更早一點,泥濘的官道上人影全無,只有一條古道從遠方延伸而來,又孤單地向遠處延伸而去。
一眼望去,官道盡頭似乎有一點昏暗的燈火,如同黑夜中的燈塔,向沒有行人的官道指明方向。
燈火所在處是一個荒野小屋,看布置應該是一間供南北來往行商之人歇腳的茶攤,不過這個雨夜卻有不少人在此處躲雨、逗留。
仔細看去,野屋內逗留之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算上茶攤的老板,足有十數(shù)人之多,不過除了少數(shù)與同行、同桌之人切切私語,大多數(shù)人都保持沉默,似乎這場雨不僅落在他們前行的路上,也落進沒一人心里。
其中一個商旅中四個年輕不停的抱怨、咒罵鬼天氣,不僅耽擱他們的時間,也讓官道變的泥濘不堪,運載貨物更加苦難。
“好了,別說了?!彼娜酥辛硪粋€看去年齡較大的老者喝了他們一聲,轉過頭來,向著茶攤老板笑了笑,微帶歉意道:“何老板,今天這風大雨大的,還連累你陪我們熬夜了?!?p> 老者雖然喝止那四名年輕人,但自己也嘆息一聲,不由自主的向茶攤何老板訴說外出行走的艱辛,慢慢談到十年前的正魔大戰(zhàn),且語氣中對魔教再次挑起大戰(zhàn)頗有不滿。
他口里正說著,忽然從遠處角落里傳過一個聲音,淡淡地道:“這么說來,這位先生可是以為,如今天下大亂,盜賊橫行,都是你口中魔教所為了?”
老者一時語塞,張了張口,卻沒有說出話,活了這把年紀,他自然知道時間沒有什么絕對的對錯,也沒有絕對的好人或壞人,只是他自身感覺到自從魔教出世后他的生意每況愈下,且多遇盜賊,所以才會覺得不如世上沒有魔教。
不待老者回答,另一個角落里坐著的一個相貌昳麗的少女用清脆的嗓音對老者道:“觀先生面相,雖然此生多有波折,但終能善終,不過晚年或有一劫,看您這歲數(shù),還是少說的點位為好!”
老者聽道這句話,有看到少女身后一個寫著“仙人指路”的掛蕃,鄭重的點點頭,對少女道謝一聲就不再說話。
氣氛再次陷入沉默,先前開口問老者的神秘人也坐在原地閉目養(yǎng)神,顯然此事就此揭過。
但慢慢長夜,又無睡覺的之處,這么沉默下去委實太過難熬,在野店避雨的旅客再次談起當初的正魔大戰(zhàn)。
不過他們都是道聽途說,言語中全是青云門上道玄老神仙如何如何的神通廣大,擊敗邪惡的魔教,而且越說越離譜。
“放屁!”
忽地一聲輕喝從剛剛說話的少女那一桌傳來,說話的正是一個氣度不凡的老人,只聽他怒喝一聲后,接連把當初正魔大戰(zhàn)的結果講出,尤其是青云門戰(zhàn)死兩名首座和眾多長老弟子的消息。
與少女一起的老人言語中似乎親眼見證那一場大戰(zhàn),不僅把其中的恩怨情仇理的一清二楚,甚至還提到背叛師門的張小凡,少女想要阻止他已然來不及。
就在眾人為張小凡的經(jīng)歷唏噓時,角落里坐著的那名神秘人仿佛在問他們,又仿佛在自言自語,道:“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或許就算他出現(xiàn)在你們面前,你們也認不出來了吧!”
女子皺了皺眉,道:“他怎么了?”
那男子卻沒有再說話了,只把自己的身影,隱沒在黑暗之中。
野店內第三次陷入沉默,皆沉浸在對張小凡一生的唏噓中,感嘆就算修仙求道之人,也同樣身不由己,何況他們這宛若草芥的凡人。
“嗒!嗒~!”
