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灼從趙府出來,徑直朝李瑞的住處去。
趙階的話確實讓她氣憤,可是她也發(fā)現(xiàn)了一個破綻。她是靠趙家才能動趙子暄的,那趙子暄背靠的是誰?是恭王!
趙子暄出了這么大的事,恭王沒有出手相助嗎?就算不差趙子暄這一條狗,可是趙子暄這么多年一直受恭王信任,恭王不該無動于衷。
因著喬展有傷在身,一向子時前后才回家的李瑞早早回了住處。按照王普的交代,天亮后,李瑞便找大夫來將喬展身上的銀針全部拔出,之后喬展便一直陷入昏睡。
“李大人!”夏灼來到李瑞府邸,李瑞正在喬展床前憂心忡忡。
“夏灼,你身上有傷,有事讓人來傳話就好!”
夏灼走到他跟前,看了眼喬展,而后問道,“李大人,趙子暄被抓后,恭王有為趙子暄求過情嗎?”
“你怎么突然問起這個?”
“您先回答我。”夏灼盯著他道。
“沒有?!崩钊饠蒯斀罔F道,“趙子暄被抓后,我一直派人暗中觀察恭王,恭王好像沒有要救趙子暄的想法?!崩钊鹱匀灰仓缹O德明的死不會這么簡單,他想過孫德明之死與恭王有關(guān),可是趙業(yè)吉攬了罪責,他也無可奈何。
“您不覺得奇怪嗎?”夏灼道,“趙子暄一向深受恭王信任,他出事,恭王竟然會袖手旁觀?”
“我明白你對恭王的懷疑,可是趙業(yè)吉攬下罪責,無處可查?!崩钊馃o奈道。
“您提審過趙業(yè)吉嗎?”夏灼問。
李瑞微微搖頭,“趙業(yè)吉被抓后便由人嚴密看管,沒有方巡撫的命令,見他一面都難,更不要說審訊了。”
話音落下,床上的喬展似是做了噩夢,氣喘吁吁的驚醒過來。
“喬展!”李瑞先是湊到他面前喚到。
喬展側(cè)頭,看到李瑞身后的夏灼,一下松了口般,道,“小七傷的如何?”
夏灼看喬展臉上布滿冷汗,去床尾拿過臉盆里的濕毛巾,走到床頭彎腰替他擦臉上的汗,“他受了皮肉傷,我還沒去看他,不過應(yīng)該沒有大礙?!?p> “那人抓到了嗎?”喬展看著李瑞問道。
“沒有,”李瑞道,“那人手法狠毒,應(yīng)該是亡命之徒,小七昨晚去府衙辨認了當前通緝的重犯畫像,一無所獲。方巡撫對此事極為重視,派了官兵在案發(fā)附近走訪追查,相信很快就會有結(jié)果。”
“那人叫赤拘,不過這個名字應(yīng)該不是本名。”夏灼道,“你們別看我,我知道他的名字而已?!?p> “赤拘?”胡令海推開門進來屋子,重復念道,“我可以托江湖上的朋友查查,看看有沒有這號人?!?p> “也好,府衙這邊我也讓人去查,看看能不能查到。”李瑞道,“不過夏灼,你是怎么知道那人名字的?”
