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你耕田來你織布，你挑水來你澆園
就這么唱唱、鬧鬧、說說、笑笑，離目的地越來越近了，倆人都有些累了。
“我覺得我前三十年所有會的歌曲，包括幼兒園學的，包括只會一句的，都在今天唱完了?！?p> “有沒有覺得很盡興??？其實現(xiàn)在再接歌，你依然能唱出好多之前沒有唱過的?！?p> “哈哈，可是，我腦子里依然是你在門口扮演一休的樣子，哈哈哈，太搞笑了?！毕闹吝呎f又開始笑?！斑@樣不行，我找個相聲吧，咱倆聽一聽，讓腦子也休息一下，你好好開車?！?p> 距離洛陽還有最后300公里的時候，他們在服務區(qū)吃了點東西，休息了一會兒就繼續(xù)趕路了，慕秀林舍不得讓夏至累著，所以還是他開車。
“怎么大風越吹，我的心越蕩……”
“大美，是不是離家越近，心情越舒服?。俊?p> “那當然”夏至俏皮的說。
“唉，我就很少有這種感覺，之前上初中開始寄宿，雖然在學校很多時候會挨餓甚至受凍，但我也覺得比周末回家要好，每次趕路回家，離家越近，我的心情越忐忑，這么多年，我都養(yǎng)成習慣了，只要我在家，連上個廁所都會跟我媽匯報一下，不然，她找不到我的話，會在看到我之后一直念一直念?！?p> “會因為這種小事情打罵起來么？”
“小時候挨打挨罵的時候，似乎都是這種小事，倒是很少因為成績之類的事情挨打，都是這些在家里不聽話、不匯報這樣的理由?！?p> “哦……”夏至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往下接話茬，但是在先生這么落寞的時候不接，又顯的不夠意思?！澳愫髞碛袥]有跟我婆婆溝通過，為什么那時候她總是打罵你們？”
“前兩年我回家過年，趁她高興時問了一句，她說那時候家里條件不好、我爸又喜歡喝酒打牌經(jīng)常也不著家，所以她心情一直不好，只能拿我們撒氣?！?p> 聽到這里，夏至確實不知道該如何往下接話茬了，她想起來自己上小學時，同班有對雙胞胎姐妹，經(jīng)常聽到她倆來學校說起自己父母昨晚又打架了，但是動輒打罵孩子的父母，她從未見過。
她把左手放在了先生后脖頸的位置，放上沒一會兒，就看見先生眼淚奪眶而出，她想，也許把這份經(jīng)歷說出來對先生來說就是一個宣泄吧，如果后半輩子能有一種幸福的生活狀態(tài)，那么他應該能夠走出原生家庭的陰影，這樣的話他就有機會能與記憶中那個少年和解了吧。
夏至心里是有觸動的，“咱倆回去好好過日子，如果以后咱們有孩子，我們認真養(yǎng)她認真對待她?！?p> “嗯”。慕秀林聽到媳婦這么說，心里很溫暖，他用手抹掉眼淚，使勁的點點頭
“不過，對不起秀林，我現(xiàn)在還沒做好當媽媽的準備，我覺得咱倆得計劃一下事業(yè)，等咱們有能力把房子換一下，換個有電梯的、綠化和教育配套好一些的小區(qū)，咱再要孩子吧?！毕闹辽略捳f到這份上，就得馬上生個娃出來了，所以趕緊立規(guī)矩。
“昨天婚宴上我媽還跟我說接下來就要抓緊生個娃了，我回答她的是，我們這兩年沒計劃生孩子，等過兩年，咱倆把買房子、裝修這些虧空填補上了，能喘口氣了再生孩子，不能讓孩子跟著咱們受苦?！?p> “嗯，對，我也是這么想的。我婆婆咋說？”
“我這么一說，大姨二姨她們都開始說我，說這個想法不對，錢要慢慢賺，娃要趁早生之類的。”
“大姨二姨她們都不足畏懼，畢竟咱們也不怎么見面，平時也不打個電話，但是我婆婆這個輻射強度有些大，一周至少要打一次電話，如果她態(tài)度強硬，我的日子就不會好過。”
“是啊，我也想說服她，可是她說村東頭老張家窮的叮當響了，人家三年添了倆孫子，這會兒倆孫子都滿地跑了，再窮也沒耽誤他們長大?！?p> “呵呵”。夏至有些生氣，她理解婆婆催生的心情，也理解她一輩子待在這個村子里，所有世界觀的行成都是以村子左鄰右舍為參照物的；她生氣的是自己先生居然一股腦兒把婆婆這么刺耳的原話說給了她聽，這樣不懂周旋、又因少年陰影而懦弱，以后婆媳矛盾想依靠先生去從中調和，估計他只會越幫越麻煩吧。
