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田頭,姬然看著田間的農奴們在一片收割過麥子的田地里掄著用石片和木棍做成的石鋤在刨地。這個時代,人們還沒有掌握一年兩季的種植技術。本來收割完麥子以后,這田地是要留置到第二年開春再開墾種植下一年的農作物。
但二世為人,且前世就是中原人士的姬然當然知道這片土地是完全可以做到一年兩熟的,于是他經過對不幽小翁的一通蠱惑,便開始了一年兩季種植的第一次嘗試,準備在收完麥子的地里再種上一季秫秫。
看著農奴們手里的石鋤,姬然不由地再次感嘆這個時代生產方式的落后。
就在姬然感慨不已的時候,這時有家奴來報,有莘國國主姒孌帶著一位中年男子已經進了姬家莊,不幽先生已迎了過去。
姒孌又來了?又來蹭吃蹭喝來了?姬然心中升起一絲小小的不滿。嗨,又得親自下廚操勞了。不過現(xiàn)在還好,幸而培養(yǎng)了黍娘,總算可以有一個可以打下手的人。
既然國主來訪,縱使心中不滿,姬然還是趕緊前往迎接。
還未走出多遠,姬然就遠遠地看到了姒孌陪著一位中年男子已經走進了莊主府,數(shù)十位兵甲護衛(wèi)則在門外守護起來。而不幽小翁則殷勤地陪伴在姒孌國主和那中年男子左右。
待姬然走進莊主府的時候,姒孌幾人已經坐定。作為有莘國一國之主,姒孌自然是穩(wěn)坐正中,而坐在他旁邊的則是一位陌生的中年男子。不幽先生自是在二人對面坐著相陪。
這位看著咋有點面生呢?好像上一次姒孌來蹭吃喝的時候,沒有帶上這一位啊。姬然一邊心中暗自琢磨,一邊趕緊上前向姒孌躬身相拜。
見是姬家小公子進來,本來正在和不幽先生寒暄客套的姒孌一下子變得親熱起來。
姒孌站起身來,親熱地拉住姬然的手,滿面春風地說道:“哈哈,然兒小公子回來了。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p> 說話間,姒孌便側身面向他身旁的那位中年男子,繼續(xù)說道:“這位就是我給你提起過的有燭先生之孫,姬然小子。別看然兒年紀輕輕,那可是精于烹飪之術,大司馬今天來到姬家莊,那可是有口福了哦,哈哈?!?p> 那中年男子并未因姒孌的一通夸贊而對姬然表現(xiàn)出過多的熱情,只是穩(wěn)穩(wěn)地坐在蒲團上輕輕地對姬然點了點頭,只是他抬起的雙眼里卻透出一絲好奇。
姒孌又側身對姬然介紹起那中年男子:“這一位是我大夏國的當朝大司馬子相土,這可是我夏后相的左膀右臂,得力干將啊。”
這夏朝的正宗王室來人了?聽聞是當今夏國大司馬,姬然趕緊上前相拜。
要說這子相土是何人?那還得先從他的祖父說起。子相土的祖父姓子名契,后世稱之為閼伯。當年契因輔佐大禹治水有功,而被封于商。只是這商部落乃為子姓,不是姒姓本家,因而雖有封地,卻不足以成為方國。其封地商卻是在斟灌國境內。
商部落到相土這一代,算是進一步壯大了。其首領相土因能征善戰(zhàn)深得夏后相賞賜,被夏后相拜官為大司馬。當然,重用相土,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現(xiàn)在的夏后相被后羿給趕了出來,現(xiàn)在就居住在相土的封地商。所以說,現(xiàn)在的商,其實也是當今夏國的國都所在地。
夏后相現(xiàn)如今如此重用相土,但他若是知道了,他的大夏王朝卻正是被這相土的十一世子孫湯給滅掉的,不知會作何感想。
姬然一邊躬身相拜,一邊說道:“大司馬光臨寒舍,實在是令我姬家莊蓬蓽生輝。現(xiàn)在正當午時,小子這就去廚房準備一二,定為大司馬備上一頓美餐。”
聽聞姬然這就要溜去廚房做飯,本來還矜持地端坐在蒲團上的相土,卻趕忙站了起來,說道:“小公子莫走,我還有事請教?!?p> 這個家伙不是來蹭飯的?難道遠道來我姬家莊是為了別的事情?
