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垚在第二日清晨的陽光中醒來,第一縷陽光爬進窗子叫醒陽臺小閣樓里花花草草的時候,順便撩了鑫垚一把。
鑫垚揉揉自己酸澀的眼睛,又偷偷地向徐正豪臥室的方向看去,徐正豪好像還在睡著。鑫垚努力地站了起來,想要回自己的家整理一下狼狽的容顏。她輕聲嘆息著昨晚,或許只有身后陽臺上盛開的一朵朵百合花,才能夠看到鑫垚眼角的一滴淚;或許只有那高高掛起的一盆盆滿天星,才能夠體會鑫垚怯懦和心酸的幸福。
腳上的石膏很不給力,每走一步,碰到地板的時候便會發(fā)出“咯”的一聲。鑫垚不想吵到徐正豪,索了性又重新趴到地上,快速地、悄聲著匍匐前進至門口,站起,悄悄開門出去。
徐正豪聽她走掉的聲音,憋著笑在床上翻了個身,然而卻又在笑容未退之時,急速起身。
因為,門外的鑫垚遇到了自己的家人還有姥姥。
是鑫垚故意支吾著說話很大的聲音,在喊:“哦~你們~回來~了啊~我剛剛~過來~吃過~早飯啦~”
屋內(nèi)的徐正豪眼疾手快,一個超大號垃圾袋收拾好所有的瓶瓶罐罐扔到自己房間床底,一邊收拾還一邊默默地表揚鑫垚:“幸虧你說來吃飯,至少昨天的碗不用洗了?!?p> 鑫垚媽媽心疼地看著鑫垚問:“你的腿怎么回事?怎么摔成這樣?走走走趕緊進來?!?p> 然后帶著鑫垚回了家。
姥姥進屋,看見裝模作樣的徐正豪站在洗碗池旁邊,瞅著那一堆亂糟糟的鍋碗瓢盆,說:“今兒早做了不少好吃的呀?!?p> 徐正豪假裝淡定地說:“沒……我給她吃得都是昨晚上剩的?!?p> 姥姥笑瞇瞇地說:“那昨晚的飯一定很好吃?!?p> 說完又笑瞇瞇地走了,留下一臉忐忑的徐正豪十分努力地洗著碗。
鑫垚家里,鑫垚媽媽嘮叨個不停:“你今天在家呆著吧,反正你那個工作有電腦就行也不用請假……”
話說一半,鑫垚媽媽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快要說出自己知道鑫垚開公司的事情了,趕緊改口給自己圓了場:“我是說,你早就給自己請好假了吧?”
看鑫垚點頭沒有懷疑,又接著說:“你在家等著,我去找你的那個火火去給你買點藥回來?!?p> “媽,不用了,火火說下班后會送過來?!?p> “人家那么忙,還是我自己去吧,早取回來早點給你用上?!?p> 鑫垚從自己錢包拿出100塊錢,遞給媽媽說:“那你打車去吧,別騎電車了,外面挺冷的?!?p> 鑫垚媽媽答應著出門了,出門的時候用手套拂凈了電車坐墊上的灰塵,騎著走了。
鑫垚躺在床上玩著手機,薛嬌打了電話過來。
“小垚,你不是讓我?guī)湍阕龉镜馁~嗎?那你把公司的資料發(fā)給我啊?!?p> “哦……我摔傷了腿,居然把這事兒給忘了……”
“摔傷了腿嗎?你怎么又摔傷了呢?以前的你也總會莫名其妙地帶著各種摔傷,這次沒什么大礙吧?”
“沒什么事,我在家養(yǎng)著。你等我一會兒,我讓公司的人把資料發(fā)你郵箱里?!?p> “嗯,你自己保重。”
鑫垚立刻給童玲打了電話,童玲也十分配合地按照鑫垚所說,將所需資料發(fā)到了薛嬌的郵箱。
一切看起來是那么的順利。
可惜,鑫垚看不到,坐在電腦前的薛嬌在讀到營業(yè)執(zhí)照法人代表的名字時,那吃驚的樣子。
誰也料不到,吃驚之后,又會有怎樣令人驚奇的際遇。
肖恩便是帶著這樣驚奇的表情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于淼。
“你上次已經(jīng)把話說得很清楚了,我以為我們不會再見面了。沒想到……”
“沒想到我會再約你出來嗎?”
“嗯……”
“可你還是出來見我了……”
“想見你?!?p> “我刻意回避你的時候,你有沒有討厭過我?”
