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梁華的行為首先表達出真正意義上不滿的是盧娜,游騎兵在廢土上還算是勉強維持著一個邦聯(lián)的局面,有義務維護大家的安全,保證大家不被綁票,被梁華當面干這么一把,于情于理還是有點說不過去。
還好盧娜比灰風好溝通多了,眼下這個局面又沒有認識她的人,金力還跟其他人一起被綁在觀眾堆里,梁華拋出了自己的觀點。
“游騎兵一直密切關注著事態(tài)的發(fā)展,盡可能的保護多數(shù)邦聯(lián)成員的人身安全。追求最好的結果,在此過程中發(fā)揮了積極作用?!绷喝A一板一眼地教盧娜說道。
“把金力一起綁……請回去是關注著事態(tài)的發(fā)展,盡可能保護多數(shù)的意思是盡可能避免打起來了死人,所以沒有動手,追求最好的結果當然是把田地開墾出來了可以給大家提供糧食嘍,你說這作用積極不積極?”看到盧娜有點沒跟上梁華的說法,他又自己解釋了一遍。
“……行吧。”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盧娜瞇著雙眼說道,“反正邦聯(lián)現(xiàn)在也就是個擺設,這幫人都欠了五年以上的會費了,還有錢在這里賭博,給他們一點教訓也好。等等……能讓他們補上會費嗎?”
“會有那一天的盧娜,會有的,不但有會費,還有滯納金?!绷喝A語重心長地點頭回應。
其次是李莉莉。
“為什么要趕我回鉚釘鎮(zhèn)!我也立功了呀!要不是我你們這次就全都被那個大鐵鳥抓走啦!”李莉莉氣鼓鼓地說完,雙眼淚汪汪地看著梁華,“我被討厭了嗎?”
“莉莉你聽我說,我這次拉著你出來的時候,沒有意識到接下來的旅程這么兇險,你回到鉚釘鎮(zhèn)以后……”梁華說到這里,突然停住了,鉚釘鎮(zhèn)也不是什么世外桃源,還有個阿爾卑斯在天天惦記著他呢,他倒是很想跟著一塊兒回去把事情鏟了,但是眼下時間還是挺緊迫的。
“我跟他們一起回去吧?!贝虻捌骺戳艘谎郾R娜說道,“都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了,還是保住鉚釘鎮(zhèn)要緊。”
剛才那會兒,殷桃已經(jīng)對他吩咐好了,這些人去了以后要怎么安置,正好新開辟了一棟樓,可以讓這些人暫時先住下來。說實話,這么多人,還有不少是武裝人員,若不是情況特殊,殷桃是不愿意放他們去鉚釘鎮(zhèn)的。
但是靠這些人保住鉚釘鎮(zhèn)都還遠遠不夠,接下來鉚釘鎮(zhèn)還要敞開懷抱吸納更多的外來戶。梁華之前聲稱他有自信等這些人去了鉚釘鎮(zhèn)以后逐漸消化吸納他們,讓他們也變成鉚釘鎮(zhèn)的一員,不過在他回去之前,總有一段時間是要靠阿爾卑斯鎮(zhèn)住他們的。
想到這里她不禁面有憂色地看了一眼梁華,眼下他們還需要繼續(xù)向游騎兵的總部前進,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去。
梁華注意到她的目光,回應給她一個憨厚的笑容,一副剛剛吃了蜂蜜的弱智兒的表情,殷桃不禁一愣。以前在清掃隊的時候,她聽幾個隊員們討論過,說是“兩個人一旦有了第一次之后對方的吸引力就差了不少”,沒想到真是這么回事。
殊不知那是幾個情商跟小學生差不多的老爺們都在吹牛逼。而且男女在這個問題上可不能通用。
另一方面,梁華則在心里給自己的“溫柔的安撫及鼓勵”的表情打了個八分。前面可是沒想到殷桃完全沒有經(jīng)驗,他對此可沒啥高興的感覺,只覺得剛才的兩個小時讓他背上了沉重的責任,畢竟舊世界的觀念還在時時影響著他。
倒是李莉莉立刻就讀懂了梁華的表情,順著他的目光找到了殷桃,人小鬼大的小姑娘賭氣地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當天晚些時候,工程師學徒們整備好了十輛裝甲卡車,拉著人、裝備和俘虜離開了體育場鎮(zhèn),目送著他們離開的只剩下梁華、殷桃、盧娜和薩博。
