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起做壞事

　　第二高中的高一年級是沒有晚自習(xí)的，高二年級有一節(jié)，高三有兩節(jié)。所以向晚下午六點就放學(xué)了，不過今天她沒有著急回家。

　　今天是表姐馮玥的生日，她準(zhǔn)備了一份生日禮物。晚自習(xí)是七點二十開始，這之間有一個多小時的休息時間，她已經(jīng)提前跟表姐約好了，一起出去吃飯為她慶祝一下。

　　向晚在校門口跟馮玥會合，為了節(jié)省時間，她們?nèi)チ藢W(xué)校對面唯一的一家西餐廳。其實這家西餐廳的東西不是很好吃，價格對于學(xué)生來說也比較貴，不過它勝在環(huán)境清幽，座椅全是面對面的靠背軟沙發(fā)，每個座位上還有一個門簾，只要放下門簾就是一個獨立的空間，很適合聊天談心，當(dāng)然，更適合談情說愛。

　　如果早知道會遇到表姐的前男友，向晚寧可去更遠(yuǎn)些的地方吃飯，也不會選擇這里?？上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前男友叫李鑫，之前軍訓(xùn)表姐來看她時，一旁等著的男生就是他。向晚還記得表姐為了他哭的很傷心，可如今這個人已經(jīng)有了新的女朋友。

　　當(dāng)時她跟表姐剛剛坐下，李鑫就牽著另一個女生的手也進(jìn)了店里，四個人就這樣迎面撞見了，李鑫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身邊的女生卻帶著勝利者般的微笑，很是得意的看著表姐，甚至特意選了她們隔壁的座位。

　　向晚很生氣，直接伸手放下了她們座位上的簾子。

　　“姐，咱們要不要換一家……”

　　“不用，”表姐的臉色在餐廳昏暗的燈光下顯得異常的蒼白，“沒理由反倒要我躲著他們！”她最近瘦了很多，就算是笑的時候也給人一種哀傷的感覺，這樣的表姐讓向晚心里很不是滋味。

　　這一頓飯自然吃的味同嚼蠟，向晚幾次試圖緩解壓抑的氣氛，奈何這不是她的長項，再加上隔壁還經(jīng)常傳來那女孩子刻意抬高的說話聲，直到飯吃完，表姐也沒能真正高興起來。

　　“沒關(guān)系的，”最后反倒是表姐安慰向晚：“你不用替我擔(dān)心，我早就知道了。他有了新歡，所以才要跟我分手。晚晚，你說的對，他配不上我，我根本不必把他放在心上?！?p>　　要是她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眼中帶淚，倒是有些可信度?？墒侨握l生日這一天遇到這樣的事都會覺得難過吧，向晚想，希望表姐只是需要一點時間來讓傷口愈合。

　　把表姐送回學(xué)校，向晚背著書包在操場上走來走去，心里恨的咬牙切齒！就算是分手了，難道非要這樣刻意的羞辱對方嗎？搶了別人的男朋友也就算了，居然還要在人家面前耀武揚威！真是越想越生氣！

　　晚自習(xí)的預(yù)備鈴響起，學(xué)生們陸陸續(xù)續(xù)的回到教室，操場上漸漸空曠起來。向晚背著書包沿著操場漫無目的的走，腦子里一直在想吃飯時表姐蒼白的臉和眼里的淚花，那時候她真希望自己是韓夏或者是黃雯雯。如果是她們倆的話，一定可以讓表姐重新高興起來，她想，不像我……我真是沒用極了！要是那時候我表現(xiàn)的兇一點，把那兩個人罵走也好！或者干脆強硬一點直接把表姐帶走換一家店……可是向晚心里也再清楚不過，即使重來一次，以上這些假設(shè)她也全都做不到。這使她感到既無力又難過。背上的書包仿佛一下子有千斤重，壓的她漸漸站不穩(wěn)，于是只好蹲了下來。向晚抱住自己的膝蓋，慢慢的把頭埋了進(jìn)去。

　　鄭旭被體育老師打發(fā)去倉庫拿運動器材，倉庫在西北角，沿著操場拐個彎就是，他幾乎天天來所以熟的很?？墒墙裉焖张f拐過了彎，卻看到倉庫門口蹲著一個人，有點眼熟，鄭旭想，緊接著他就想起了那天打籃球的事：濕透了貼在身上的白襯衫，以及那件洗的挺香的校服上衣。

