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此人,該如何形容,文質彬彬,八分才氣外露。
他有些局促,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素色的衣衫,廉價而有些陳舊的荷包,簡樸卻整潔,看起來只是一個普通人卻帶著幾分不俗的貴氣。
頭發(fā)一絲不亂,面龐清秀,身姿甚至因為手足無措有些過分僵硬。
“下次別這么冒失,走吧?!彼砼缘幕鹿倮系闷つw已經很松弛了,眼里凈是嫌棄,石楠喏喏答應,頷首退下。
五王爺咳嗽兩聲,在宦官與小廝的攙扶下往九王爺書房的方向去,只聽那上了年紀的宦官說道:“五王爺,夜里有點轉涼,還是把這披風披上吧。老奴一會給您上藥?!?p> 他溫文爾雅的嗓音輕聲說:“沒事,李公公無需太擔心?!?p> 五王爺應該是去找自己的九弟,不曾想石楠一下子上來頭也不抬眼睛也不認真看便撲了個滿懷,石楠抬袖擦了擦額頭上的密汗,剛才著實驚恐,自己若是失手將五王爺撞滾下橋下,細思極恐。
五王爺大度,竟一點也不計較,倘若是其他人,自己闖了這等大禍,傷了皇親國戚,真是小命難保!
正要走動,橋下探出一個頭來,不是別人,正是舒浣。
等到石楠,她笑得歡喜,立刻跑上前攙扶。
“主兒,怎么樣,奴婢在這等了許久不見你來,心里亂糟糟又不敢過去叨擾,心里總是七上八下的擔心九王爺會不會又發(fā)怪脾氣。”
舒浣見石楠有些臉色不好,像是驚嚇,有些擔心起來。
“九王爺答應好好澄清,可是就剛剛,我又犯了錯,真的是不可饒恕?!?p> 石楠真的想給自己一暴栗,總是這樣,像個極其沒禮貌的惡劣分子,凈干了些壞事。
“???什么事這么嚴重?”舒浣提高了嗓門,心里也焦灼,石楠做出手勢示意她小聲些。
舒浣捂住自己的嘴,意識到自己冒冒失失不穩(wěn)重,萬一被哪個人聽到。
“回去再跟你一一說明,咱們現(xiàn)在先回去吧,萬一又碰著哪些不該見的人?!?p> “嗯嗯,主兒小心,慢慢走。”舒浣攙扶石楠下臺階,兩位美艷少女身著素衣,與夜色融合,成一個極美的太極,陰陽。
回到房中,石楠道出前面那番話來,先是書房后是巧遇五王爺,前前后后沒多長時間,可卻有些巧了。
“主兒,聽聞五王爺是很和善的,奴婢是覺得,五王爺大度溫和也不生氣,一向簡出,應該不會與小主計較的,小主不必太在意?!?p> 舒浣邊說邊繡老虎帽,石楠也來幫忙,幫她剪掉線頭,穿針引線。
“同樣是世子,看得出來與九王爺是天差地別?!?p> 但石楠不得不想,西簾跟蹤自己的事情,或許現(xiàn)在西簾正在擔心自己的模樣在黑夜中有沒有被自己認出來,而即使自己知道,日后依舊要假裝自己不曾知道那晚是她。
嘆息中轉眼一想,或許西簾也是被逼無奈的吧,她才是真正在恐懼中的人,她沒有依靠,常常做的事并非自己情愿。
人生活在人間,十有八九都不如意。
如果能靠自己,保持體內殘存那份善意,便是莫大慈悲,這慈悲對他人也是對自己。
五王爺便是這樣的人,慈悲為懷,不計較得失,所以他才得以被許多人尊重,即使是一件極小極不值得一提的事,都透露著涵養(yǎng)。
如果人因為不夠堅強,違背良心去懼怕去順從去做令自己痛苦后悔莫及的事,那才是真正與真實的自我告別,選擇蒼白干癟的老去。
人應該努力擁抱春雨,穿過花海,仰望每日動人心魄的晨曦,縱使過程總會坎坷,心存美好與善念,珍惜眼前一花一葉一顰一笑,總會悟出生命的真諦。
“對了,五王爺本名是?”
“奴婢不識字,聽說叫朱孜文,卻不曉得是如何寫?!?p> “人如其名,朱孜文。嘻嘻?!?p> 石楠回想起,真是老人們說得那句話,不打不相識,日后應該還會再相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