夏灼拿著手中的濕毛巾到臉盆那邊換洗,頓了頓道,“我認識一個朋友聽說過他,我也再去找他問問,有什么線索,我們明晚見面說?!狈畔旅恚淖凭鸵鲩T,可沒走兩步,肚子先叫了起來。
算起來,她已經(jīng)一天沒吃東西了,不餓才怪。
“我買了很多菜,現(xiàn)在就去做飯,夏灼你等著吃完飯再走?!焙詈Uf著先出門去,李瑞跟在他身后,說是去幫把手。
屋內(nèi)一時只剩下夏灼和喬展。
看喬展掙扎著要起身,夏灼連忙過去攔住他,“你身上有傷,別亂動。”他胸前直接被穿透,傷的不輕。
“扶我起來?!彼麍?zhí)意道。
夏灼看他那樣子,也只好妥協(xié),扶著他的背推著他做起來,而后將兩個枕頭放在他身后,讓他可以靠著。
“你身上的活蠱是怎么回事?”夏灼說著,在床畔坐下,問道。
“就是身體里被人放了只蠱蟲,就這么回事?!?p> “誰放的?”她追問,“為什么要害你?如果昨天不是王普在,你可能就死了?!?p> 看她緊張的樣子,他笑道,“也許我該死吧!你替我多謝王普?!毕淖普f的沒錯,如果不是王普昨晚在,他肯定已經(jīng)一命嗚呼。
他體內(nèi)的蠱蟲名為血鈴子,含有劇毒,為了活命,他母親自小喂他吃毒物,讓他與血鈴子共生。因為體內(nèi)含有劇毒,所以他的血也就是黑色的,如果他的血沾在皮膚破損處,足以要人命。昨晚他在射出暗器前,便割破手指涂了血上去。
要活下去,能與血鈴子共生還遠遠不夠,他還要忍耐蠱蟲夜間復活在他體內(nèi)游走的蝕骨之痛,防止血鈴子進入頭部,侵蝕大腦。為了減輕痛苦,也為了活命,他鉆研針灸之術(shù),后面做仵作,也是為了了解人體經(jīng)脈走向,通過針灸封住血脈,封存血鈴子,來減輕痛苦。
他的針灸術(shù)已經(jīng)出神入化,通過在銀針上涂抹藥物,甚至能讓血鈴子陷入沉眠。他已多年不曾受血鈴子蝕骨的疼,只是昨夜受傷,經(jīng)脈受損,導致沉眠中的血鈴子蘇醒。昨晚如果不是王普封存血鈴子通往他腦部的經(jīng)脈,他必死無疑。
“你自己去謝,沒一點誠意。”夏灼道。兩人靜默,夏灼再次開口,“沒有人該死,別說胡話?!?p> 喬展傷身一笑,換話題道,“你怎么知道的赤拘?”
“十三告訴我的。”夏灼道出實情,“十三還說,赤拘是賜福者。”
“十三見過赤拘?”
“憑我可打不過赤拘那個不死的怪物,你昏倒前看到了吧?你的暗器刺進他脖頸,那傷口隨即就愈合了?!毕淖普f著,目光緊盯著他,“你怎么知道赤拘是賜福者?”她愿意將一切告訴他,便是因為他知道祝福者,那肯定也知道誅天鏡。
普通人對誅天鏡了解都甚少,更不要提賜福者了。喬展絕不簡單!
“只要有錢,什么信息都能在信機閣買到。”喬展道,“你與十三相識?”
“我在信機閣買過幾本普通折本,花費不低?!毕淖茖λ脑挻嬉?,忽略他的問題,繼續(xù)問道,“你是出了多少錢才買來的賜福者的信息?再說,你一個小小的仵作,哪里來那么多錢?”
小七說過,折本也分等級,而有些高級折本能賣,有些則不能。先前她不是沒去信機閣買過誅天鏡的折本,人家直接說沒有。所以夏灼覺得,誅天鏡便是不能賣的高級折本,如果真的有錢就能買,有錢人多了去了,關(guān)于誅天鏡的信息,不會那么難弄到。
喬展看她一連拋出這么多問題,不禁笑了起來,沒想到牽動傷口,疼的皺眉,“夏灼,你是隱者對嗎?”
夏灼見他牽動傷口,起身湊到他跟前要看他的傷口,可聽他這么說,當即頓住,“你究竟是什么人?”
“一個想活命的人!”血鈴子在他體內(nèi)越久,釋放的毒性便越大,他需要服用的毒藥也越多??伤纳眢w總會有極限,封應(yīng)節(jié)之前替他診過脈,血鈴子不除,他最多再活三年。
三年太短了。他要面對的敵人太過強大,三年遠遠不夠!
“我能救你的命?”夏灼有些開玩笑道。
“是,你能!”喬展看著她,認真道,“只要找到誅天鏡,你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