“有過無奈,卻不曾厭煩?!?p> “為什么無奈?”
“我知道你是善解人意的女人,那些刻意回避的不曾親口對我說出的話,不過是給我留些臉面罷了。我日前所賺的工資,雖養(yǎng)家有余,卻算不上富裕,我的工作長久在外不說,還要面對種種違心的應酬,你稍有嫌棄也是應該的。我妹妹勸過我多次,我也勸過我自己,可是,每個人的一生中,總會有那么一個人,讓自己見之難忘暗許平生。我很抱歉前些日子擾了你內(nèi)心的安寧,今日說出這些話,雖有一吐為快的暢意,可心中仍留遺憾,但是,這種遺憾,我接受。”
于淼笑著聽完,沒有說話。
“我今天讓你覺得十分好笑嗎?還是像我剛才所說的話,你已經(jīng)在別人那里聽過千遍萬遍,內(nèi)心早已無任何波瀾了?”
于淼眨著眼睛看著肖恩,說:“我今天是為你而來的?!?p> “嗯?!?p> “也為我們而來?!?p> “嗯?”
“沒錯,我的確是按照人之常情嫌棄了你挺長時間的,但是嫌棄你的時候,我總會莫名的難過。說到底,我們每個人現(xiàn)在所從事的工作就像人生中的陰差陽錯,雖有很多不得已,但更多的是有很多讓自己欣喜的地方,我很欣賞你能夠坦然面對這所有好與壞的心胸,而且我也知道你定會為了我將所有的美好相贈?!?p> “你果然是愿意與我交心的?!?p> 于淼點點頭說:“而且,你是經(jīng)常在外出差的,我的朋友說得對,我也是經(jīng)常在外演出的,換做別人可能都不會像我們兩個這樣互相了解彼此,雖然你偶爾會有許多應酬,但是我相信你就如同相信我自己一樣,你肯定不會在外面亂搞男女關系亂喝酒亂開車亂花錢之類的哈……”
肖恩本來聽得十分感動,但是聽到此時,才慢慢察覺于淼這是在給自己立規(guī)矩,還好,這些惡習,他并沒有任何之一。這個心,他是一定會讓于淼放下的。
肖恩小聲地說:“悉聽夫人遵便。”
于淼紅著臉說:“那我們以后就好好的?”
“嗯,我們好好的,相敬如賓,白頭到老?!?p> 徐谷托臉坐在何燦爛的對面,盯著她吃飯。
何燦爛在嘴里塞了一大口飯,嘟嘟著嘴問:“看什么看?。繘]見過美女吃飯???”
“你說我怎么就陰差陽錯地和你結了連理呢?”
“你后悔了嗎?”
徐谷立刻搖頭,斬釘截鐵地回答說:“沒有!”
“以前的你一定是對我別有用心所以才會有現(xiàn)在這一切的水到渠成。”
徐谷笑著說:“以前確實是挺喜歡你的,不過這是在我們在一起之后我才體會到的……”
“那你得謝謝我,要不是我及時出手,你現(xiàn)在還不知道在哪懵懂著情竅未開呢?!?p> “嗯……我謝謝你……”
“對了……我跟你坦白一件事,你不要多心?!?p> “嗯?!?p> “如果我說我認識徐正豪,你會不會覺得吃驚?”
徐谷立刻十分肯定地說:“你肯定不認識他,我哥這個人平時沒什么朋友的,那天他見你也沒說什么話,可見我說的是對的?!?p> “你哥?”
“同父異母,親哥哥?!?p> “你這說的是什么橋段?同父異母?這樣的人物關系我只在電視劇中看過?!?p> “你不要想太多。其實很簡單,他媽媽跟我老爹離婚之后才娶的我媽,才有的我,本來他是由他的媽媽照顧著的,后來聽說她的身體不太好,便送過來跟我們一起生活?!?p> “所以,是你媽對徐正豪特別壞嗎?所以,你倆是為了爭奪家產(chǎn)打得不可開交嗎?”
“恰恰相反。你應該知道,聰明的人從不會主動把矛盾擴大化,所以,所有人對他都特別好,家里的錢也不是多到非要進行一場分割不可。只是有些事情,還是需要他一個人慢慢的沉淀過濾,有些執(zhí)念,也終究是只有他自己才能放下的?!?p> “切……你說的好聽。依我看,一定是你們在人前上演了假慈悲的戲碼,所以人家才會那么反感?!?p> “我們也很想獲得一次在他面前表演的機會,只是從我媽進門后的第二天他便離家出走了,在七大姑八大姨的家里都住了個遍,還跟鑫垚成了發(fā)小,時不時地就往她家里跑?!?p> “如果我說,鑫垚是我的好友,你會不會感到吃驚?”
