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媽媽望著花房中盛放的紅蕊白蘭,往身后側(cè)目望了一眼,又不讓身后的宋家娘子瞧出來自己在看她,輕聲道:“說起這宋家娘子當(dāng)真是沒規(guī)沒矩,此等貴重的紅蕊蘭花,更是事關(guān)忠遠(yuǎn)侯府,她竟如此猖狂如同自家府邸一般,想看就看,絲毫沒把咱洛府當(dāng)回事?!?p> 宋家娘子為人確實不堪,放在盛京這樣的地界,怕是沒有官婦愿意同她往來。
就連袁媽媽都替洛母感到不忿,可身為洛府主母的洛母仿若全不在意,她的目光只停留在白蘭的身上,像是只對這兩株花感興趣,彎下身貼近花瓣的旁邊,安靜道:“總歸不是常來往的交情,何必與她過多計較,官人與宋家主君關(guān)系要好,我便同宋家娘子交好,夫妻同心便是這個道理?!?p> 洛母的淡定讓袁媽媽刮目相看,笑道:“娘子向來看得通透。”
洛母可以說是袁媽媽看著長大的,對于洛母她非常了解,泰山崩于面而不改色,雖然只是女子但是胸有溝壑,腹藏良策。進(jìn)洛府以來無論對內(nèi)還是對外,大小事務(wù),她都可以處理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先前原配的人和妾室不是沒鬧過,但是都被洛母不動聲色地擺平解決,逐漸掌握府里大權(quán),甚至連婷姐兒和樺哥兒都能真心實意地認(rèn)她做娘親。
這是一般繼母能夠做到的?
世人只道洛府嫡母是菩薩一般的人物,卻不知這菩薩也是有手段的菩薩。
可是洛母從未害過任何一個人,她做得比任何人都要出色,所以主君才會年復(fù)一年的更加信任洛母。
兩個嫡女之間相處也是極其融洽。
說到洛婉書,袁媽媽不由感嘆道:“四姐兒和您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無論脾氣還是性格,和小時候的您一模一樣,肯定也是個有福之人?!?p> 洛母的眼里閃過一絲暗色,臉色稍有冷凝,切切道:“有福之人便不會需要懂事?!?p> 想起來女兒今日的懂事便覺得心酸。
若她是洛府唯一的嫡女,又何須像今日這般懂事?穿得黯淡無光,不仔細(xì)看以為是在一旁伺候的女史。為人父母,誰人不希望兒女活得肆意而快活,可她的這一雙兒女,因為她繼室的身份,為人處事都格外得小心。
繼母難當(dāng),稍不注意便是身敗名裂。
倘若有福,又何須顧忌這么許多?
袁媽媽知道洛母心中的憋悶,安慰道:“四姑娘早早懂事也不是壞事,這樣將來嫁去夫家之后有盤算,才能過得更安穩(wěn)?!膘o了片刻,袁媽媽又道:“且娘子雖為繼室,但是與主君鶼鰈情深,婷姐兒和樺哥兒也視您如親母,一般婦人豈能做到?”
說到丈夫洛漢康,洛母冷清的眼中浮上層層暖意,語氣霎時溫柔了下來:“可見我當(dāng)初沒有看錯人,洛郎是值得托付終生的好郎君?!?p> 袁媽媽喃喃道:“想著將來四姐兒也能嫁得這樣的好郎君便好了。”
洛母正欲接話——
“母親,我找來油紙布了?!甭逋駮穆曇舸驍嗔寺迥浮?p> 洛婉書小跑著過去,急促地喘著氣,將油紙布交到洛母的手里,洛母含笑接過。
等待洛母把油紙布鑲嵌在花房上之后,便沖一旁的宋家母女熱情道:“宋姨母、意妏姐姐,你們可以來看了。”
宋家娘子沖洛婉書微笑,略微帶些尷尬,握著女兒的手慢慢騰騰走了過來,面色戚戚,顯然是怕極了不敢靠近白蘭。
想來是宋意妏已經(jīng)和母親講過其中利害關(guān)系。
洛婉書心中覺得宋姨母頗為好笑,便故意走到宋家娘子身邊拉著她往蘭花的身邊來,邊拉邊說道:“宋姨母怎么就在后面看著,你要貼近點看,才能看清楚蘭花的樣子?!?p> 宋家娘子害怕得幾乎要跳起來——
正無可奈何之時,前院派人傳了口訊過來,說是貴客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