“我覺得你這么干非常冒險,搞不好路上就能起內訌打起來?!彼_博對此作出評價道。
“人作出背叛行為,都是為了更大的利益,只能寄希望于眼下沒有人能提供給他們了?!绷喝A聳了聳肩,他心里其實有點擔心艾倫德爾的人提供給他們更大的利益,后來轉念一想,他要是艾倫德爾的人,還不如直接跟耿樺合作,把鉚釘鎮(zhèn)建設成下一個角斗場,“要不還能怎么辦?鉚釘鎮(zhèn)要是有廣茂站的實力,我就不用這么費勁了。”
“嘿嘿嘿,那你要不要跳槽過來得了,鉚釘鎮(zhèn)給了你多少我們出三倍?!彼_博突然笑道。
“呸,我不?!绷喝A剛想要長篇大論,卻看到薩博一臉笑意地看著他,意識到薩博是給他挖了個坑,果斷地閉上了嘴。梁華剛說完“背叛是為了更大的利益”,就拒絕了為更大的利益背叛。
薩博自然最清楚梁華和殷桃的關系,不過在他心里根本沒法想象梁華是一個會被女人綁住的人,索性就找了個當口出言試探。這小子,別看濃眉大眼的,也是個雞賊惡趣味的家伙。
“至此,體育場鎮(zhèn)的冒險就告一段落了,冒險者們又踏上了新的征程。”梁華用讀旁白的語氣說道。
“別呀,還有灰風呢?”殷桃皺了皺眉頭說道。
“臥槽對哦!”
然而灰風的狀況并不好,剛才塔拉把她搬進醫(yī)療艙的時候,把她沾滿了血污的駕駛服切開了,眼下她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修復如新,扯下治療室的簾子裹在身上,一臉頹喪的倚坐在墻角。
“灰風?你自己出來了?”梁華看到這個情況,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你們?yōu)槭裁匆委熚??就讓我死掉不好嗎?”灰風看了一眼梁華,有些無神地說道。
“蛤?”饒是梁華見多識廣,灰風這個問話他還是沒有料到。
“駕駛贖罪機甲戰(zhàn)斗完的那一刻,我是潔凈的,就算是之前做了錯誤的選擇,我也算是洗清了身上的罪孽。”灰風抬頭看著梁華說道,“但是現(xiàn)在呢?你們把我扔進那個沒有凈化過的醫(yī)療艙的時候,你們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嗎?”
梁華這時候才明白灰風的意思,他們相處了這么久,他自然已經(jīng)記得灰風必須要使用凈化過的機械裝備,但是剛才那個節(jié)骨眼上,多耽誤一分鐘人可能就要死了,即使再讓梁華選擇一次,他還是會毫不猶豫地把灰風放進醫(yī)療艙里的。
“畢竟好死不如賴活著啊灰風……”梁華囁嚅地勸道。
“我不要賴活著!我要光榮的生命!”灰風突然大聲啜泣道,撲上來就要打梁華,“為什么?。槭裁床蛔屛以诠鈽s的戰(zhàn)斗中犧牲!你們這些人!愚昧!頑固!”
“披好簾子,披好!”梁華頂著灰風的拳腳相加幫她把簾子重新裹好,還好她打的不算很重,“灰風,是我們不對,我們當時從我們自己的出發(fā)點想問題了,一心想著先救你的命?!?p> “我雖然活著,我的身體卻是被污染的機器重塑的,”灰風認命般的不再繼續(xù)掙扎,而是縮了回去淡淡說道,“你知道嗎?在圣武士從小接受的教育中,這是我們能夠想到的最糟糕的情況之一?!?p> “接下來會怎么樣呢灰風?”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污染和墮落的因子會爭奪身體的控制權,讓我的精神和肉體徹底的腐化墮落!或許我現(xiàn)在的行動就已經(jīng)是被這些因子控制著的呢?我怎么知道然后我會怎么樣?可能我就會變成墮落者的一員吧!或者我就要誘惑他人一起墮落?”灰風有些歇斯底里地說道,說完她又一次試圖把裹著身體的簾子扯掉,“羞恥心還有什么意義?我的身體本身就足以讓我羞恥了!”