徐谷輕輕地敲了何燦爛的額頭一下,說:“你是吃傻了嗎?鑫垚的媽媽今天上午才來找你拿的中藥,我能不知道么……”
“哦……你看我這腦袋閑得,給點陽光就能曬出鹽來了。你能不能動用一下你的萬能關系網(wǎng),給我分配點工作做啊?”
“也對,浪費了大好的青春實在是愧對祖國人民,我們這就去奮斗吧?!?p> 徐谷和何燦爛手拉手地離開了醫(yī)院的餐廳,身后留下眾人一片羨慕嫉妒恨的神情。
何處燦忙里偷閑的時候,還給鑫垚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藥已經(jīng)讓鑫垚媽媽帶走,還裝作很不經(jīng)意的樣子提了一下自己跟徐谷的事情,鑫垚聽得仔細,在快要掛掉電話的時候,笑著跟何燦爛說了聲“恭喜”。
于淼的作風要比何燦爛大張旗鼓了許多,據(jù)說,她是笑得很大聲地將自己和肖恩的故事傳達給了身邊所有的人。何燦爛再醫(yī)院接到于淼電話的時候,笑聲大的把醫(yī)院走廊里的人吸引了大半。鑫垚躺在床上接到于淼電話的時候,聽她一字一句地說完,自己除了羨慕還是羨慕,羨慕地再也笑不出來。
時間,仿佛是只行走在他人身上的時間??粗艘徊揭徊降芈亟鉀Q掉了自己人生中的一件又一件大事,而自己,卻是始終停步不前的樣子。
鑫垚滿身疲憊地掛了電話,鑫垚媽媽端著藥碗推門進來。
“把藥喝了吧,我用砂鍋慢火煮了很久。”
“好好的砂鍋工藝用來煮只老母雞多好,可偏偏是中藥?!?p> “你想吃我明天出去買?!?p> 鑫垚將碗里的藥一口氣喝完,說:“嗯,買吧。這藥真是太苦了,是得喝點雞湯補補?!?p> 鑫垚將碗遞了出去,鑫垚媽媽卻坐在床邊不肯離去。
“怎么了?”
“今天出去碰見你死了的老姑家的表姐了,說是要給你介紹個對象……”
鑫垚媽媽還沒說完,鑫垚直接拒絕說:“不見。我姑都死了好些年了,那個姐姐也只有逢年過年的時候見個一面兩面的,話都沒有幾句,跟她有什么好說的?!?p> “你這孩子,長久不見面才會生疏,你去多見見不就熟絡起來了嗎?而且,人家現(xiàn)在可比你過得好?!?p> “非得逼著我在人家背后說些傷人的話是吧?她過得好?她過得好的方式我一點都不羨慕,年紀輕輕的時候跟著那個有錢的老頭子跑了,弄到離婚,自己孤單單熬到了三十五六歲,那老頭還不是看在她給自己生了個兒子的份上給了房子和車,給了個老婆的名分么,她現(xiàn)在日子都是自己數(shù)著過呢?!?p> “你也用不著看不起人家,人家的日子怎么過,旁人是看不見也撈不著。別的不說,房子,車子,孩子,你現(xiàn)在也就有個車子?反倒是人家樣樣齊全。”
“那你也想讓我給別人當小老婆唄?”
“哼!我還真沒覺得你有這個本事?!?p> 鑫垚推著坐在床邊的媽媽,說:“走走走,你在這宣傳不健康思想呢,您老人家還是我的親娘嗎?這三觀也太不正了?!?p> 鑫垚媽媽站起來不服氣地說:“你三觀正得很,也沒見哪一戶正經(jīng)人家瞧上你,天天地跟著對面的豪豪,也沒見人家對你好上三分。還嫌棄小老婆丟人,你自己能做的了再說。”
“如果我真的想給別人做小三,我什么時候不能做,我用得著等到自己30歲的時候嗎?我那表姐是什么人?別人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嗎?不知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嗎,我不相信她心血來潮給介紹的人能好到哪里去,我可不想一輩子讓人在背后說三道四指指點點地活著?!?p> 鑫垚媽媽嘆著氣出去了,邊走邊說:“哎呦……哎呦……隨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