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趙子暄在自己的屋子里醒了過來。
“暄兒你可醒了···暄兒!”見趙子暄睜開眼,趙子暄的母親劉氏便哭哭啼啼的湊過來道,“究竟是誰的打你?你爹那個老糊涂竟然讓趙階府里的人這般欺負(fù)你!”劉氏又是一陣哭天喊地。
趙子暄迷迷糊糊緩過神,回想起一切,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腹部撕裂般陣痛,臉上的傷口也疼的讓他皺眉。他甩開劉氏扶他的手,吩咐站在后面的趙業(yè)吉道,“去拿鏡子來!”這一開口,嘴里的傷又疼的他捂住嘴。
劉氏是帶著趙子暄的一眾妻妾一起來的,一群人烏鴉鴉的圍過來,看趙子暄這又疼的皺眉頭,不論真情假意全都抹起了眼淚來。
“我是殘了還是要死了,都哭哭啼啼的招喪氣!”趙子暄被夏灼打掉了里側(cè)的兩個后牙,為了不牽扯傷口,他說話只能靠另外半邊發(fā)聲,怒火卻分外不減,嚇得劉氏一眾打了個冷戰(zhàn),“都給我滾!”
劉氏本要再說些什么,見趙子暄揮手讓他們給后面拿銅鏡的丫鬟讓路,面色不善,生怕再招趙子暄發(fā)火,領(lǐng)著一眾妻妾出了門。
趙子暄奪過趙業(yè)吉遞來的銅鏡,只見左臉青紫紅腫有半個拳頭高,輕碰一下,面頰骨似是要裂開了一般。打落了兩個牙齒的地方也腫著,嘴都有些歪斜。
這鏡子里的人,趙子暄幾乎不敢認(rèn)。他不相信鏡子里這個鬼樣子的人,是他自己!怒火直沖腦門,他一把將銅獎砸在了地上,銅鏡砰砰的磕著地面穿過內(nèi)室的簾子,滾落到門口。
“少爺您息怒!”趙業(yè)吉跪在地上磕頭道,“您可別氣壞了身子?!?p> 房門正好打開,林如珍端著藥走了進(jìn)來。
趙子暄看到林如珍,掀開身上的薄被就要下床,腹部疼的讓他眼前發(fā)黑,待疼痛緩解,他彎著腰走到林如珍跟前。
“暄少爺,您的藥!”林如珍恭恭敬敬的跪下,將藥舉過頭頂。
趙子暄冷眼盯著她,而后對跪在床側(cè)的趙業(yè)吉平靜道,“去把我的馬鞭拿來!”
趙子暄喜愛騎馬打獵,特意讓人制了一把金色手柄的馬鞍放在客廳內(nèi)。
“是!”趙業(yè)吉連滾帶爬的跑去將他的馬鞭拿來。
拿過馬鞭,趙子暄一把將林如珍舉著的藥連著托盤一并掀翻在地,“你個賤東西!敢喊人來害我!”趙子暄邊說邊舉起鞭子,一下下狠狠抽在林如珍身上。
由于腹部的傷被牽引,疼痛難耐,趙子暄打了三四下后就停了下來,彎著腰緩解疼痛,“你來打!”他說著,直起身,將鞭子交給旁側(cè)的趙業(yè)吉。
“少爺您歇著,這口氣小的替你出氣!”趙業(yè)吉接過鞭子,卷子袖子,開始用馬鞭猛抽林如珍。
趙子暄挨著床沿坐在地上,看著鞭子落在林如珍臉上、肩上、背上,看她疼的咬緊牙關(guān),臉上露出陰沉的笑,“再用力點!一鞭子見血,如果你抽不出來血道子,我找人帶著你一塊兒抽!”
趙業(yè)吉回頭見趙子暄臉上的笑意,嚇得打個冷戰(zhàn),僵硬道,“是,小的拼了命的抽!”鞭子隨著話音落下,皮開肉綻,林如珍忍不住發(fā)出哼哼聲。
“我知道你為什么跟我回來,不就是惦記著你爹和你弟嗎?”趙子暄看著林如珍強忍的樣子,心中一陣暢快。
他的話果然擊中了林如珍的軟肋,本來一直低著頭的林如珍,抬頭看向他。
林如珍的臉上有著一個半指長的血口,鮮血直流,染紅她的嘴角,順著脖頸再染紅衣衫,襯得她的皮膚慘白如骨。她眼睛里的堅韌,開始摻雜痛苦與軟弱。
“你們家的地是別想種了,屋子也別想再住,”如何對付貧農(nóng),他太得心應(yīng)手。他最愛看他們最后掙扎的時刻,就像他打獵時射中的瀕死的獵物,越掙扎,他越興奮。“姑蘇再也沒你們家的容身之地!對了,還有你姐姐,等她生了孩子就還是個下人,孩子不可能給她養(yǎng)。你當(dāng)真以為我看得上你們姐妹兩個!”
“暄少爺!”趙業(yè)吉的毒打都沒讓林如珍示弱,可趙子暄的話卻讓她身子都因恐懼而顫顫巍巍,“都是如珍一個人的錯!”
聽她求饒,趙子暄讓趙業(yè)吉停手,示意林如珍過來。林如珍顧不得身上鉆心的疼,緩緩爬到他跟前,像狗一般,求饒道,“如珍任殺任刮,只求暄少爺高抬貴手!”林如珍說著,強忍著的淚細(xì)細(xì)簌簌的往下滴,“求求您了!”
趙子暄看她這模樣,大笑了起來,笑得腹部再次疼痛起來,而后忽地死死揪住林如珍的頭發(fā),令她后仰,直視她的眼睛,“我要讓你生不如死!”說著,他手一用力,將林如珍推倒在地,“說,打我那個女人,什么來頭?”
他娘剛才的話已經(jīng)讓他猜到,打他的人現(xiàn)在還安然無恙。依他爹的性格,不把那女的殺了才怪,可偏偏是安然無恙!
林如珍還沒說話,趙鎮(zhèn)推門走了進(jìn)來。
趙鎮(zhèn)看到室內(nèi)的情況愣了一愣,而后吩咐趙業(yè)吉把林如珍拉出去。
“把她丟到地窖去,讓大夫給她治傷,千萬不能讓她死了!”趙子暄看地上連爬都爬不起來的林如珍道。
趙業(yè)吉答了一聲是,拖著林如珍離開。
“身上的傷如何?可疼的厲害?”趙鎮(zhèn)居高臨下看著趙子暄道。
“打我的是何人?竟然連爹你都不敢動!”
趙鎮(zhèn)嘆了口氣,避開趙子暄的目光,找了把椅子坐下,道,“你就別打聽了!趙階不知怎的知道你殺了孫德明,還找來了你的一沓罪狀放到我跟前,讓我選是息事寧人,還是讓他把東西交給新到任的知府李瑞!你以后可收斂些吧,這個李瑞不是個好惹的主兒,他的名聲在廣州一帶的傳開了的,軟硬不吃!”
趙子暄沉思著,不自覺碰了下臉,疼的他咧著嘴,含糊不清道,“爹,這你讓我怎么息事寧人?”
“成了,這次容不得你胡鬧,不準(zhǔn)再提此事!”趙鎮(zhèn)說著起身,邁著步子要離開之際,又轉(zhuǎn)身對趙子暄叮囑道,“林如珍好歹是如虹的妹妹,看在她有身孕的份上,你不要胡來!”
雖然趙鎮(zhèn)對趙子暄的生意不插手,但地窖里關(guān)的都是要送去妓院的女孩子,這點他還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