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太陽斂去毒辣的強光,空氣燥熱難散。
城外田莊那邊派了兩個人來接顧梵生過去,夏灼執(zhí)意要送他到城門口,王普讓郝權跟著,但郝權出府辦事,旁人跟著王普不放心,只能自己跟去。
一路上,夏灼多是與來接顧梵生的那兩人聊天。那兩人說,城郊趙家有百畝良田,有三十四家農戶來耕作,不至于讓顧梵生去種地。但是顧梵生過去具體做什么,要去等大管家吩咐。
遠遠的能看到城墻,顧梵生打斷夏灼不斷的提問,淺笑著道,“好了別問了,我什么都能應付,倒是你,要照顧好你自己,好好上課,訓練不要落下,已經有時間沒好好訓練了?!?p> 夏灼點頭。
“回去吧,已經到城門口了,我們要抓緊時間趕路,天黑前要到地方?!鳖欒笊f著,視線看向她身后的王普,“王先生,夏灼若是今后哪里說錯話,您多擔待!”
說完,顧梵生又看向夏灼,勉強一笑,而后策馬朝城外跑去,另外兩人同夏灼和王普道別,也策馬跟了上去。
三人的背影徹底消失于視線,夏灼才掉頭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夏灼注意到路上不時有人同王普打招呼,有的還從自己店里跑出來同他說話。剛才來的時候也有人同王普打招呼,但她一門心思問那兩人事情,沒在意同王普打招呼的是什么人,現(xiàn)在朝這條街上前前后后掃兩眼,幾乎全是字畫行,或者是典當行。
“王大軍師,王大軍師!”夏灼正慢悠悠的打量路邊的鋪子,忽地一家字畫行的老板跑了出來,扯住王普的馬頭繩,“您這是來淘寶貝的?我這剛來了兩幅溫延溫大人早年的一幅《早春雛鳥圖》,您有空來品品?”
王普似是沒想到柳令會這么大膽,敢攔他,“松開!”
柳令也不是什么毛頭小子,敢攔王普,一是因為他看著王普身旁沒什么大人物,夏灼的衣著看著甚是普通,二是因為為了求取王普的筆墨,他是下了血本了。
王普在帝都時,就花錢托人找過王普求筆墨,王普回了姑蘇他更是肯花錢了,也見著王普了,可是王普的字卻半個沒看到。
這好不容易碰到王普,他昨天也剛收了現(xiàn)任御史大夫溫延的畫有個由頭,千載難逢的求取王普筆墨的好機會,他自然不想放過。
柳令這一看王普臉色不對,立即松了手,臉皺成一團,雙手做戢,道,“大軍師,我這沒別的意思,一直就想求取一幅您的筆墨,恕我魯莽,給您賠罪了,賠罪了····”
夏灼聽到身后有動靜便勒停了馬,聽那老板說想求取幅筆墨,一時來了精神,送別顧梵生的失落一掃而光,“他一幅筆墨能給什么價錢?”這老板開字畫行的,要王普的筆墨那肯定要給錢。
被夏灼一問,柳令也來了精神,“王大軍師字畫的潤筆費少則百兩,多則上千。哎,不知這位小兄弟是·····”
夏灼頭發(fā)及肩,只能穿男裝,布料也是普通,所以柳令剛才才會沒拿她當回事。
“駕!”見這兩人要聊上,王普夾馬肚讓馬走起來,他一走,自然要碰到夏灼的馬,夏灼不走也要走了。
“大軍師慢走,有時間來喝茶!”柳令在后面招呼道。
夏灼回頭看了眼,又去看王普,笑瞇瞇的,像是已經看到了錢。機遇果然可遇不可求,眼前就有這么個聚寶盆。
“少打我主意!”王普是何等精明,自然知道夏灼的小九九。
她只對著他笑,也不說什么。她有的是法子讓他寫字。
事情果然不出夏灼所料。趙階第二天找夏灼,便是要給夏灼找教書先生。經過一番溝通,輕而易舉讓王普承擔了先教自己認字的“重任”,并且把上課的教室定在了王普的書房。
讓他教寫字,他還能不動筆?進了他的書房,還怕找不到他的筆墨?
剛開始上課時,夏灼規(guī)規(guī)矩矩,認認真真,同時也把王普在紙張上寫的,讓她照著練的字,課后她都給一個個的細致收了起來。
王普字確實寫得好,對夏灼也逼得緊,字寫出來還不行,下筆的力道也都要有講究,也是練得夏灼苦不堪言,但是為了要他多寫點字,她認了。不過一旦王普出門,書房上上下下便隨便翻看。
王普看的書真是多,書架上的書至少有千冊,說來慚愧,這些書,有的書名她都認不全??赐陼埽秩タ此淖腊?。
桌案上攤著四五本書,她本就隨便掃一眼,沒想到卻被抓住了視線,因為這些書頁上不僅有字,還有字符,準確的說時八卦類的字符,隨手拿起一本看書頁上寫的《易經》。
而在幾本書的旁邊,還有一張紙,畫著七星移位的示意圖,直至變?yōu)橐粭l長線。挨著星象圖畫的,還有一個奇怪的東西,形狀似三個大小不一樣的圓盤折疊而成,圓盤上畫著奇怪的紋路和動物。
“什么天鏡?”圓盤圖畫旁有三個小字,似是這個東西的名字,但第一個字她不認識。
王普看著年紀也不小,學問也高,柳令還叫他大軍師,但是卻沒官職,這說不通。難道是因為他喜歡鉆研奇門異數(shù),比如《易經》之類的,無心仕途?印象里會隱居山林的,大多數(shù)都喜好什么黃老之術。如果這么說,王普在易經這方面造詣不低?
夏灼想起當時在永豐,顧梵生帶著她去找一個算卦的,那時候就想找個這種人解釋他們穿越過來時的異常天象。但當時沒找到那人,后面又發(fā)生太多事,他們就把這事耽擱下了。
王普畫的這幅星際圖,似乎預示著他知道些什么。
夏灼想的認真,沒注意王普已經進了室內。
看到他,夏灼也是一激靈,條件反射將手中的書藏到身后,對著他僵硬的笑,尷尬的把書輕輕發(fā)到他書案上,“沒想到你對《易經》有研究?!?p> “字都練好了?”王普說著朝夏灼的書桌走去,夏灼搶先過去一把抓起書案上練字的紙張,不給他看。
“還沒呢,今天時候不早了,我回去慢慢練?!闭f著,她像模像樣的把手里抓做一團的紙張捋了捋。
“寫好派人送來,如果寫的還不如今天,我就給你重新找個先生?!蓖跗諞]有為難夏灼,而是去自己桌案前,收起了那幅星際圖。
夏灼知道他不愿意教自己,甚至有點討厭自己,近幾天這話沒少說,她根本不以為意,視線只盯著他拿起的星際圖,道,“大約一個月前的七星平行,你知道什么原因?”
王普一頓,抬頭看了她一眼,“不知道?!?p> “但你畫出了七星變?yōu)槠叫袪顟B(tài)的移動過程。”那幅畫上顯示的很仔細。
“你問這個做什么?”
“好奇!”
兩人一陣靜默后,王普先開了口,“明日暄少爺回過來,你不用過來,在房內好好練字就行?!?p> 見他不會多說,夏灼拿好東西邊離開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