于是姬然趕緊又拱手施禮道:“請教實不敢當,大司馬有什么問題,盡管詢問,小子自然是知無不言。”
已經站起身來的相土沒有再坐下,而是背著手,在房內踱起了步子。過了一會才道:“數(shù)月前,我奉夏后之命,前往陶邑公干,在陶邑,聽說了一件事情,說是有位少年帶著被馴化的野馬到過陶邑的集市。聽聞此事,我便四處打聽那位能馴化野馬的少年,可惜無果。這次來有莘國,本是為我夏國征集兵甲,以備征伐黃夷。卻不想,竟從姒孌國主這兒聽聞了小公子的事情,這才知道原來那馴化野馬的少年卻正是姬小公子,故而今日特來拜會。”
原來如此。敢情這位大司馬不是為了蹭飯,卻是為了馴化野馬的事情。嗯,能在這個時代想到馴化野馬以代人力,僅從這一點來看,還算是一位有志之士。
姬然笑了起來,說道:“大司馬原來是為了此事而來啊。實不相瞞,我前幾日,正好又馴化了一群野馬,有二十六匹之多。”
相土聽聞,大驚,趕緊說道:“小公子可否現(xiàn)在就帶我去看看?”
姬然點了點頭,說道:“當然可以。請大司馬隨我來?!?p> 說話間,姬然便引著相土向門外走去。
而此時姒孌國主卻并未動,他對向門外走去的姬然和相土二人擺了擺手道:“馴馬之事,我也不懂,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我還是在此喝口水,等著二位吧?!?p> 不幽先生聽到國主如是說,于是趕緊躬身向相土施禮道:“既如此,那就讓然兒陪著大司馬去馬場吧。老漢留下來在此侍奉國主?!?p> 相土與不幽先生客套了一句,便在姬然的陪同下向牧場走去。
在前往馬場的途中,姬然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大司馬想要這馴化之馬所為何用?”
相土嘆聲氣說道:“現(xiàn)如今,我大夏國國力凋敝,被那東夷的有窮賊人后羿奪了天下大權,把我夏后驅出國都,委身于我商部落忍辱負重。我相土身為大夏國大司馬,自當為主分憂,欲勵精圖治,驅逐后羿,還我大夏盛世王朝。只是,當今后羿兵力強盛,且東夷人能征善戰(zhàn),令我大夏兵甲屢屢戰(zhàn)敗?!?p> 相土說道此,又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我思慮再三,要戰(zhàn)敗有窮,必要有一只強大的軍隊。想當年,我大夏先祖黃帝便曾馴虎豹熊羆為其作戰(zhàn),然虎豹熊羆乃為猛獸,且數(shù)量稀少,不足以大量馴化用于作戰(zhàn)。然而野馬不同,一來馬以草為食,便于飼養(yǎng),二來馬奔跑速度極快,便于戰(zhàn)場沖殺?!?p> 原來這相土想要馴化野馬,竟是為了打仗啊。這倒和姬然馴化野馬的初衷大相徑庭。姬然之所以要馴化野馬,主要是為了農耕和運輸而已。
唉,打仗可是要死人的啊。我這是不是作孽了啊?姬然心中暗嘆。只是他也知道,在古代的戰(zhàn)爭史中,馬的確是戰(zhàn)爭的利器,而騎兵基本上是冷兵器時代左右戰(zhàn)爭勝負的一個關鍵所在。
當然,姬然不知道的是,即使他不馴化野馬,他身邊的這位叫著相土的家伙也會在十多年后把野馬給馴化了,并制造出馬車,以用于戰(zhàn)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