“大美，你別生氣，我已經(jīng)表明立場了，我們現(xiàn)在沒計劃要孩子，讓她不要催你?！?p> “唉，結婚前，我也跟我媽溝通了，說讓她不要在我剛結完婚就催我生孩子，我媽還向我保證了說絕不催生，也不知道她說話會不會算數(shù)?！?p> “反正不論他們催不催，咱們回去之后先調理身體，等你覺得各方面條件都允許了，咱再生孩子?！?p> “嗯，秀林，咱倆各自管好各自的媽，我媽打電話肯定是給我打的，如果她催生，我自行消化；可是我婆婆似乎訂婚后都是打給我的，之前每次打給我都是催問有沒有訂下結婚的日期，我估計最近如果打電話就該催咱倆領證了，等證領了，一定就論到催生了。”
聽到媳婦言語中的為難，慕秀林趕緊表態(tài)：“如果咱倆在一起，盡量就我接我媽的電話，因為她一般會周末打；如果不湊巧打電話時咱倆不在一起，她如果說起催生相關內容，你就答應就行，她實在是催問的急了，你就說我不想生，這樣她就不會為難你了，你看行不？”
“嘿嘿，秀林，我發(fā)現(xiàn)一遇到我婆婆的問題，你的思維就會短路，像個小孩似得。算了，咱也不在這兒說如果了，等真遇到婆婆催生這狀況了，我再見招拆招吧?！?p> 夏至是從內心感受得到，一遇到跟婆婆有關的問題，先生總是顯的有些幼稚、有些可笑、有些無能為力。因為她知道原因，所以也不想此時此刻就拔苗助長，先順其自然看看再說吧。
“大美，你別嫌棄我，我知道自己在你和我媽之間沒起到積極的作用，以后我盡量用成人的思維去處理這些家長里短，盡量讓你少受些委屈?！?p> “你沒起到積極作用倒是真的，不過，目前我和我婆婆之間的問題還都在我能夠消化的范圍之內，基本上她的做法我站在她的角度想一下，差不多能理解，我只是理解但并不茍同而已，目前為止，我還能自行處理。如果將來真有那么一天，我們倆之間有不可調和的婆媳矛盾，我只希望你能在順從我婆婆的同時，也考慮一下我的立場和難處，然后能給我均等的理解和保護，我就很滿足了?！?p> 聽到媳婦突然間這么認真的談論她和母親之間的問題，慕秀林還是有些說不出的感覺，他覺得夏至分析的很對，也看到在現(xiàn)階段的婆媳關系之中，夏至大部分是在隱忍，而夏至的隱忍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自己在母親面前的無能而造成的必然事件；但夏至并沒有因此而怪他，而是理解他因為少年往事而無法正常面對和處理母子關系這個事實。所以，他有些愧疚、有些無力、也有對夏至做法的感動。
“大美，你做的努力我都看得到，我也會盡我所能去保護你愛護你的，不僅僅是在外面，還有在我的家里?！?p> “嘿嘿，先不拿這些事情難為你了，你好好開車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毕闹镣蝗徊幌朐僭谶@樣的氣氛中談論下去了，她清楚，該發(fā)生的總會發(fā)生，只要先生能理解她，即便他暫時不能處理好自己和婆婆之間的問題，只要他有心，總會一步一步權衡的更好一些的。
“老公你聽，是喜鵲還是烏鴉？”
“肯定是喜鵲”慕秀林看夏至不再繼續(xù)婆媳的話題，自己也放松了些，索性唱起了黃梅調“樹上的鳥兒成雙對，綠水青山展笑顏?！?p> “你耕田來你織布，你挑水來你澆園?！毕闹脸赀@一句，笑的前仰后合的。
“怎么還有這操作？聽著就累得慌，這是誰家媳婦，這么狠心啊，不行不行，我一定要找丈母娘退貨去?！?p> “狗子，你變啦！”
“不得了啊大美，你這段子一套一套的，在下服了。”
“好吧好吧，算你識相，認輸挺快，不然馬上把你打入冷宮。”夏至一臉狡詐的笑著看著前方。
“我耕田來，我織布，我挑水來，我澆園。”慕秀林手握著方向盤，感覺開著開著車就會越走越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