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星站在超市的窗前,等待鑫垚第三次的到來。十分鐘之后,鑫垚出現(xiàn)在窗前。
不等鑫垚走進,童星便門走了出去。
鑫垚帶著小小的吃驚,問:“該不會是因為我在這里待的時間太久影響你工作,所以你特意出來攔住我的吧?”
“你誤會了,我今天想要帶你去別的地方?!?p> 鑫垚拒絕地很干脆:“我哪里也不去。你還在這工作呢,而且,我現(xiàn)在也沒有什么好的玩玩樂樂的心情,就更不能拖累你了?!?p> “那你需要我的安慰嗎?”
鑫垚低頭一笑:“不好意思,我想我們并沒有這樣熟悉的關(guān)系?!?p> 童星撩撩自己額前的發(fā),尷尬笑著:“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的……”
鑫垚走出了童星的視線,回到超市的時候,店里收銀的女孩還在打趣童星。
“你怎么不去追呢?”
“追不上?!?p> “你怎么不告訴他這個店是你的呢?女孩子都喜歡錢多一點的。”
“她不是那樣的人?!?p> “那你就告訴她其實你時間自由啊?!?p> “沒有用的。”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也不知道你到底在計較些什么?!?p> “時間也不早了,你先回學(xué)校去吧。”
女孩子收拾收拾自己的背包,小聲嘀咕著:“每次說不過我的時候就趕我走……”
鑫垚一個人在外踱著步,路上的行人車輛來往不止,川流不息。鑫垚停在公車站旁的廣告牌邊,打量著上面秀色可餐的明星廣告牌,最后一班公車開過,何燦爛出現(xiàn)在鑫垚的面前。
何燦爛吃驚地問:“你是來接我的嗎?”
鑫垚也吃了一驚,懵懵地搖搖頭說:“不是啊,我就一個人出來隨便走走的。”
“哦……那我也跟你一起隨便走走吧?!?p> 鑫垚反倒不走了,一屁股坐在了站牌前的座椅上,仰著頭問何燦爛:“你今天又加班了嗎?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
何燦爛也坐了下去,有氣無力地說著:“我見趙人民了?!?p> 鑫垚低著頭“哦”了一聲,看見何燦爛手里提著的袋子,問:“這是什么?是趙人民送你的嗎?”
何燦爛把手里的袋子丟給鑫垚,說:“是衣服,趙人民帶去的女孩子送我的?!?p> 鑫垚取出看了一眼,說:“挺漂亮的,料子也挺好的?!?p> 何燦爛白了那衣服一眼,說:“是啊,你也不看看這衣服多少錢呢。”
鑫垚翻過吊牌,在昏暗的路燈里瞇著眼睛使勁看著,然后張大了嘴巴說:“38000?我是不是多數(shù)了一個零啊?”
“沒呢,就是這個數(shù)?!?p> “你傍大款了?。俊?p> “都說了是個女的。”
“還是個女的?”
“你想什么呢,我估計那人可能是趙人民的女朋友,雖然他沒有明確地告訴我。”
“你這面見得也太不合格了,關(guān)系都沒弄清就回來了?!?p> “我現(xiàn)在倒是不在意這個,只是后悔,接過禮物的時候應(yīng)該先看看價格的。”
“看什么?送你了就拿著啊,難道你還想還回去嗎?”
“我是想還啊,可我能拿什么還?這上面的38就好像是為我準備的一樣?!?p> “你要把它帶回家嗎?”
“我不帶,被我媽知道又說我亂花錢,你帶回去吧?!?p> “你傻啊,不會把價簽撕掉啊……”
“主要是我穿不合適,一個醫(yī)生,穿個三萬八的衣服在醫(yī)院里,別人還以為我走秀呢。你撕掉帶回家吧?!?p> “那我不要白不要。38000的裙子,我還沒見過呢,我?guī)Щ厝パ芯恳幌率遣皇怯媒鹁€紡出來的……”
“那走吧,回家啊。”
“不對……你剛才說什么?趙人民有女朋友了?”
“對啊。我還以為你倆絕交之后你就不關(guān)心他的事情了呢?!?p> “我還真是懶得管,走了,回家了。”
兩個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地邊走邊聊著,路過小區(qū)超市的時候,鑫垚還十分友好地對著站在窗邊的童星揮了揮手。
鑫垚好像撿了一個從天而降的餡餅一樣,十分開心,但卻在開門的那一刻被屋子里的煙霧嗆得忍不住皺了眉頭,咳嗽幾聲。
鑫垚媽媽問:“怎么感冒還沒好嗎?”