但一道輕緩的腳步聲再次打破沉默,野店門緊接著被推開,一道青衣人影緩步走進來,目光平淡的掃視一圈,除了看到神秘人時微微一頓,最終把目光放在少女和與她同行氣度不凡的老人身上。
“先生,這邊正好還有最后一張桌子,您請這邊坐吧!”何老板走進青衣人,看到他青衫未濕分毫,腳下羈履整潔如新,頓時瞳孔一縮,卻依舊讓自己強自鎮(zhèn)定的招呼青衣人。
青衣人露出溫潤的笑容,指著少女和老人道:“多謝老板好意!不過在下與這兩位是舊識,如今在此相遇也是一段奇緣,就與他們坐一起敘敘舊吧!”
說完不待何老板回答,就直徑向少女和老人這一奇怪的組合走去,順勢把背上背著的石匣放在桌邊,自己也一屁股坐在長條椅上。
“你……你是……!”
少女瞪大眼睛,手指顫抖的指著青衣人,卻驚的說不出話來,旁邊的老人也面色古怪,吃驚中帶著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
“呵呵!周前輩,一向可好?小環(huán),十年不見,你也長成大姑娘了!”青衣人不僅容顏未變,連這個招牌式的笑容都沒有一分改變,仿佛上一次露出這個笑容就是昨天一般。
青衣人正是閉關修煉十年的秦凌,而老人正是周一仙,至于已經(jīng)落落大方的少女,不是當年那個癡迷糖葫蘆的周小環(huán)還能是誰?
“我是很好!”周一仙微微一嘆,繼續(xù)道:“可這天下卻不會再好了!”
其實在周一仙心里,他并不擔心已經(jīng)墮入魔道,殺人如麻,令人聞風喪膽的鬼王宗副宗主鬼厲,因為他知道鬼厲再強、再兇狠,也鬧不出多大亂子。
相反,他對眼前這個始終笑容滿面的青年,有一種發(fā)自靈魂的惡寒、恐懼,仿佛那個溫和笑容下隱藏著一塊萬年不化的玄冰。
“這天下即不是正道的,更不是魔教的,而是天下人的,所以周前輩就不要杞人憂天了!”秦凌不知周一仙心中所想,繼續(xù)道:“既然有幸再次見到前輩,就請前輩再為在下算一卦,還算這次所行之事能成否?”
“我算不了你,小歡也算不了你!”周一仙搖搖頭,又道:“你的過去和未來都被一片迷霧籠罩,所以卜卦對你來說沒有意義,因為那卜卦只能卜算既定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啊!”秦凌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不再提此事,而是道:“周前輩,在下對‘命理九算’與‘玉柱相學’依舊很感興趣,還請前輩不吝賜教!”
“小子,五卷天書你都學三卷了!還在乎我們這一脈所傳承的左道之術?”周一仙不愧被譽為誅仙世界的“百科全書”,竟然一眼就看透他的修為,并且說出他習得三卷天書的秘密。
“多學點東西總歸是好的!還請前輩不吝賜教!”秦凌繼續(xù)道:“若有什么吩咐前輩盡管提,在下力所能及,定全力以赴!”
“哦!是嗎?我說我想要三卷天書,你也給嗎?”周一仙語氣中帶著譏諷,顯然認定他絕對不會愿意交出三卷天書。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秦凌會毫不猶豫的把記載天書的卷軸放在他們所坐的桌子上,道:“既然前輩對此物感興趣,在下絕對不會有絲毫藏私!”
“你……!”周一仙張口結舌,卻沒有去接三卷天書,而是示意他收起來。
“前輩……?”秦凌不太理解周一仙的意思。
“小子,聽好了!我的條件可比拿出三卷天書難多了?!敝芤幌珊敛豢蜌獾溃骸皫兹涨?,小環(huán)算到人類會有一大劫,我的要求就是你要幫人類度過此劫!”
“大劫嗎?”秦凌立刻想到不久之后突破封印的獸神,能夠危威脅到人類的“大劫”,估計只有它了。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