　　“你在干嘛？”既然是個熟人，鄭旭就隨口問了問。沒想到這一問卻惹上了個大麻煩。

　　向晚似乎被他嚇了一跳，傻乎乎的抬起頭，臉上掛著幾道明晃晃的淚痕。這姑娘沉默了一會兒，最后憋紅了一張臉，可憐兮兮的說：“我，我腿麻了……站不起來！”然后一下子坐倒在地上，話音兒里還帶著一點哭腔。

　　得嘞，讓你嘴賤！鄭旭在心里唾棄自己，身體卻自覺的走過去，蹲了下來。要是換成跟他一塊兒訓(xùn)練的那些糙漢子腿麻了，他大概一腳就踹過去了，一腳踹不好，那就再踹幾腳……可是現(xiàn)在肯定不能這么干。無從下手，他有點愁，只好假裝若無其事的繼續(xù)蹲在那兒。

　　萬幸向晚在地上坐了一會兒之后，腿自己也就好了，鄭旭還是好心的搭了把手，把她扶了起來。

　　“有人欺負(fù)你？”肯定不是因為腿麻了所以才哭，哭的這么傷心，鄭旭想，不會是讓高年級的給欺負(fù)了吧。

　　“不是……沒人欺負(fù)我?！毕蛲碛X得很丟人，一張臉扭成了麻花。

　　“你不用害怕，就算對方是高年級的也沒事兒，看在咱們一個班的份兒上，我替你報仇！”

　　“真的沒人欺負(fù)我，”向晚沒想到他還是個面冷心熱的人，“不過還是謝謝你?！豹q豫了一下，其實她現(xiàn)在真的很想找人傾訴一下今天的事，“我其實，是遇到了一件很氣憤的事?！?p>　　“今天我……一個好朋友過生日，我們一起吃飯的時候遇到了她的前男友，他們分手才沒多久呢，他就已經(jīng)有新女朋友了，而且他的新女朋友還很囂張！特意坐在我們隔壁！我朋友很難過，我卻一點也幫不了她……”

　　鄭旭倒是挺耐心的聽完了，不過他的反應(yīng)是：“你說的是你朋友還是你自己呀？”

　　“當(dāng)然是我朋友！我說的不是我！不是！我哪有男朋友??！”向晚語無倫次的解釋，把鄭旭都逗笑了。

　　“行行，我知道了，不是你不是你！”

　　“……真的不是我！”

　　“既然不是你，你哭什么呀？”

　　“……我覺得自己很沒用，什么忙也幫不上。”

　　“所以你就把自己氣哭了？”

　　向晚：“……”不要再說了，我想找個地洞鉆。

　　“你別告訴別人行不行啊，太丟人了！”

　　鄭旭爽快的點頭：“行！”想了想沒憋住樂：“我怕我說了也沒人信！”

　　向晚：??????

　　負(fù)責(zé)拿運動器材的鄭旭一去不復(fù)返，體育老師很不高興，跟他要好的幾個體育生趕緊找了個借口到倉庫來找他。這一找不要緊，居然讓他們發(fā)現(xiàn)這小子原來是在泡妞！好哇，怪不得沒回去呢！嘿嘿嘿！

　　看到這幾個死黨不懷好意的小樣兒，鄭旭的第一反應(yīng)是：“快跑！”

　　向晚：“？！”然后就被拉著一起跑了。

　　一路跑到了校門口，鄭旭臉不紅氣不喘：“快點回家吧你！”想了想又問她：“那男的叫什么名兒?。俊?p>　　向晚這個運動白癡正在努力把氣喘勻，腦子遲鈍了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哦，他叫李鑫。怎么？”

　　“沒什么，就是隨便問問?！编嵭駬]了揮手，轉(zhuǎn)身走了。

　　那之后又過了兩天，放學(xué)的時候向晚被鄭旭叫住，慢條斯理的問她：“喂，你想不想出出氣呀！”