“天天被嗆得能好的了嗎?我都說多少遍了,窗子也不開,不開也行,就不能去廁所里抽嗎?”
姜叔不樂意:“怎么我在自己家里抽個煙還得去廁所啊?”
鑫垚皺著眉頭說:“你在哪也得在廁所抽啊,公共場合允許抽煙呢?說起廁所,馬桶修好了嗎?”
鑫垚媽媽:“還修什么修,湊合著用吧,等用壞了直接換新的,你用之前自己擦干凈就行了。”
鑫垚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們是要等馬桶自己壞掉嗎?難道它自己會炸嗎?”
說話間,鑫垚將屋子里所有的窗戶都開了個遍。開到廚房的時候,她看見了丟在菜板旁邊的菜刀,菜板和菜刀上都沾滿了干掉的菜沫。
鑫垚拿著菜刀出去質(zhì)問:“今晚上誰做的菜?”
鑫垚媽媽看了一眼,說:“我啊,怎么了?”
“菜刀和菜板怎么沒洗干凈?”
“又不臟,用的時候再洗唄。”
“那現(xiàn)在不是都干在上面了嗎?”
“干就干唄,又不是洗不下來。”
“看吧,每次都是這樣說。明明用完接著洗掉就是一件很正確的事情,不知道你們?yōu)槭裁匆欢ㄒ凑斟e誤的來辦……還有廚房里的擋油板,明明每次做完飯的時候用濕的抹布擦一下就可以,然后你們就非得等到那塊板上的油漬粘的刮不掉的時候才拿下來洗……還有這地上,有臟東西的時候從來都不知道順手掃起來扔掉,一定要滿屋狼藉無處落腳的時候才想起找找掃把在哪……就這么點事兒,要說多少遍,就是沒個聽的時候。”
“你也不用覺得自己跟個功臣似的挑三揀四,沒你說的那些,我們也過得好好的,你還是趕緊找個人嫁了去你自己的家里搞管理吧?!?p> “我怎么嫁?就你們這樣我怎么嫁?”
“我們怎么了?你怎么就不能嫁了?自己沒本事找到個好男人,現(xiàn)在嫌我們這些人給你拖后腿了嗎?我們有自己的養(yǎng)老保險,也用不著你養(yǎng)老,萬一得了不治之癥大不了就一死了之,礙著你什么事了?不行你出去就說自己無父無母,看看能不能嫁的快一點!”
“如果我是個孤兒我早就嫁出去了!”
“哼,你盡管試試就行,看一個連娘家都沒有的孤兒在別人家里的待遇能好到哪里去!”
“你說吧,你能說的出這樣的話,我可辦不出這么不孝順的事!”
“孝順?你們一個個的做什么說什么只知道為了自己,從來也不考慮其他人的感受,給家里點錢,就算孝順了?這錢也不用再給了,你們自己出去愛怎么過就怎么過吧……我也省省心……”
“真的以為我不想嗎?狗也不讓養(yǎng),我早就想出去過了……”
“去吧去吧……”
兩個人正吵的熱火朝天的時候,姜叔一個人尷尬地坐在沙發(fā)上聽著。他永遠也插不進二人的爭吵之中,也不能勸說其中的一個,因為只要他一開口,所有的戰(zhàn)爭都會圍繞著自己進行。
門鈴在此時恰到好處地響了起來,姜叔站起來說:“先不要吵了,外面來人了?!?p> 鑫垚氣呼呼地拉開門,問:“你們找誰?”
門外是兩個看起來兇神惡煞的彪壯大漢,其中一個拿著一袋垃圾和一張紙問:“這是你貼的嗎?”
鑫垚理直氣壯地說:“是啊,那垃圾不是你扔的嗎?”
另外一個也問:“那我家的也是你貼的了?”
鑫垚:“是又怎樣?你不是也扔垃圾了嗎?”
第一個大漢很蠻橫地說:“垃圾我愛扔哪就扔哪,誰規(guī)定這里那里的不能扔了嗎?”
另一個也跟著說:“還有你這東西是偷窺他人隱私你知道嗎?小心我們告你!”
鑫垚:“你們亂扔垃圾還有理了嗎?”
