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學建立的時間地點當時盛京人人皆知,所以不會有人認為是洛母的自私自利不讓長子去太學讀書,可是在有心人林小娘的運作下,傳到成州馮老夫人耳朵里的卻是長子在英國公府的私塾讀書,而陳氏自己的兒子則去了私塾讀書。可憐遠在的馮老太太收到這個消息依偎在床前哭了許久,覺得自己甚是對不起自己的女兒,才讓她的兒子受了繼母的苛待。
如今馮老夫人來了盛京,借著想讓馮麒若入太學一事舊事重提,將這些事連同自己心中的愧疚和怒意都顯露出來。
這是一個必須解釋的天大誤會,洛漢康毫不猶豫,連忙起身恭敬道:“岳母說這話竟是誤會女婿,盛樺是女婿的嫡長子,更是長英的孩子,女婿怎么可能不好好對他?!不僅是女婿,如今的大娘子更是疼惜盛樺、婉婷入骨,不論是盛樺讀書的事還是婉婷如今的婚事,都是她盡心盡力地認真操辦,別說是女婿,就連旁人都說不出半分不是?!?p> 馮老夫人狠狠拍了下桌案,擲地有聲道:“我誤會?我有什么好誤會的,幸虧我外孫盛樺自己出息考得了功名,否則豈不是遭那沒心肝的后母算計得永無出頭之日!還有婉婷,也不知道她將婉婷到底嫁給了什么樣的人!她是當我們馮府沒人了嗎!”
菡萏院的堂屋里頓時噤若寒蟬,洛漢康同馮老夫人都沉著臉沒有說話。
這時堂屋門外傳來李媽媽的聲音,似是因為懼怕屋內(nèi)狂風怒浪般的氣氛,故意壓低了說話的聲音,恭恭敬敬道:“老夫人,陳大娘子在院外求見……”
她來做什么?!
馮老夫人冷著臉沒有說話,但是心里卻在琢磨著這位陳大娘子的用意,總歸她來找自己不可能是為了和自己談心的吧?想著鐵定不是什么好話,馮老夫人隨即搖了搖頭,正欲拒絕的時候李媽媽又開口道:“陳大娘子是帶著樺哥兒、婷姐兒一起來見老夫人的。”
擒賊先擒王,攻人先攻心。
帶著盛樺和婉婷來見馮老夫人,馮老夫人就算再不想見陳氏,但是礙于外孫外孫女的面子上總歸是要給這位后母幾分薄面,所以這個陳氏她還不得不見。馮老夫人被陳氏逼得險些背過氣去,心里的怒火燒得更加旺盛,嘴角不由地露出一抹頗為猙獰的笑意,瞪著眼睛道:“那就讓她進來,我倒也看看她有什么好說的!”
李媽媽領(lǐng)命前去,不一會兒洛母便領(lǐng)著盛樺和婉婷走進堂屋。婉婷許久不見外祖母,這次見面還是自己不久后就要出嫁,情深所致直接撲進馮老夫人的懷里,哭哭啼啼地說了聲見過外祖母。比起婉婷這樣的女兒家,盛樺身為男兒家自然心智成熟理智,雖然心中也是極其掛念外祖母,但是此時見了面,臉上還是無甚表情,只是恭敬地作揖行禮。
自然,了解他的人也不會說什么。
“好孩子,好孩子?!瘪T老夫人心中縱然有氣,但是被婉婷這么緊緊一抱,在軟玉溫語地呢喃一番,便是有滔天的怒火也立即消下去一半。瞧著懷里著嫡親的外孫女,馮老夫人沒能忍住,頃刻間老淚縱橫,緊緊抱著懷里的婉婷,‘心肝肉兒’地叫著哭了起來,婉婷也跟著哭了起來,堂屋里的人都忍不住紅了眼眶。
洛漢康掛念馮老夫人頗上年歲,這么哭著未免傷身,想要上去勸解一二,卻被身邊的洛母攔住,開口道:“老夫人和孩子們許久未見,讓他們好好敘舊罷,咱們?nèi)ネ饷婧蛑??!?p> 菡萏院的堂屋留給馮老夫人和孩子們,洛漢康夫婦二人則走到院子里的石案旁坐下。
此時皓月當空,銀月如盆,像是在預示著家人的團圓。
洛母神色婉約,面容清麗無雙,此時她正抬頭望著天空中的銀月,露出修長優(yōu)美的脖頸線,洛漢康側(cè)眸望來竟一不注意怔了片刻,好久才反應過來,淡淡道:“馮府老太太似乎是因為當初太學的事對你有誤會,等一會兒她見完孩子們,我去替你解釋一番,不讓她再誤會你,你也不必去應付他?!?p> 洛母聽聞這話卻是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妙目柔婉地望著丈夫洛漢康,溫柔道:“多謝主君為我正名。其實剛剛在屋外我都聽到了,盛樺也是個懂事聽話的孩子,想來會跟馮老太太解釋清楚的。”
在屋外都聽到了?
洛漢康神色呼吸皆是一滯,唇邊微微帶著愧疚的笑意,歉色道:“是我對不住你。”陳氏是如何對待馮氏的孩子們,沒有人比洛漢康更清楚,也正是因為如此,洛漢康看到陳氏平白無故受冤,他才會和岳母辯駁。
“咱們是夫妻,原也沒有什么對得住對不住的。”洛母眼眶酸澀有些發(fā)紅,似乎是洛漢康的話眼中含了淚意,委婉道:“馮老夫人掛記孩子們,一時情急,誤會也是有的,解釋清楚就好,我只是奇怪,明明是那時太學還沒有設(shè)立,怎么傳到老夫人耳朵里就變成了我不讓盛樺去太學,還有婉婷的婚事,老夫人也是這么誤解我,可見老太太對我的偏見并非一日兩日形成的,她從心里就覺得我不是好繼母。主君,你不好奇老太太為什么會這么看我嗎?”
洛母從來都不是心無城府的女子。
既然有人非要招惹自己,那洛母也不介意讓她的安穩(wěn)日子也過不下去。
盛京距離成州雖然不遠但是也不***時想要傳遞個消息不是很簡單,但是盛京洛府里會有誰傳遞消息?這么多年過去,洛府如今的家仆們早已換了一撥,和成州沒了干系,那么整個府里也只有盛樺、婉婷還有琴韻軒的那位才會和成州有聯(lián)系。將盛樺婉婷排除了告狀的可能,那也只剩下琴韻軒的那位林小娘。
洛母說得很透徹,洛漢康自然也明白得很透徹,他的手掌握成拳頭,面色嚴肅道:“她簡直混賬,就算她曾經(jīng)是馮府的人,但早已是洛府的妾室,誣陷你不說,居然還與馮府沆瀣一氣”洛漢康稍稍沉默,又想到林小娘的女兒婉晴多有不規(guī)矩之處,心中更是來氣。