梁華趕緊幫她把窗簾裹好:“不是這樣的灰風,你拯救了上百條生命,你的精神很美,你的身體也很美,你要好好珍惜,你先冷靜下來,我們會找到給你贖罪的辦法的。”
“我一開始就不應該相信你,要不然事情也不會走到現(xiàn)在這一步?!被绎L冷冷地盯著梁華說道。
“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獲得了一批愿意幫助鉚釘鎮(zhèn)度過難關的力量,沒有你的活躍,這一切絕不可能發(fā)生?!绷喝A扶著灰風的肩膀說道,“你犧牲了自己的榮譽,保住了和平,保住了數(shù)萬人的生命,你是光榮的!”
“直到我剛才戰(zhàn)斗結束的那一刻,我都是光榮的,現(xiàn)在我是什么呢?”然而灰風不吃梁華那一套,“我剛才已經(jīng)一個人想了很久了,如果你沒有把我放進醫(yī)療艙的話,我的戰(zhàn)斗,就會有個光榮的結局,而不是……而不是……”
“或許是因為你的戰(zhàn)斗還沒結束呢?”梁華突然福至心靈地說道,“或許這一切都是大地母親對你的考驗呢?或許你還有更加重大的任務要完成呢?”
“什么樣的任務需要讓一個墮落之人來完成呢?”
“我不好隨便揣測大地母親的意思,也可能她是希望你能找到一個凈化行尸河以北的地區(qū)的辦法呢?說不定到時候你就能重新凈化自己呢?”梁華咽了口吐沫隨意扯道,“事情反正也沒法更糟糕了不是嗎?為什么不站起來想想辦法呢?”
“什么辦法?能有什么辦法?”灰風反問道。
“我也不知道,或許……或許你能找到讓人類不依賴機器重返往日榮光的辦法呢?”梁華一看有戲趕緊說道,“把你放進醫(yī)療艙是我的錯,灰風,反過來說,我們在那一瞬間都是問心無愧的,所以這一定是個考驗,我們一起戴罪前行,一定能找到辦法的。或許我也能在這段旅途中找到治愈我的無知的辦法呢?那你就是拯救我于盲目的恩人?!?p> 灰風盯著梁華,一字一頓地說道:“你要對我負責任,如果要是我再有一次覺得被你背叛了,即使亡者世界的審判也擋不住我復仇的怒火?!?p> “放心吧灰風,我一定會對你負責任的?!绷喝A心里五味雜陳,媽的殷桃沒來找他負責任,倒是灰風咬牙切齒的要他負責了,搞得好像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樣,他明明只是想要救人??!
“滾出去,我要穿衣服。”
“好好好,我滾我滾?!?p> 至此,體育場鎮(zhèn)的冒險就告一段落了,冒險者們又踏上了新的征程。
“等等,你是哪里冒出來的?怎么沒跟車隊離開?”梁華一臉驚疑不定地看著正躺在他們的防雷車上曬太陽的蕾拉。
“放心放心,人我都幫你安撫好了,他們眼下也沒有更好的地方去,到了鉚釘鎮(zhèn)包吃包住,讓打蛋器帶著他們去給清掃隊服務就行了?!崩倮吹綆讉€人走過來,像貓一樣伸了個懶腰說道,她甚至還用腳撓了撓耳朵,表現(xiàn)得完全像一只貓,梁華愣了一會兒才驚嘆這人身體真是柔軟。
“我說的不是這個,我們接下來還要繼續(xù)執(zhí)行任務,沒時間管你啊,你就不能也去鉚釘鎮(zhèn)好好待著嘛?”梁華怒道。
“真無情,我明明已經(jīng)是你的女人了,竟然要趕我走。而且你還這么弱,我留下來是想要保護你呀?!崩倮蓱z地說道。
“你不要胡說?。〔皇嵌颊f好了嘛,是助理,是助理!”梁華怒道,“別說這么多廢話了,上車吧!”
薩博本來眼睛就又大又圓,眼下就更顯得圓了,他緊緊地盯著梁華,似乎想要搞明白在他沒觀察到的這一段時間里都發(fā)生了啥,怎么人物關系一下變得這么混亂了呢?為什么這家伙招惹了這么多能輕易把他撕成碎片的女人?活的不耐煩了嗎?