第一個大漢:“有理沒理法律說了算,法律沒說不能扔垃圾,但法律說了,不能偷窺別人隱私,所以,這東西,你再貼一個試試?!?p> 另一個大漢:“狗改不了吃屎,誰知道她下一次拍什么,給她把攝像頭找出來拆毀了,真沒想到單元樓里還住著這種人呢……”
鑫垚氣得幾乎要扯下自己的頭發(fā),她“哐”地一聲摔閉了自己家的門,任由外面的兩個人在各個角落里上躥下跳地折騰。
鑫垚媽媽接著說:“早就跟你說了,有理的時候講講理,講不通的時候也不要出去惹事,非不聽,偏要自己想些五花八門的主意,現(xiàn)在錢也花了,氣也生了,事辦成了嗎?”
鑫垚沒有說話,板著一張臉躲進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的墻上有一副禪語,幾個大字寫著:計較生是非,無視己清凈。
鑫垚站在那副禪語前,哭笑不得。
外面的人丁玲哐啷地折騰了很久,安靜之后,鑫垚拉開門出去,面對著滿地狼藉。她回屋拿掃帚默默地掃了,回望一眼姜叔和媽媽以及少強那里兩個緊閉的臥室門,鑫垚把掃帚一放,又出了門。
在這仍然悶熱的天氣里,或許只有面對外面搖擺的綠植時,內(nèi)心才會稍稍的平靜些許。鑫垚一邊走著一邊思考,她想不明白最近的自己怎么會如此暴躁,以前無論有多大的困難,她都會自己默默地扛過去,因為她永遠覺得自己有這個能力?;蛟S她終于承認,自己在公司里的處境真的很糟糕;又或許是因為今生第一次見到了如此昂貴的連衣裙,讓終日里只穿高仿的自己不愿再自欺欺人下去;再或許是因為她偶然聽到了趙人民的消息,她是那么倔強和高傲地與旁人斷絕了關(guān)系,卻最終只證實了自己在那個關(guān)系里的無足輕重和一無是處。
鑫垚低頭走著,眼前的明亮突然變得漆黑一片。鑫垚抬頭,小區(qū)的超市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
童星站在黑暗里對鑫垚說了一句:“想不到這么快我們就又見面了?!?p> 鑫垚十分淡定,仿佛很早便發(fā)現(xiàn)童星站在那里一樣,她靜靜地問著:“你剛才說要帶我去的地方是哪里?”
童星似乎察覺到鑫垚不同尋常的情緒,說著:“今晚我先送你回去,等下次我們正式認識彼此之后,我一定帶你去?!?p> 次日出門上班的時候,樓道里沒有鑫垚幻想中遭惡意報復(fù)垃圾滿地的場景,反而干凈的更勝從前。鑫垚偷偷想著,雖然是自己鬧輸了一場,但還是有一些成效的。
徐正豪剛好也從姥姥家里出來,看見鑫垚,問:“看什么呢?”
“你沒覺得樓道里比以前要比干凈了許多嗎?”
“看來是物業(yè)的楊姐去上面說過了?!?p> “物業(yè)?說什么了?”
“我估計楊姐肯定會說倘若再不注意公共衛(wèi)生,物業(yè)費便交雙倍?!?p> “就這樣嗎?”
“可能不僅是因為這樣?!?p> “還怎樣了?”
“我給楊姐辦了一份銀行里收益最高的理財。”
“我說呢,這物業(yè)上的人哪里突如其來的正義感……”
“有些事情,不計較便好?!?p> “嗯,或許吧?!?p> 鑫垚到達辦公室,哀嚎聲一片。
方辰捂著自己的臉說:“怎么辦,鑫垚,馬上就要交學(xué)習(xí)報告了,我什么也寫不出來。”
衛(wèi)輝:“我不是寫不出東西的人,我是沒有東西可寫,鑫垚,你寫了嗎?”
鑫垚:“我?也沒呢。我不打算寫了,如果老板問起來,我就說沒東西可寫。有東西寫的那個不是在那邊背單詞么?”
靳萌萌聽見一抬頭,說:“對,我一定會寫的?!?p> 方辰和衛(wèi)輝同時嘆了一口氣,說:“唉……沒有一個靠譜的啊……”
鑫垚:“做一個靠譜的人很累的,知道什么是破罐子破摔嗎?我們都如此境地了,還在乎在大會上再丟一次人嗎?早一日放開也好,等我們走過最壞的日子,以后的都是越來越好啦……”
方辰:“可是我缺錢用……我老家也不在這邊,我得自己租房子還要養(yǎng)活自己……”
鑫垚:“挺挺也就過去了,比你更難受的日子我也過過呢?!?p> 衛(wèi)輝:“方辰,沒事,你缺錢的時候我會借給你的。”
方辰:“咱們幾個半斤八兩,都沒個單子,誰能幫得了誰呢?我們還是先過了即將到來的公司大會這一關(guān)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