　　于是，向晚在鄭旭的掩護(hù)下，偷偷的潛進(jìn)學(xué)校的自行車棚子里，扎爆了李鑫的自行車車胎……

　　直到已經(jīng)逃離了“犯罪現(xiàn)場”很遠(yuǎn)，向晚的心還是砰砰的跳的厲害。

　　“你，你能確定那是李鑫的車嗎？你都沒有見過他呀！”向晚后知后覺的想到。

　　“就算不是他的，現(xiàn)在也晚了吧！”鄭旭有意逗逗她，見她果然一臉要崩潰的表情，覺得很好笑，“我又不傻，早就打聽過了。跟他重名的倒是不少，不過在高三，有女朋友又劈腿的就他這么一個！除非你的情報不準(zhǔn)！”

　　“準(zhǔn)的！絕對沒錯！”

　　“那就是他了！你沒扎錯！”

　　“……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吧！”第一次做壞事的向晚有點害怕。

　　“除非我去舉報你！要不然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放心吧！”

　　“嘻嘻”害怕的感覺漸漸過去，向晚這才開始興奮起來，雖然扎輪胎的行為本身很幼稚，但是不可否認(rèn)，這真的很管用！現(xiàn)在向晚的心里舒服多了。

　　“謝謝你呀！”向晚很認(rèn)真的道謝，“真的很謝謝你！”向晚的字典里全都是忍讓和寬容，從來沒有一個人會這樣費心，只為了讓她出一口氣，這感覺真好啊！

　　“那你打算怎么謝我??？”

　　“嗯，我不知道，你想讓我怎么謝你？”

　　鄭旭摸了摸鼻子，“要不這樣吧，你看我平時老得訓(xùn)練，上課有點跟不上，你幫我抄課堂筆記吧，行嗎？”

　　“當(dāng)然可以！”向晚連忙點頭，這也不是什么難事，她的筆記向來記得很全，幫他再抄一遍就行了，全當(dāng)是復(fù)習(xí)了。不過：“你上課真的有好好聽講嗎，怎么感覺你總是在睡覺……”

　　“……喂，這種話不要說出來比較好吧……”

　　“噗！那你到底為什么老是上課睡覺??？”

　　“因為真的很累啊，我們每天早上五點就要起來跑步了，你們午休的時候，我們還是要跑步或者訓(xùn)練，放學(xué)之后也要跑步、訓(xùn)練。每天的運動量太大了，自然就睡不夠……”

　　“真的嗎？沒想到原來你們這么累！”向晚和大多數(shù)人一樣，從來只看到了體育生們在運動會上如何風(fēng)光無限，卻往往忽略了他們平時訓(xùn)練的辛苦。

　　“所以，你可要好好的認(rèn)真幫我記筆記！知道嗎？”鄭旭說：“不然我就去老師那兒告發(fā)你！”

　　“我才不怕呢，你可是我的同謀、共犯！”向晚一點兒也不怕他，“不過我會認(rèn)真記筆記的，你就放心吧！還有，雖然你可能會很累，可是我覺得你還是應(yīng)該盡量好好聽課，真的！”

　　“嗯，我知道了。我盡量吧……”鄭旭摸摸鼻子，“那個，國慶假期你有什么計劃嗎？”

　　“嗯？也沒有什么，我一般都是在家里看看書。怎么？”

　　“啊，十月二號是我生日，我跟幾個朋友打算出去慶祝一下，反正放假也沒什么事，你要來嗎？”

　　“你們打算去哪里呢？”

　　“也就是一起吃飯，可能會去唱歌吧，”想到那幾個糙漢嗷嗷叫的樣子，鄭旭突然就有點后悔不該一時沖動，很多學(xué)習(xí)好的人都對體育生有偏見，覺得他們是差生，全都四肢發(fā)達(dá)頭腦簡單，“我的朋友都是體育生，要是你那天沒時間……”

　　向晚卻沒讓他把話說完：“事先聲明，我的體育成績很差的，你朋友們不會瞧不起我吧？”

　　鄭旭一愣，眼底露出一絲笑意：“那就要看你準(zhǔn)備送我什么生日禮物了，讓我滿意的話，我可以替你保密，不讓他們知道！”

　　向晚：嗚嗚嗚嗚，我可憐的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