梁華要是知道這想法,只怕是要嘆一聲天地良心,我自己也不想啊。
本來他們從廣茂站出發(fā),只要走地鐵線路一路向西,就可以直達西部五鎮(zhèn),然后從那里穿過鹿河,在北上,就會到達游騎兵的基地。前往體育場鎮(zhèn),雖然一開始是迫不得已,最后也算是收獲頗豐,還順路“說服”了大量的聚居點加入梁華的股份制行尸清理計劃,所有也不算是耽誤了時間。
只是,說起過去這段時間的事件,還有很多不清不楚的地方,雖然盧娜和四號站的人都認為襲擊他們的人應該是涂雷的人,梁華是不太相信的,薩博也一口咬定廣茂站絕不可能被體育場鎮(zhèn)的這些大老粗滲透的那么徹底。
針對游騎兵勢力的不止是明面上的這些人,涂雷的人很可能得到了其他人的幫助。眼下梁華不想擴大這件事情,他有私心,擔心這件事情會轉移游騎兵對鉚釘鎮(zhèn)的注意力,所以干脆讓四號站的人料理了旭峰,一了百了。只是盧娜回去會怎么報告就不好說了。
他想找個機會說服盧娜最好是能等到鉚釘鎮(zhèn)的事情結束以后再說,但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開口,而且盧娜現(xiàn)在那一雙眼睛和人類的眼睛真的不太一樣了,讓他有點猜不透,不敢貿然試探,只能等等找機會了。
眾人離開體育場的時候,外面還有不少民眾圍上來,這些人都是昨天夜里老老實實沒有沖進鎮(zhèn)里哄搶的人,眼下雖然撿回了一條小命,但也算是失去了生活來源。
殷桃松開了綁在他們的防雷車外的蘑菇干袋子,趁著眾人哄搶的時候大聲喊道:“去鉚釘鎮(zhèn)找工作!有飯吃!”
梁華這次算是體會到了什么叫做廢土式的物盡其用。
至此,體育場鎮(zhèn)的冒險就告一段落了,冒險者們又踏上了新的征程。
嗯,真的踏上了新的征程。
向南的道路還算太平,薩博這次老老實實地掏出了地圖,當年何琛還在帶領游騎兵的時候,曾經(jīng)給邦聯(lián)訂了一套統(tǒng)一的清掃隊注記,現(xiàn)在大家還在使用這套注記,所以殷桃看了一眼地圖,就知道哪里有障礙,哪里有陷阱,行車速度就快了不少。
等到入夜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開進了地鐵一號線里。
一號線從東到西貫穿整個大海市,現(xiàn)在西部五鎮(zhèn)與東部的樞紐廣茂站之間的交通全都依賴這條主干道,然而由于當年挖的非常深,只有特定的幾個站才有讓車輛可以進入的通道,梁華他們現(xiàn)在只能沿著地鐵上面的道路前進。
由于這條線路非常重要,廣茂站和西部五鎮(zhèn)都有自己的巡邏隊沿線巡邏,可以說是大海市區(qū)域相對安全的一個區(qū)域。在薩博的指引下,防雷車竟然找到了一個廣茂站的支撐點。
薩博解釋說這種支撐點沿線有五處,每一處都隱蔽而堅固,駐扎著少量武裝人員,但是他們只是負責偵查,并不會抵抗,有危險的時候這些人員會撤離并且示警。用來扮演驛站的角色是有點大材小用了。
梁華等人到達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里已經(jīng)停了四五輛大車了,薩博從上面運的貨物可以輕易判斷出來,這是已經(jīng)去過了鉚釘鎮(zhèn),正準備往回返的車輛。
“應該是大橋村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彼_博看著那些車輛的標記說道,“他們離得比較遠,當天趕不到屬于正常。不過這樣一來就有點麻煩了。”
“什么事情麻煩了?”梁華挑了挑眉頭問道。
“這支撐點一共也沒多大,他們來了的話,我們可能沒有房間了?!彼_博回道。
一個隨機作者
本來預計能一直閑到八月份的,才開頭寫了小說,沒想到最近突然忙起來了,周六有一場小型的英文路演要準備,最近至少兩天一更吧,有條件的話還是爭取一天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